潭州攻防戰從元和十四年十月開始,斷斷續續打到十二月初,城還是那座城,人還是進不去。保寧軍留後李德裕於十月末正式接掌節度使節鉞,成為統兵三萬的一方重鎮。


    他的兵馬雖然多而雜‘亂’,但聲勢十分浩大,對許多不知兵的中下層神火兵將領來說極具威懾力。十一月初,李德裕攻占衡州,休整不到十天即開拔向北,夾江滾滾而去,不僅嚇著著一幹總旗主潰散歸正,連四大神使之一的曹曛也惶惶不安,再三勸張孝先北上奪取嶽州。


    張孝先不肯,潭州不下,去占嶽州,則湖南兵必尾隨而至,將來難免一個腹背受敵的結果。他一麵加緊攻打潭州城,一麵急令胡尖攻取洪州,再下江州,出江州奪取鄂嶽道蘄州、黃州等地,威懾鄂嶽軍,促使其主力從潭州城下北撤。胡尖手下無兵,接令後唯有苦笑。


    主將無能,卻讓李熙這個總旗主冒了出來,一個月時間不到連下洪、饒、江三州,斬獲軍械糧餉無數,一躍而成為擁兵數千,裝備‘精’良的一方豪雄。


    曹曛想打李熙主意,勸張孝先調其西進合擊潭州,而將餘部‘交’給胡尖,向北攻略,對鄂嶽道形成東西夾擊之勢。王喜則主動請赴洪州,坐鎮指揮李熙,北上東進攻打屬於淮南道的舒州和宣歙道的池州,震懾江南各軍不要西進馳援潭州。


    張孝先問他:“淮南、宣歙兩地本無一兵一卒西進,你去打他們是震懾江南,還是禍水西引。”張孝先明白王喜的用意,他已經不滿足於當一個有名無實的護法神君了,他要拉起屬於他自己的一幹人馬。


    張孝先滿足他的願望,撥了十總旗兵力給他,讓其西進攻打邵州、永州,從側翼威脅保寧軍,斷其全軍北上之路。


    王喜對此很不滿,張孝先給了他十總旗不假,可這些總旗都是在潭州城下被湖南兵打殘打爛的,平均每總旗不足三百人,帶著這三千老弱翻山越嶺去打邵州、永州不是找死嗎?那地方人彪悍凶猛,去了隻怕是找死。


    王弼勸他道:“你先過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打城隻是各幌子,鬧出聲勢牽製保寧軍北上才是真目的。再者,你打仗不行,拉丁拉夫擴充軍力不是把好手嗎?十總旗,不少啦,李熙在江西鬧那麽大場麵,不就是個總旗主嗎,你一個就頂他十個。”


    王喜高高興興去了,以上千條人命攻下邵州,沒有按計劃南下永州,而是秘密東進突然出現在黔州道敘州,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州城,封鎖消息,又繼續西進,以同樣的手段拿下了錦州和獎州。黔州大震,屯駐在潭州城下的黔州軍聞聽神火兵竄入自己家鄉,不聽號令,連夜回撤。


    此舉雖然鬧的轟轟烈烈,但對拿下潭州並無多少助益,黔州兵少,士卒悍勇,卻無良將,軍紀又壞,在潭州與百姓打的仗比跟神火兵打的還多。


    潭州城依然屹立不倒,保寧軍仍繼續沿江緩緩推進。


    十二月初,江州不戰而失,張孝先終於下定決心北上取嶽州,以劉禹為諸將,督七總旗,用時僅三日即拿下嶽州,嶽州刺史常岩戰敗自殺,在潭州城下受了一肚子氣的神火兵,入城後大肆殺戮,嶽州流血三日,‘雞’犬不留。


    事後,劉禹將所斬人頭裝入大船運回潭州城下,堆積如山,恐嚇城中守軍,不意反而‘激’起了城內軍民同仇敵愾,有神箭手突發冷箭,劉禹應聲而倒,救回營中即昏‘迷’不醒,到掌燈時分傷口崩裂而亡。


    劉禹的西路神使之位由其子劉夏繼承。


    劉禹戰死潭州城下之日,李熙恰好奪取蘄州,同一日,張孝先督新建十六總旗由嶽州南下再戰潭州。


    蘄州城不大,高牆深院的大宅卻不少,不過想找一處歇腳的地方卻並容易,進城時就張榜宣稱秋毫無犯,總不能把自己說過的話當放屁一樣吧。


    李熙懶洋洋地來到內城州衙,建築宏偉,房舍卻破敗不堪,大唐真的是衰落了,連官府的公舍都沒錢維護,李熙立在街頭哀歎著,沒有進去的心情。


    ‘毛’樂一路小跑過來,伏在李熙耳邊說了幾句話,李熙大驚道:“還有這等事,牽來,不,帶來我看。”


    說罷,他便進了州衙,阮承梁拿袖子當抹布,為他抹去州衙正堂公案上的塵土,又找了一塊石頭代替驚堂木,李熙把石頭扔掉,大手一拍:“帶人犯。”


    手拍的生疼,驚堂的效果卻沒有製造出來,於是他解下佩劍,當作木棍在公案咣咣咣一通‘亂’敲,扯著嗓子喊:“帶人犯。”堂下無人應答,眾皆麵麵相覷,也難怪,這些人中又有幾個上過公堂的?便是李熙自己也沒經曆過幾次,什麽程儀都不甚了了。


    “我來了。”一人應道,聲音很甜美,李熙很期待。


    來者不光聲音甜美,長相更是既甜又美,奈何一身裝扮有些彪悍,手上還牽著七八條惡狗。李熙心驚‘肉’跳,連呼:“那人犯把你的狗看好了,再莫放來咬人。”


    ‘女’人言道:“我這些大將軍隻要惡人,堂上做的是惡人嗎?”


    李熙以劍敲桌,喝道:“大膽,放肆,竟敢調戲本官,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麽罪嗎?”


    這‘女’子二十來歲年紀,身材高挑,人長的甜美卻不柔弱,身上的穿著雖然有些男‘性’化,不過大眼睛水汪汪的,依舊‘蕩’漾著柔‘波’千頃。李熙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把在袁州城下掠來的袁家‘女’子做了番對比,覺得二人各有千秋,難分高下。


    “總旗主問你話呢?啞巴了嗎?”阮承梁喝道。


    李熙趕忙阻止:“唉,不要這樣嘛,嚇著人家姑娘多不好,要懂得憐香惜‘玉’嘛。”


    李熙說完笑嘻嘻地望著那‘女’子,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嗎?”


    “我有錯嗎,有小賊來我家偷東西,我放狗咬他有錯嗎?”


    ‘女’子抬頭朝天,眼珠子‘亂’轉,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好吧,狗咬人的事本旗主不予追究,你父兄打人是大過吧,人都已經被你養的狗咬傷了,再下死手打多少有些不合適吧。姑娘,你覺得呢?”


    “既是賊,打死活該!”


    “賊也是人,未經官府判決,豈可擅殺人命?我看你也是個讀過書的,怎麽愚昧至此。”


    “官都跑了,哪來的官府,我去哪告官?”


    “官?我不是個官嗎?”


    “你,你是個竊奪官位的賊。”


    “大膽,膽敢汙蔑尊上,來呀,大竹板扇她嘴巴子。”阮承梁察言觀‘色’,勃然大怒。


    陳蘇手持竹板,一眼盯著李熙,一眼盯著‘女’子手中的惡狗,戰戰兢兢不敢上前。李熙擺擺手,打發前贛江龍王退下,對阮承梁說:“你們都搞什麽名堂,打人的是他父兄,你們抓她來幹嘛,把她放了,把她父兄抓來,審一審,果然有罪挖個坑埋了。我是說過對百姓秋毫無犯,可是人家已經犯到我頭上,我再不犯他,豈不當我是好欺負,那我以後還怎麽弘法救人?”阮承梁指著大堂‘門’口一群人,叫道:“聽見沒,去挖個坑把人埋了。埋前敲鑼打鼓,押著他父子三街六巷地走一圈,讓人知道對抗神兵是何下場。”


    “慢著!”‘女’子驚叫。


    “慢著?慢不了,再慢闔城百姓都要起來造反了。”李熙站起身準備退堂。


    “求尊長開恩,饒恕我父兄的罪過。”‘女’子說的楚楚可憐。


    “你父兄抗拒神兵,罪大惡極,論律當活埋。不過念及你有份孝心,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卻不知你答不答應。”李熙重新坐下來,一雙眼‘色’‘迷’‘迷’地盯著那‘女’子的臉。


    那‘女’子忽然怒道:“你這賊,無非是貪戀我的美‘色’。城中那麽多家你不去征糧,偏偏征糧到我家。偏偏找幾個無賴去爭吵,用意無非是想得到我。也罷,我知道鬥你不過,你放了我父親,我從了你。”


    李熙拍案大叫:“姑娘要說話算話,信口雌黃,出爾反爾,都是要遭雷劈的。”


    那‘女’子哼一聲,眼淚嘩啦:“我在你手上,想反悔,成麽?”


    李熙回身對阮承梁道:“奇‘女’子,好玩,帶下去看起來,嚇唬嚇唬她。”


    阮承梁不解地問道:“隻是嚇嚇她?‘洞’房不必準備啦?”


    李熙道:“‘洞’什麽房,我要得到的‘女’人,就得先得到她的心,然後才是她的人,我豈是那種不懂情趣隻貪戀皮‘肉’的蠢人?嗯?”


    回首又問那‘女’子:“你姓甚名誰?今年幾歲,喜歡什麽顏‘色’,我好讓他們給你裁件衣裳。”


    那‘女’子咬牙啐道:“明知故問的賊!我姓甚名誰,你早不就打聽清楚了嗎?你的尋芳使可真是無孔不入呀。哪個奇‘女’子能逃的過你的狗眼。”


    李熙擺手道:“行了,我不問你了,奇‘女’子。既然自己這麽看重自己,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溫雅一點,別一口一個賊,一口一個狗眼,多少也拿出點淑‘女’的樣子嘛。我築群芳館,是想召集一些奇‘女’子過來,無非是跟大家談談詩文,寫寫字,畫畫話,喝喝酒,沒你們想的那麽不堪,你來了就知道啦。真是的,這世道怎麽了,人與人之間的防備心怎麽這麽重,為何總愛把人往壞處去想,真就沒有一個好人了嗎?”


    阮承梁訕訕笑著,一邊應“是啊”,“怎麽會這樣”,“太不可思議了”,一邊把頭直搖。


    陳蘇‘插’嘴問道:“這嘴還打不打了?”


    李熙道:“你沒聽見奇‘女’子已經答應進我的群芳館了嗎,我要聘她做‘女’學士的,都一家人了,還打什麽?再說,這裏有七條惡狗,你敢打嗎?”


    陳蘇默默無語,李熙打發‘毛’樂把那‘女’子和她的狗帶回去。堂上人退盡,李熙對阮承梁說:“記住他父母兄長的姓名,打聽清楚他們的籍貫來曆。”


    阮承梁笑道:“明白。”


    李熙過袁州宜‘春’縣時,守備當地的總旗主送了他一個美貌‘女’子,人的確是貌若天仙,氣質‘性’格也是他所鍾愛的,加之那天天氣熱,一見她的麵就鼻血狂流不止,李總旗好‘色’之名不脛而走,經過袁州城三縣長舌‘婦’的不懈渲染,李熙終於舍下重資創建了群芳館,用於專‘門’收容各地官紳貢獻來的各‘色’美人。


    李總旗和群芳館諸美之間的奇聞軼事在江西各地流傳著,版本繁多,更新速度極快,成為江州、饒州、蘄州等地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李熙在這三個地方的百姓心目中,武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風流韻事倒是一籮筐。不同的版本中,他被塑造為癡情公子,風塵俠士,好‘色’的將軍,好‘色’的神仙,好‘色’的小人以及單純的好‘色’青年。


    李熙對以自己為主角的各種傳聞故事也很感興趣,常在宴會上提起。一幫馬屁‘精’於是不遺餘力地收集各種故事的最新版本,以備飲宴時博總旗主一笑。


    這些人不久就開始擔當新的角‘色’——尋芳使——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他們比軍中斥候都忙,忙著走‘門’串戶尋找美人,找到後便故意生事,以把美人‘逼’進群芳館為算。


    尋芳使的工作效率高的驚人,故而神火兵每至一地,家有美貌‘女’兒的父母便忙著拉郎配,嫁‘女’兒。神秘莫測的李總旗究竟喜歡什麽樣的美人,他們是不知道,但據說這個人隻喜歡少‘女’,從不正眼看少‘婦’,但凡有家室的‘女’人無論再美貌也可以幸免於難。


    傳言所至,各地假結婚的案例越來越多,慌慌張張嫁‘女’兒,容易耽誤子‘女’一輩子的幸福,買張假婚約糊‘弄’一下李總旗十分劃算。


    對這種‘弄’虛作假的行為,李總旗隻是淡淡一笑,底下的尋芳使們卻就已經按奈不住了。他們招兵買馬,廣納各方麵人才,對所有已婚美貌少‘婦’手裏的婚約進行徹底排查,走訪鄉鄰,查閱官府檔案,審問當事人,比之捕快判案要專業十倍,用心百倍。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在尋芳使們的不懈努力下,一樁樁假結婚案被破獲,男‘女’雙方皆被鎖拿至李總旗麵前。


    通常李總旗會先問‘女’子:“你願意麵前這位小郎君做你的夫君嗎?”


    ‘女’子若答願意,李總旗就問男方:“你願意娶身邊這位小娘子為妻嗎?”


    男方若答願意,則李總旗就會站起來宣布:“我以神的名義宣布你們結為合法夫妻,禍福與共,貴賤不棄,早生貴子,白頭偕老。讓你們的父母來‘交’罰金,你們可以回去‘洞’房了。”


    男‘女’雙方隻要有一人不同意這‘門’親事,則男的充軍,‘女’的聘為群芳館‘女’學士。


    李總旗這種貌似‘精’明的辦法實則極為愚蠢,他們連假結婚證都敢扯,又在乎說句謊話嗎?除了借機敲詐男‘女’父母一筆罰金外,其實毫無作用。


    但奇怪的是,不論是李總旗還是他的尋芳使們,對這個漏‘洞’百出的遊戲都樂此不疲,玩的十分來勁。每到一縣,尋芳使與斥候必結伴四處,一個找敵人,一個找樂子。


    群芳館現有多少美人,李熙自己也說不清楚,來來去去,每天都在變化,但一個總的趨勢是人越來越多。除了尋芳使越來越多,越來越能幹,還有就是他的群芳館名聲在外,許多奇‘女’子心存向往,總想‘混’進來一探究竟,主動找上‘門’的越來越多,因為被拒絕而心生厭世之念嚷著要自殺的也不在少數。


    直到後來有傳言說群芳館的‘女’學士真的隻是跟李總旗談詩文書畫而不涉及其他,清白的身子進來出去時還是冰清‘玉’潔,非但不曾被玷汙分毫,反而與諸姐妹們在一起陶冶了情‘操’增長了知識開闊了眼界,甚至人生觀世界觀都發生了變化。


    李熙這這種惡毒流言深惡痛絕,在各種場合加以駁斥,並向他屬下上百名無孔不入的尋芳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揪出謠言製造者加以嚴懲。


    人可以無恥,但不能拐著彎子無恥,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我麵前晃‘蕩’了這麽,你還說她是冰清‘玉’潔,你這不是在暗示寡人身體有疾嗎?


    豈有此理。


    尋芳使們很快就查出謠言製造者,不是一個,而是一批,更讓他們尷尬的是傳言恐怕是真是,“謠言”說的其實是真事,姑娘的確是冰清‘玉’潔,有若幹鐵證為憑。


    如何處置才能既消總旗主的怒氣,又全他的麵子呢。諸使沒了主意,隻好去請教群芳館的管教使蔡二娘。蔡二娘是月前從潭州城下趕來的,廣州城下王喜兵敗被李熙俘獲後,她就隱匿在李熙軍營,李熙投賊後,她奉命回去找王喜再敘前緣。潭州城下戰事酷烈,軍中生活十分清苦,王喜將她寄養在長沙縣一戶農家,隔三岔五去探訪一次。


    事泄,王喜挨了一頓訓斥,不得已將她打發到江西‘交’李熙管照。


    蔡二娘笑道:“不妨事,‘交’給我,我來勸勸他。”


    蔡二娘回身把這事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鬱秀成,鬱秀成去跟李熙說了,二人相視哈哈大笑。鬱秀成是在衡州城下因為違抗軍令被保安軍開革,輾轉來投李熙。那時候李熙剛剛進入洪州城,自覺對部屬難以控製,遂授命鬱秀成在軍中安‘插’耳目,鬱秀成建議將群芳館改造為浣衣院,以館中‘女’子為眼線監控全軍。李熙沒同意。


    鬱秀成才又建議設了尋芳使,假借尋芳搜美之名訓練一批人手,四處刺探軍情。尋芳使分散在各軍,順便也可以監控軍隊。


    李熙同意了這一建議,並將這些探子命名為“尋芳使”,用意其實也在向遠在天邊的仇士良等人表明心跡。


    鬱秀成問李熙:“借尋芳之名,我已經把人調教出來了,師傅領進‘門’修業在各人,我能教給他們的就這麽多了。”


    李熙道:“你辛苦了。”


    鬱秀成問及下一步方略。


    李熙道:“一邊尋芳,一邊監軍,一邊練兵。三者都不可偏廢。”


    鬱秀成道:“那館裏的……”


    李熙知道他想說什麽,從館裏尋若幹‘精’幹‘女’子悉心調教,成為蔡二娘第二,第三,李熙不知沒想過,卻狠不下心。他對鬱秀成道:“你去調教像二娘這樣的人,我沒意見,你利用了她也是成全了她,其他人我不能同意,利用這些懵懂無知的人去送死,說到底良心有愧。”


    鬱秀成笑了笑沒再說什麽,李熙已經開了一道口子,雖然很小,卻大有文章可做,他很知足。


    鬱秀成又建議李熙把張龍、趙虎、魯焰焊、老黃等人從各旗要回來,李熙沒答應,隻說時機還不成熟。不過他授權鬱秀成可以先期跟他們建立聯係,互為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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