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曹芙蓉急中生智的計劃是要接觸父親對祝玉瑾是女兒身的懷疑,但是沒想到她這一舉動反而加重了父親的懷疑,情急之下,曹芙蓉狠瞪了一眼張寬,隨後拉著父親要到一旁說話。


    曹祿中自小寵愛著這個嫡女,對她的撒嬌也是當做一種天倫之樂,於是便順著曹芙蓉的意思,到了一旁說話。


    “父王,你真的打算驗祝少傅的身?”曹芙蓉看著曹祿中,盡量不在臉上表露出緊張的情緒。


    曹祿中點了點頭,“這事關重大,不能就憑著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就能判定的。”曹祿中的語氣十分肯定,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很好。”曹芙蓉淡定的說道,“那父親準備派誰去驗身?派男的還是女的?祝少傅怎麽說也是皇上的帝師,被驗身這麽一說傳出去對朝廷的聲譽也不太好;傳出去是父王組織驗身的,那對父王的聲譽更是影響。加上祝少傅乃是老丞相祝熹的次子,這會讓人以為父王你主動挑起戰爭的!”她一番話說得不徐不疾的,聽得曹祿中有些吃驚。


    “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看來我家姑娘在外麵學了不少本事啊!知道怎麽和她父王頂嘴了!”曹祿中有些慍怒的說道。


    曹芙蓉聽了此言,急忙拐住曹祿中的胳膊,撒嬌的道:“父王,那些大臣不敢對您說這些話是怕您,雖然女兒也怕您,但是女兒不說這些話,就沒有人敢對您說了啊!”


    曹祿中聽了這話臉上才浮起笑容,摸了摸曹芙蓉的頭,隨後道:“父王決定派李三陽去。”


    “李三陽?那個太監總管?”曹芙蓉有些鄙夷的說道。


    “是啊,他雖然是個太監,卻是本王得力的助手,有時候比那些阿諛奉承的官員還要管用。”


    “不行不行。”曹芙蓉連連搖頭。


    “為什麽不行?”曹祿中問道。


    “因為他是個太監啊!其一,太監不男不女,他連自己的性別都難以搞清楚,更別說去分辨別人的了!即使他去驗身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其二,祝玉瑾堂堂少傅居然讓一個太監去驗身,這豈不是侮辱了他?我想父王現在還不想和祝少傅鬧翻吧?”曹芙蓉說道。


    “嗯嗯。”曹祿中想了想,點了點頭,隨後道:“那芙兒,你覺得父王該拍誰去好呢?”


    曹芙蓉點頭思索了一下,道:“這個人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你?!”曹祿中驚訝的說道,隨後臉上一怒,“胡鬧!不行!絕對不行!什麽都不要說了,本王決定派張寬去了!”


    “父王!”曹芙蓉上前攔住曹祿中,說道:“父王,您想一想,祝少傅若是男子還好,但真若是女子,那您派張寬去這不是毀了人家的清白嗎?”


    “嗯?那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過去,毀的就不是清白嗎?還毀了你自己!父王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父王!男子和女子最大不同的地方就是胸部,城外的男子可以赤膊示人,女子看了並不毀清譽。女兒進去隻讓祝少傅脫了上衣來看,倘若他是男子,那看了沒什麽;倘若是女子,那看了也沒什麽!因為我也是女子啊!”


    “……”


    隨後經過曹芙蓉的一番勸解,曹祿中才同意讓曹芙蓉進去替他們驗祝玉瑾的身,並讓刑部的人都守住這個秘密,倘若有人說出去是曹芙蓉驗祝玉瑾的身,便殺無赦。


    此時,祝玉瑾正待在牢獄的一個密室裏,想著等下怎麽應對進來驗身的人,卻不想進來的人是曹芙蓉。


    “怎麽是你?”見曹芙蓉輕輕關上門,祝玉瑾站起身,走上前去。


    曹芙蓉對著祝玉瑾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多問,祝玉瑾看了看門口處,又看了看曹芙蓉帶著信心的微笑,也便心領神會。


    “祝少傅,請脫掉你的上衣!”曹芙蓉故意大聲說道,示意祝玉瑾配合她,但卻不是真的讓她脫衣服。


    祝玉瑾覺得有些好笑,但也配合曹芙蓉抖動了一下衣服,隨後聽道曹芙蓉一聲驚歎,“哇塞!祝少傅,你的腹肌好大好有型哦!我可以摸一摸嗎?”


    “郡主,男女有別請自重啊!”說著,又抖動了一下衣服。傳達的意思是又穿上了上衣。


    在外麵偷聽的獄卒聽到這些後,悄悄的跑到了牢獄外麵,對著張寬一陣耳語。張寬聽到獄卒的匯報後,心中直覺得奇怪,為何會變成了男的呢?不是,為何會是男的呢?據可靠消息稱祝玉瑾的的確確是女扮男裝啊!難道是曹芙蓉有意幫祝玉瑾?應該不會,這曹芙蓉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可能幫助一個不熟悉的男子。


    曹芙蓉和祝玉瑾一前一後的從密室裏走了出來,到了曹祿中跟前,紛紛跪下。


    曹祿中問道:“芙兒,結果如何?”


    曹芙蓉回道:“父親,祝少傅是如假包換的男子!且身體看起來比他現在壯實很多!還有肌肉呢!”


    曹祿中看了看祝玉瑾,略略吃驚,說實話,當張寬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也有點懷疑祝玉瑾是女子,因為很少有男子能出落的這麽好看。但是如今結果出來了,祝玉瑾乃是男子,那麽追究責任下來,到底是誰的錯呢?


    未等曹祿中發出責罰,吏部尚書兼兵部尚書的張寬便把責任一股腦的推到了兵部侍郎趙施頭上,並下令要處死趙施。


    *


    懷疑祝玉瑾是男子的事就這樣平息了,或者說就這樣告一段落了。但是經曆了這個事,曹祿中也便不再懷疑祝玉瑾的身份,倒是宮裏的其他人,心中十分的不滿。


    浣溪閣裏,木心兒正在看著一本沒有名字的書,突然有小太監來稟報,說祝玉瑾從刑部裏出來了。木心兒點了點頭,示意小太監下去,繼而,她合上了書,站起身,隨後望向窗外,威嚴的宮院深深,難道,她真的要進行那個計劃嗎?或許是宮院裏舒適的生活讓她的仇恨淡化,更或許,她的心中有的別的牽掛。


    曹芙蓉執意要送祝玉瑾回清雅閣,一路上兩個人的氣氛融洽。祝玉瑾也對曹芙蓉有些改觀,或許在梁城是她是多麽的“十惡不赦”,但是就憑曹芙蓉今夜勇敢來救她,祝玉瑾便可以斷定,曹芙蓉在逐漸改變中。


    “祝少傅,你剛回來宮中,不知道宮中有什麽變故。”曹芙蓉和祝玉瑾並肩走著,聲音有些壓低的說道。


    祝玉瑾道:“你不是也剛回宮嗎?”


    曹芙蓉點點頭,眉間露出一抹著急的神色,直截了當的道:“現在宮中情況緊急,你最應該注意的就是那個木心兒!他不但操控了皇上身邊的人,還逐漸把觸手伸向了各個大臣!”


    祝玉瑾思索了一下,“她有這麽厲害?”在禹城時,祝玉瑾雖然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木心兒產生過懷疑,但是對木心兒的印象,始終停留在禹城。


    “是的!祝少傅,我陪你一起走回清雅閣,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你千萬不要輕視啊!”曹芙蓉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難得曹芙蓉如此為她擔心,如果是換做其他人,肯定不敢這麽做,但殊不知,曹芙蓉在經曆了那生死時刻後,便徹底對祝玉瑾改變了行為方式。


    說著,兩人便走到了位於清雅閣的廊道裏,兩旁全是竹林。


    “感謝郡主這樣幫忙,我祝玉瑾感激不盡。”說著,祝玉瑾用手摸了摸兩旁的竹葉,眼光中露出了一抹堅定的光芒,道:“但是也請郡主放心,我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或許她木心兒有百種本事而我所不及,但是我亦有百種本事是木心兒所不及,任她怎麽折騰,也逃不出一死!”


    這話聽得曹芙蓉有些發愣,祝玉瑾清朗的聲音響在耳旁,從她身上傳來一種男子專屬的坦蕩氣質,可以說,如果不知道祝玉瑾的真實身份,她真的會為這麽一刻而喜歡上祝玉瑾。有了這種感覺,曹芙蓉更加堅定了要幫助祝玉瑾的心。


    “啊!祝少傅,你回來了?!”


    兩人正說著,馮煥洲突然出現在了清雅閣的院子門口,看著身處在廊道竹林處的祝玉瑾驚訝的說道,繼而看到了曹芙蓉,便對她行了個禮。


    祝玉瑾看到馮煥洲後,也是吃了一驚,發現半月沒見馮煥洲,他又長高而來一些,臉龐上也多了些男子的棱角,越發變得有氣概。“煥洲,你怎麽會在這裏?隻有你一個人嗎?”看到馮煥洲在,自然是知道項弘可能也在,但是祝玉瑾還是心有忐忑的問道。


    馮煥洲笑了笑,搖搖頭,道:“皇上也來了!此刻在清雅閣的院子裏呢!祝少傅,一切都好嗎?聽說你被刑部抓去了!皇上知道後都要急死了……”


    “馮煥洲!要你多嘴嗎?”


    突然一個略略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馮煥洲激動的話語。隨著聲音,一個男子走出了清雅閣的院子,出現在了馮煥洲的身旁。


    他穿著絨紫衣衫便服,衣衫的領口處繡著一些龍紋,腰間係著玉佩和想帶,一雙明亮的眼眸看著祝玉瑾。


    祝玉瑾也和項弘對視著,兩人近半月未見,且都為雙方而賭氣,此一刻見麵,雙方的視線糾纏著,多了份尷尬,少了份親密。但就是那樣對視著。


    他的臉龐窄窄,但卻很有弧度,沒有束發,頭發就那樣散著,劉海到了濃濃的眉毛上,一雙眼眸仿佛月光下清冽溪水裏發亮的黑寶石,尤其是那直挺的鼻梁,讓他整個人充滿了男子的魅力;那一絲成熟穩重浮現在他略顯稚嫩的少年臉龐上,讓祝玉瑾的心為之一跳。


    項弘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不禁的咽了一口吐沫,他看著祝玉瑾的眉,看著她一雙亮光閃爍的眼睛,以及那櫻桃般的小嘴,脖間白皙的皮膚……


    “皇上,臣等先退下了。”馮煥洲發現情況不對,於是便主動說道,隨後朝著廊道上走去,並且看了一眼曹芙蓉。


    曹芙蓉看了看祝玉瑾和項弘,也跟著馮煥洲走出了清雅閣。說實話,她的心裏有些發酸。她也是許久沒見項弘了,但項弘卻沒有看她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祝玉瑾身上,為什麽會這樣呢?難道是她沒有祝玉瑾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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