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被銀鎖挾持,離奇失蹤,不知走失到了哪裏。戴長鋏等三人沒見到金鈴,卻追上了正在逃亡的解劍池等人。


    寒兒心急,見到人就甩出一把暗器。雨夜、急速、快馬,那些暗器大多失了準頭,寒兒正要歎息,卻不料前麵有一人慘叫著往旁邊滾進了草叢裏,不知是死是活。


    餘人並未停步,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依舊悶著頭往前跑。


    上庸城外土牆就在前方,明教眾人都已跑到牆下,三兩下就已上了牆頭,戴長鋏自馬上縱身躍起,手中勾爪甩了出去,抓在牆頭,生生將自己拉了上去。


    蓮兒和白胖子如法炮製,也跟了上去。近在咫尺的位置驀地升起一團煙花,俄而有一白衣人慘叫一聲,滾下房頂。


    解劍池低聲道:“曼副旗主!這!”


    阿曼道:“解壇主,就是那白色幌子後麵的院子。”


    她說完這話,便拔出背後的彎刀。雙手彎刀似大鵬展翼,刀氣暴漲,往前麵掠去。夜色中一個全身黑衣,手持鉤鐮的人漸漸顯出影子來,鐮刀與阿曼雙刀相交,濺出點點火星。


    解劍池見身邊的人慢慢減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深。雲寒安慰道:“影月算無遺策,解壇主信她!”


    他手中已握著機弩,連日來從不舍得用的弩箭皆已上膛,扣動機括,弩箭激射出去。風雨中傳來幾聲微弱的慘叫,卻是有人已死在他手上了。


    前麵又有人自夜色中顯出身影,這身影十分高壯,遠遠見他伸出了蒲扇似的手,餘下兩名明教弟子往前衝了兩步,兩人之間竟撐開一張細網,憑借兩人高速的移動,要把這人帶下地去。


    他二人撲中此人,亦被此人蒲扇般大的手捉了起來。解劍池看得驚心動魄,雲寒忍不住道:“解壇主,最後一段路,我二人千萬小心!”


    他又射出三支弩箭,放倒三人,忽然有人從旁捏住了他的弩。


    雲寒大驚失色,想不出如何有人能無聲無息接近自己。他忙出肘擊,卻被人伸手擋住,少頃便有一股巨力將他掀翻,他摔下房頂,立刻有人持刀向他撲來。


    解劍池咬緊牙關,往前加速跑去,腿上的傷口崩裂,整條褲腿被血浸濕,濕冷濕冷,他卻無暇顧及。此時,有一柄長劍橫在他麵前,他手中雙刀遞了出去,左手手架住長劍,右手卻往來人肋下抹去。


    右手刀柄卻被一隻纖纖素手按住。解劍池知是金鈴,便要一戰。他手中小刀順著指頭轉過半圈,正要切金鈴手腕,驀地聽見後麵戴長鋏喜道:“是少主六朝豔後!”


    他頗懼戴長鋏的竹棍,心知黏上之後極難使出輕功,當下也不再與金鈴糾纏,借她劍尖彈力,直往院中飛去。


    金鈴正要往下撲,忽然頓了一頓。這條路她往常經常走,從她站的位置越過小巷子,就能上到二樓屋頂,順著走過去,便是堂屋——龍若便常常坐在那裏發呆等她回來,那模樣總讓人忍不住捉弄她一下。


    她思量至此,心中暖洋洋的,卻立刻胸口如遭錘擊,喉頭泛起一股甜腥。她當機立斷,在自己腕側劃下一劍,以痛感強行收斂心神。但仍不禁有些懊惱:在這種危急時刻,怎麽就內息忽然紊亂起來了?


    解劍池縱身躍入院中,大大鬆了口氣,心想周圍肯定密布眼線,是以撮唇為哨,作夜梟鳴泣聲,滿以為立刻就能見到康祿赫神兵天降,不料周圍寂然無聲,仿佛一個活物也沒有。


    忽然寒光一閃,卻是金鈴已然跟進來了。


    解劍池縱躍而起,金鈴一劍掃來,他以雙刀格擋,卻被一股巨力擊落。他就地一滾,雙刀放在身前,沉聲問道:“你把影月右使怎麽了?!”


    金鈴依舊是滿臉淡漠,道:“殺了。”


    她一甩長劍,似是要甩掉血珠,淡淡的劍氣隨她一甩之力,揚起一圈灰塵。她立在屋頂上,淵渟嶽峙,仿佛是一道越不過去的山,解劍池抬起頭看著她,不由得又生出一股絕望,忍不住往後退去。


    金鈴本想等戴長鋏一道過來,算算時間他們也該跟上了,扭頭一開,茫茫屋頂上卻空曠得很,好像從來沒有站過人一樣,周圍一片寂靜,除了解劍池和她,竟再也沒有半個活人。


    她心知又有異變,忽然動了一動。


    金鈴的輕功,動起來如猛虎下山,撲將到解劍池身邊,一劍刺出,化作三條白練,分攻他上中下盤。


    這一招“一氣化三清”,金鈴是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快,常人尚不及反應,劍光便撲到了麵前。解劍池數日前在鄂州曾接過此招,那時金鈴的速度不及現在迅捷,尚能一拚。不料金鈴數日勞頓,竟比之之前更加迅速,他此時全憑本能格住兩劍,第三劍卻戳在了膝蓋附近。好在金鈴尚不能如向碎玉一般,將三招都化作實招,這一劍乃是虛招,是以傷得並不是很重。


    解劍池趁她三劍齊出之時,又上一步,欺身上去,襲她腰腹。


    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險。解劍池兩把短刀貼上來,正是金鈴無法回防的時候。她不得不退後一步,手挽劍花,擋住解劍池一雙虎牙刀。


    解劍池見戴長鋏與白胖子現在都沒有趕過來,必是又有變數,金鈴與影月右使消失了一個,應是有一場惡戰。烏山少主看來無事,說不定已然身受重傷,此時一搏,或有一條生路。做如此想,他出手更加狠辣。


    金鈴防著他貼身肉搏,每一劍都甚是凝重,好像她拿的是千斤鐵棒,要使盡吃奶的力氣才能揮起來,隻有解劍池生生受著她重若千斤的巨力。他刀法雖然如大漠狂沙,在金鈴麵前卻絕少起作用。無論如何輾轉騰挪,金鈴鐵劍都時時指著他,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心裏惡狠狠地詛咒著沒來接應的康祿赫,卻又希望影月右使出來再救他一命。這一股狠勁上來,他又不太顧金鈴的攻擊,猛跨出一步,雙刀一展,正是標準圓月斬的姿勢。


    金鈴簡直太熟這個姿勢了,當下挺劍刺向雙刀相交之處。


    兩人刀劍相碰,雙方都是一震。金鈴全力一擊竟然無法擊破對方招式,她不由得退了半步,將這股力卸掉,卻忽然覺得氣血翻騰,內息岔行。在這緊要關頭,又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她看了一眼解劍池,一時無法決定是搶攻還是防守(黑籃)火神與我。不料解劍池膽大包天,竟然又用出一招一模一樣的圓月斬,金鈴未及變招,隻得再一次挺劍刺出。


    電光石火間銀鎖狡黠的笑容忽然一閃而過,她福至心靈,驀地騰空而起,越過解劍池頭頂,出手那一劍化作虛招,晃了一下便收回來。解劍池圓月斬卻是力道已老,不及變招,被金鈴從後麵一劍刺進肩頭。


    解劍池悶哼一聲,卻不顧肩頭疼痛,順勢往前衝了兩步,回過頭來,兩手彎刀一展,刀氣暴漲,竟又是圓月斬。


    解劍池是教中數一數二的好手,聽說他的內功早已突破“寶珠絕境”,就快要到“妙衣化境”,與康祿赫乃是同一級別的高手,更在柔然軍陣中出生入死數十次。後來做了間諜,漸漸變得謹小慎微,沒有九成九的把握,甚少出手。然而此番數度被逼入絕境,卻把他的血性激起來了。


    金鈴身後便是土牆,無法再退,隻得原樣一劍刺在兩刀之間。解劍池左肩受傷,力道不足,虎牙刀被打得飛了出去,右手虎口迸裂,鮮血浸濕了刀柄,滴在地上。


    金鈴與他硬碰一招,竟被他打退一步,脊背撞在牆上,嘔出一口血來。


    她撫著前胸,百思不得其解,何以會忽然又走火入魔,難道是因為故地重遊嗎?


    解劍池雖然傷得不輕,但見金鈴受傷吐血,心中十二分地高興,料她已撐不了幾招,先拿下她人頭再說。


    他左手短刀已不知飛去何處,勇猛卻不減半分,肩、肘、膝、拳,盡皆動了起來,金鈴一劍削在他左手手腕,卻被他捏住劍鋒,膝下一拐,拐得她一個踉蹌。解劍池左手手肘跟著磕在她背後,金鈴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又嘔出一口血來。


    解劍池右手短刀高高舉起,正要落下,就要將金鈴刺個對穿,金鈴忽然伸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猛地仰起頭,鬆開劍柄一掌砍往解劍池頸中。解劍池頭一偏,這一掌遂砍在他肩頭傷處。他虎吼一聲,一腳蹬在金鈴小腹上,金鈴踉蹌後仰,背靠土牆,擺出防禦姿態。


    解劍池冷笑一聲,拔掉肩頭長劍,甩在一邊,舉刀攻來。


    金鈴盯著他的刀,心中已計算好如何置他死地。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正正踩在解劍池背上,解劍池竟然應聲而倒。


    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金鈴搶步上前撿起長劍,抬頭一看,驚呼一聲:“小師妹?!”


    銀鎖仰起頭來一笑,道:“大師姐,不用謝。”


    她三下兩下就把解劍池捆起來,直起身來拍了兩下手。


    空中忽然響起密集的腳步聲。周圍屋頂房頂上,齊刷刷地站著黑袍兜帽的明教弟子,人人身背雙刀,端著手弩,指著場中。


    銀鎖慢慢後退,阿曼自堂屋裏走出來,對著她撫肩行禮。銀鎖點點頭,在堂屋正中的矮榻上盤腿坐下。屋頂上跳下兩個明教弟子,提著捆成粽子的解劍池押到銀鎖麵前。


    她伸出彎刀,勾起解劍池的下巴,卻對著金鈴笑道:“多謝大師姐啦,讓我不傷一兵一卒就把這叛徒拿下……嘻嘻,就讓你歇一會兒。我處理完他,再來和你敘舊。”


    她招招手,牆上弩手都齊刷刷瞄準了金鈴。


    阿曼替她開口道:“烏山少主,請你走到院中間,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金鈴手持長劍,一步一步走到院子中間,神色依舊淡漠,好像這許多弩手指的根本不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_(:3∠)_我見好像有人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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