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人靠得極近,一點點動作另一人也能感覺得清清楚楚。金鈴隻覺銀鎖又湊近過來,果然頸上又是一痛。銀鎖看來當真氣急,一口落下幹脆利落,這一口之後卻沒咬下多深。金鈴感受到她的猶豫,反倒笑了出來。


    銀鎖鬆開口,恨道:“大師姐笑什麽?”


    金鈴搖搖頭,道:“我們為什麽不走官道?照我們的腳程,應該早就過了上黨。”


    銀鎖道:“從這裏直走,前麵有一個驛站,我怕有人沿路設卡盤查,留下蹤跡,因此提前抄個近路星際之祖宗有毒最新章節。”


    金鈴眯眼道:“我們走這些田間小道,定然不比官道快,難道不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嗎?”


    銀鎖笑道:“大師姐別操心了,一切交由我來處理。若我們能闖過這裏翻過山頭,到時就能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吃頓飯。”


    “之後呢?”金鈴略略抬頭,剛好看得到銀鎖的下巴。


    銀鎖道:“之後嘛……我現下還不告訴你,等你睡飽了再說。”


    金鈴微微一笑,“好。”


    不料這一笑,正好被銀鎖看到,她臉色微變,隻得眼觀鼻,鼻觀心,直視前方,再不敢低頭。北風蕭索,一口氣席卷過大地,枯敗的草葉貼地伏倒,像是在朝拜看不見的君王。馬的鼻子裏噴出白氣,又被狂風散進虛空裏。


    兩人默默行了一段,銀鎖忽道:“大師姐何以這麽信我?你可聽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金鈴歎了口氣,道:“你殺的了我?”


    銀鎖道:“大師姐莫忘了,世上能殺人的,除了武功,有毒藥,除了毒藥,還有陰謀詭計。”


    金鈴看了她一眼,道:“你盡管試試。”


    這一眼裏似有笑意,但更多的是溫柔繾綣,銀鎖心中又是一蕩,卻偏要嘴硬道:“大師姐道我不敢嗎?我殺你一次兩次,就能殺第三次第四次。”


    金鈴嗤笑一聲:“第三次就算了,還有第四次?你想失敗幾次?”


    銀鎖恨道:“人人都說大師姐沉默寡言,我看你伶牙俐齒,世間少有。我要專心騎馬,不許和我說話。”


    金鈴微微一笑,輕輕靠在她胸前。驀地忽然像是想起什麽,抬頭對銀鎖道:“那元大師的武功詭異,我勒他頸子,他的頭竟能從縫隙裏逃脫,你可知這是什麽功夫?”


    銀鎖本在低頭看她,見她扭頭,趕緊抬起頭來,皺眉道:“聞所未聞,大約是一種縮骨術。好在他武功不高,輕功不好,殺不得便殺不得,帶著跑就是。”


    金鈴忍不住便教訓她:“你倒好生輕巧自在,此後我們趕路,可是十分辛苦了。”


    銀鎖笑道:“再辛苦也有你陪我生受著,不至於一個人慘到姥姥家。”


    金鈴亦陪她笑道:“是,我陪你。”


    上黨長平為太行、王屋、太嶽三條山脈所圍,兩城相去不遠,若不是路上大戰幾場,銀鎖早該到並州地界了。


    金鈴道:“這是去並州的路嗎?恐怕有些偏了。”


    銀鎖道:“去並州做什麽?”


    金鈴道:“不是去河曲的渡口嗎?”


    銀鎖道:“河曲?人人都以為我要去河曲,哈哈,我偏不去。等到他們發現並州找不到我,我早就到地方了。哎,大師姐,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河東的湯餅委實不錯,酸鮮可口,這麽多年我都記著在。”


    “你來過?你們明教,不是隻在河西河套活動嗎?”


    銀鎖道:“不告訴你。這回不得不對你暴露分舵地址,我們走後,分舵就要搬走。師父定然要說我的……”


    金鈴莞兒一笑,道:“這輩子烏山的勢力都摸不到河東,你怕什麽?”


    “大師姐這麽狡猾,小心駛得萬年船狐女仙途最新章節。”


    金鈴終於發現不管說什麽話,銀鎖都有辦法賴到她身上,隨即笑而不語。


    銀鎖又說了好幾句,金鈴都不回她,她自覺無趣,隻得作罷。她又沒人磨牙,無聊得緊,一臉不開心地騎馬。


    金鈴見她無聊,於心不忍,不禁開口道:“你什麽時候來過這?啊,你說你在洛陽長大,又不知何時跑去了許昌,是那時候流浪來過?”


    銀鎖笑著搖頭道:“不是小時候。我同師父一道來過。”


    金鈴奇道:“你不是一直在和柔然人打?”


    銀鎖搖頭道:“還沒有那麽晚,師父剛收我為徒的時候,也在中原流浪。那時教中曾經派出了四大法王去四個方向傳教,卻都不順遂,被人殺了,隻有師父武功高強,僥幸活命。他收我為徒之後,帶我一起,去給其餘三位法王報仇。我因此和他一起走了很多地方。噢,我最東去過渤海呢。”


    金鈴道:“你最南去過哪?”


    銀鎖搖搖頭,道:“可能是上庸吧……大師姐呢?”


    金鈴道:“我是鄉下長大的土包子,最北便是跟你來的這一趟。最南到過長沙,小壞蛋可知鄂州在上庸南邊?”


    銀鎖恍然大悟,“啊,原來鄂州在南邊呀……噢,大師姐,你看,已經能看見最高那座山了,翻山之後就能好好吃一頓了。”


    金鈴短暫地沉默了一番,試探道:“……我在你心中,就是個吃字?”


    銀鎖笑得打跌,辯解道:“我就是怕把你餓瘦了……大師姐,並非我有意冒犯,不過你真的比在九凝峰上時清減許多。也不知你在王府一天三頓一頓五碗都吃到哪裏去了……”


    金鈴皺眉道:“練功辛苦,都消耗掉了。還有,我早飯沒吃五碗。”


    銀鎖笑得停不下來,勉強表示:“嗯嗯,沒吃五碗。”


    此時天亮已有一段時間了,天陰得厲害,遠處迷霧一片,群山在迷霧中勉強有一個灰蒙蒙的剪影。道旁枯草衰敗,就連楓樹也褪去了紅色,以焦黃取而代之。她二人頂著風往前騎,速度慢了許多。連日大風和不時的陰雨讓天氣比從建業出來時冷了不少,金鈴在穿越太行山時已脫了最外麵的袍子,此時已漸漸感覺吃不消。銀鎖總覺懷中不暖,硬要脫衣服給她穿,金鈴嚴正拒絕,反要銀鎖把馬讓給她騎。


    兩人爭執不下,金鈴連話也懶得說,便要跳下去和馬賽一賽,順便暖暖身。


    銀鎖耍賴,抓著她雙手不準她動,金鈴抗議道:“我是你大師姐,你到底把我當幾歲的小兒?”


    銀鎖自從得知她幾日幾夜不睡而追著自己後,就一直心有愧疚,及昨夜金鈴險些失手之後,更加寶貝她了,抱在懷裏猶不放心,哪還能同意她在地上自己跑?


    兩人一番扯皮,最終銀鎖惜敗,同意金鈴接管韁繩和馬鐙,她自己則充當鬥篷,裹在金鈴身上不肯下來。


    周圍地勢漸高,天空逼仄,被幾座高山雄偉的身軀擠在一起,越顯狹小。山風森冷,鉛灰色的雲似乎越壓越低,銀鎖估摸著申時末就天黑了,便對金鈴道:“大師姐,還有一天的路,如何,撐得住嗎?”


    金鈴哂道:“你最近總小瞧我,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小瞧的事了?”


    銀鎖撅嘴道:“大師姐好壞不分,我這是關心你。”


    金鈴奇道:“你關心我作甚?我這幾日與你同吃同睡,要好同好,要不好同不好,你怎地不關心一下你自己?”


    銀鎖恨道:“我好得很末日小女子全文閱讀。”


    金鈴輕笑一聲,道:“那就好。”


    她策馬疾奔,坐騎加速跑進群山之中,山路盤區而上,周圍的景色漸漸變化,山路兩旁,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群山之中騰起白霧,如妖如鬼魅,倒讓山間比天色顯得更加明亮一些。


    天色越來越暗,最終一點光也沒有了。


    這等黑燈瞎火的天色裏,金鈴不敢怠慢,生怕一個不留神,馬兒一腳踏空,將她二人一道甩下深穀之中,遂讓銀鎖點起火把。銀鎖笑道:“你叫我來騎,我就不用火把。”


    金鈴道:“現在我們在深山腹地,不比丘陵平原,容不得你胡鬧。”


    銀鎖不答,從腰間摸出匕首,握著刀鞘,擰開刀柄,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明亮如月,前路果然被照得清清楚楚。金鈴歎道:“這等神物,也就隻有你們西域巨富能隨身帶著。”


    銀鎖道:“這可是師父掙來的。我們以前在光明頂的東西,早早就被柔然人搶走了。”


    金鈴問道:“那你們……就沒有想著去報仇?”


    銀鎖笑了一下,道:“聖教上下弟子遠不到一萬,而柔然鐵騎能屢屢南下進犯西魏邊境,宇文泰不能力敵,隻好和親。我們要報仇,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金鈴道:“那你們就來欺負我們烏山?”


    銀鎖奇道:“哪有欺負?聖教可是分壇開到哪生意做到哪,隻有大師伯不準我們撈過界,這難道不是大師伯欺負我們嗎?”


    金鈴一笑,道:“你有理,我說不過你。”


    銀鎖的嘴閉了一會兒,又不甘寂寞,趴在她耳邊問道:“大師姐,你的騎術是和誰學的?我怎麽覺得你騎馬騎的比以前好多了?”


    金鈴輕輕晃了一下頭,答道:“跟你學的,你忘了?”


    銀鎖奇道:“跟我?我隻教了你輕功,何時教你騎馬了?”


    金鈴道:“你忘了?你搶我的馬,逼我與你同騎,然後就學會了。”


    銀鎖噎了一下,抗議道:“我什麽都被你學去了!這還有天理嗎?!”


    金鈴笑道:“你的一肚子壞水我就學不會,別亂動。”


    此時山路已漸漸往下,前方不再是一片漆黑,烏雲散盡,群山之間似是裂開了一條縫隙,透出深藍色澄澈的天空,銀鎖老老實實在金鈴背後趴了一會兒,喜道:“馬上就要下山了!大師姐可知下山到哪了?”


    金鈴見兩旁山壁陡峭巍峨,兩人如身在雲端,下麵似有河穀,便問道:“再走一段就是汾河,對不對?”


    銀鎖點頭道:“不錯,馬上就要經過平遙城。最多四天,我們就能到夏州了。”


    金鈴皺眉道:“可接下來如何走?我們要在此處過河?”


    作者有話要說:(—▽—)y今天是窩~


    快要沒有存文了呢!


    明天就是燒烤節了,大家激動嗎!


    說要吃鍵盤的同學,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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