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鎖道:“不錯,山人自有妙計,大師姐隻管跟我走便是……我下去等你,就在山下那塊石頭附近!”


    她驀地從金鈴背後脫離,直接從陡峭的山路上跳下去,落入樹林之中。請記住本站的網址:。金鈴明知她不會有事,還是忍不住擔心,喚了一聲:“銀鎖!”


    林中傳出夜梟鳴叫,她催馬快些跑,終於將那個大圈兜過去,等騎到巨石旁,銀鎖早已站在巨石之上。


    金鈴向她伸出手,她忽然翻身跳下來,在金鈴手中一按,輕巧地又落回她背後,一把摟住她,調笑道:“大師姐冷嗎?大師姐想我了嗎?大師姐現在還冷嗎?”


    金鈴輕輕一甩手,道:“擋著我騎馬了。”


    銀鎖被她揮開,往後仰了一下,隔了一會兒,又貼回來,雙臂從金鈴肋下穿過,扣在她雙臂上,道:“那這樣呢?還冷嗎?我記得你從前總是肩膀怕冷的。”


    金鈴輕輕笑了一聲,道:“我從前想……”


    銀鎖正等著下文,等了好久她卻都不繼續往下說,便催道:“想什麽?後悔沒先把我毒啞?”


    金鈴道:“你也知道你調皮搗蛋皮癢得緊?”


    “哈哈哈大師姐才收拾不了我,你方才說想什麽?”


    金鈴搖搖頭,心中卻道:我從前想讓你無災無難過一輩子,現在卻讓你受旅途勞頓之苦,委實太沒用了。


    銀鎖道:“說嘛。”


    金鈴道:“若是能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不問世事,也挺不錯。”


    銀鎖道:“大師姐何出此言?烏山未複,你倒想著金盆洗手了。是這一路太過勞累嗎?你若反悔,同我一起過河,一直往南走就到長安了。我給你一塊聖火令,你拿著它到長安總壇找人帶你回烏山便可。”


    金鈴搖頭道:“非也,我在想如何兵不血刃地和魔教少主同歸於盡。”


    銀鎖聽罷,從金鈴肋下探出頭來,仔細打量著她。


    金鈴遮住她的眼睛,“看什麽?”


    銀鎖道:“看看你是不是在說笑話。”


    金鈴道:“隱居世外,少了紛爭之苦,你也不用時常這麽勞累,有何不美?”


    銀鎖嗤笑一聲,道:“我聖教原來的光明頂便在山清水秀、人跡罕至之處,柔然人卻屢屢進犯。亂世之中想要不問世事,未免將世間想得太美好了。”


    金鈴低聲輕歎:“除非你我沒有生在亂世。”


    銀鎖笑道:“大師姐不需如此悲觀,縱然生在何時不能選,人還是有本事改變自己的生活。”


    金鈴亦笑道:“你說得對。”


    銀鎖見她笑了,溫聲道:“大師姐一路跟著我,真是太辛苦了。”


    金鈴道:“辛苦不辛苦另論,與你在一起,卻總是很開心的。”


    銀鎖臉一紅,又不敢接話了。


    不料金鈴又像是沒事人一樣,道:“元大師他們應該已經發現走錯方向。他們從平原上趕過來,會快我們很多。”


    銀鎖道:“他們也要走山路,待到我們過了汾河,就又該進山,那時會拉開一段距離。”


    金鈴輕輕點頭。


    銀鎖續道:“大師姐不必擔心,定然有時間給你睡覺的。”


    ++++++++++


    正如銀鎖所料,他們岔出官道之後,蕭荀等人毫無所覺,人人都以為她要從並州治所平城往河曲去渡河,再南下夏州。這條路雖然繞遠,但路途平闊,昔日六座軍鎮分布在平城以北一直到河套地區的廣大領土上。東魏大丞相高歡曾從平城調兵,領萬騎從河曲渡河,奇襲夏州,滿載而歸,正是因為這條易於調兵遣將的官道。


    而夜幕降臨之時,元大師已幾乎看不見衝天刀光,幾乎嚇得癱了下去,他哆嗦了好幾次才拉住蕭荀,悄聲道:“金大帥,金大帥,不好了,不好了……”


    蕭荀被他拽著,道:“怎麽了?別耽誤時間,再不趕路,要來不及了。”


    元大師道:“已經來不及了!她們沒往並州,沒去平城!她們不走河曲……”


    “那她們去哪了?”


    元大師道:“不知道,看光已經很遠了,我們讓她們騙了。金大帥,你看她們會怎麽走?”


    蕭荀沉吟道:“委實猜不透,難道她們向西掉頭,順著汾河往下遊,繞回采桑渡?”


    元大師道:“這片我不熟,還是問問鄧二郎吧……大帥,快下令掉頭吧。”


    蕭荀往後瞟了一眼,見獨孤壽成往這邊打量,大聲道:“走錯了!掉頭往西!”


    獨孤壽成聽他口出此言,心道這元大師和蕭荀嘀咕完之後便有事發生,顯然兩人私下十分熟稔。當初若是急不可耐就拉攏元大師,隻怕早早打草驚蛇了。


    他出口問道:“金大帥,怎麽了?”


    蕭荀道:“走錯了,他們在西邊!確鑿無誤,再不掉頭,就來不及了!”


    獨孤壽成一路上都靠他們辨明目標去處,知他們不會有誤,便道:“好!掉頭往西!”


    眾人勒馬往西,蕭荀因而有機會問鄧二郎,“鄧二郎,你說她們會怎麽走?”


    鄧二郎道:“她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南下采桑渡,二是北上河曲港,可是她們所圖何為,我猜不透。”


    獨孤壽成道:“定是去河曲。采桑渡現在戰事吃緊,早就封了。”


    鄧二郎道:“既然如此,難道是想從呂梁山中小路去河曲?”


    北魏之時,邊疆不穩,為了拱衛都城平城,平城以北直到河套,設六軍鎮,是以平城以北,官道平闊,比在山間穿梭,要快上許多,但正因直通當年高歡與宇文泰起事的軍陣,縱然現在軍陣廢除,在此邊塞之地,一路上也有許多哨卡,極易被發現。


    普陸如道:“可是將軍,那我們從平城官道走,不是快過她嗎?”


    獨孤壽成道:“不,不跟緊一點,恐有異變。走!跑起來!”


    眾人大聲舉手呼應。北風呼嘯而過,壓著百草折腰。鐵蹄飛馳而過,濺起飛沙石礪,馬上騎士人人麵色肅穆,似乎已和北風融為一體。


    +++++++++++


    地勢漸漸平緩,天也快要亮起來了,早晨照例起霧,冬風裹挾著朝霧,夾頭夾臉地吹過來。銀鎖又把金鈴放在背後,替她擋風。


    天上烏雲散盡,陽光穿過濃霧,照亮了天地。霧氣時深時淺,家家都起了炊煙,道旁時不時有牛車經過。


    銀鎖鬆了口氣,道:“晚上就到了。晚上就能睡了,大師姐……”


    “大師姐?”


    金鈴驚醒過來,從她頸窩裏抬起頭來,道:“到了?”


    銀鎖道:“沒到。”


    “哦,那換我來騎……”她伸出一隻手,要去抓韁繩。


    銀鎖一巴掌拍掉她的手,道:“別逞強,繼續睡。”


    “那怎麽行?我睡了多久?一個時辰?你還好好的,看來還沒到。”


    說話間她又把手伸向韁繩,銀鎖又一把捏住她的手,道:“煩請大師姐再忍忍,還有兩百多裏就到下一處分舵,你若困了,就靠著我睡一會兒。”


    金鈴輕笑道:“你跟沒骨頭一樣趴在我背上,還能倚靠?”


    銀鎖直起腰身,道:“我趴著隻是因為你怕冷,你道我真沒骨頭嗎?”


    金鈴頓覺寒冷,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見她瑟縮,銀鎖又抱緊了她,道:“怎麽樣大師姐?沒我是不是很冷?”


    金鈴隻覺身上一暖,暖意從背後直通心底,好似有人運功給她渡氣一般。她先是笑著搖頭,最後又點點頭。


    走著走著,忽道:“何以我們走了這麽久,還在山裏穿行?”


    銀鎖笑道:“大師姐那時睡了,所以沒有發現,昨晚我經過一個關卡,特地讓人看了一眼,就徹底離開官道,掉頭向西進了大山,順著山往西走。”


    金鈴恍然大悟,“怨不得,白天我們一直順著山脊走,晚上山路才開始盤繞起來。”


    銀鎖道:“怎麽?大師姐迷路了?”


    金鈴莞爾一笑,道:“不瞞你說,我現在不辨東西南北,你現下把我丟下馬,我就隻能沿途乞討問路,慢慢走回家。”


    銀鎖道:“大師姐,手來。”


    金鈴不明就裏,伸出手去,銀鎖也脫下手套,捏住了她的手。


    自兩年前兩人初見,銀鎖就整日帶著黑皮手套,僅有的一次握手,也隻有九凝峰上意亂情迷的那一天。她被銀鎖抓住了手,隻覺得她的手軟滑細膩,竟望著她不要鬆開。


    不料銀鎖握著她的手,更伸入自己懷中。金鈴本能一縮,卻讓銀鎖抓緊,收不回來。銀鎖拉著她的手伸入懷中,道:“摸到沒?”


    金鈴一愣,遂微屈手指,果然摸到她懷中有些古怪。那疊東西軟軟滑滑,又十分纖薄。是以她疑惑道:“這是什麽?”


    銀鎖回頭笑道:“大師姐,倘若我有不測,你記得把地圖拿走。我們一路的地圖,裏麵都有,你照著地圖,回去建業也行,去義陽也行,去長安也行……噢,聖火令也給你。”


    她又抓著金鈴的手摸到了別處,金鈴心中千回百折,手指又觸到了一麵小小的木牌。銀鎖抓著她的手,捏住那木牌拿出來,交代道:“這就是聖火令,你拿著。”


    金鈴被她捏著手,從她懷中退出來,隻聽銀鎖又道:“收好,這是我明教信物,別搞丟了。”


    金鈴靠在她肩頭,幽幽道:“除了一身傷,這還是你第一次送我東西。”


    銀鎖失笑道:“大師姐好像很不滿意,你若願意收,想要什麽我都送給你。你想要什麽?”


    金鈴笑而不答,隻道:“小兒輩妄言。”


    心中卻道:我想要的,你肯給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要沒有存文啦!!!昨天回家困得要死10點就去睡覺了結果偷懶了好幾天沒寫夠3k現在真的沒有存文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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