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妥當了,若雅就讓屋子裏圍著的人都退到院外頭去,上官玉成也要出去,卻被若雅出聲留住了,“殿下還請留在這裏,萬一有什麽突發的狀況,也可以及時處理。”


    上官玉成想想也是,刑天是他的心腹,親若兄弟,他如今病得這麽重,他怎能袖手旁觀?於是他自然地留下了。


    若雅又讓那個隨軍老大夫也留下了,以前這人的傷是他治的,到時候可以問問詳細情況。


    二妮好奇地看看屋裏的這個,望望那個,一雙大大的眼睛烏溜溜地轉著,單純地可愛。


    隻是她也不能閑著,若雅起身從內室拿了一把幹草交給她,“放在鍋裏煮上,煮沸了之後再熬一刻鍾,熬得濃一點兒。”


    這把幹草可是她平日裏從山上挖來的,裏頭有蒲公英、紫花地丁、苦地丁、黃岑,都是消炎解毒的。這古代沒有抗生素,必須預防感染。


    吩咐完二妮,她才俯下身子,看了看刑天。


    此時,她宛如回到了前世的病房,臉上是端莊肅穆的神情,不假思索地就對身後的上官玉成招呼著:“你把他的衣服給脫了,我要查看傷勢。”


    上官玉成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他說話,他不由一愣。


    誰知若雅卻等得不耐煩了,直把上官玉成當成了護士,眉頭微蹙,輕喝道:“磨磨蹭蹭的做什麽?還不快點兒?”


    此時那隨軍老大夫終於忍不住了,剛要開口嗬斥她,卻被上官玉成擺手給止住了。


    他心裏隻覺得有一股異樣,雖然被人呼喝的感覺不大好,可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他快步走上前,脫下了刑天身上的鎧甲,又除去了外衣,就靜靜地站在那兒不動了。


    若雅白了他一眼,不滿地指著刑天身上的白色中衣,“怎麽不脫這個?我又沒有透視眼怎麽看到他內裏的傷勢啊?”


    什麽?還……還要脫?那豈不是讓刑天光著了?


    這個女人竟然要看刑天光裸著的身子?


    上官玉成隱在麵具後頭的眼睛裏不由寒芒四射:這個女人究竟要做什麽?


    那個隨軍老大夫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這女人,簡直是沒有婦德!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竟然要看男人光裸的身子。簡直是……簡直是豈有此理!


    若雅隻是很平常地吩咐下去,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前世裏,不就是這樣做的嗎?管他男的女的,隻要是上了手術台,都是光溜溜的跟白斬雞似的。


    這些人,怎麽這麽扭捏?


    她無奈地抿了抿唇,彎腰下去,親自給刑天把中衣剝落下來。既然你們不出手,本姑娘我也就不等了。


    上官玉成和那老大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女人,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小,竟然當著他們的麵就把刑天給扒光了?


    刑天也真是可憐,他那麽一個含蓄內向的人,竟然在昏迷的時候被一個小女子給看光光了。


    要是他醒來知道了,是不是得發狂?


    不過也不一定,刑天是個重責任的人,說不定他知道了還能娶了這個女人呢。畢竟兩個人已經這樣了……。


    這麽想著,上官玉成似乎心裏好過了些。這個女子若是日後嫁不出了,那就讓刑天娶了她吧,反正刑天也沒有娶親。要是刑天不樂意的話,那就由他出麵勸勸吧。


    若雅趴在刑天身上仔仔細細地檢查著,隨口問幾句老大夫。


    隻是那老大夫心裏已經有了成見,認為若雅是個不守婦德的女子,愛答不理的,她問一句,得等半天。氣得若雅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淩厲,刺得老大夫頓覺矮了一截。


    問清楚了老大夫,才知道刑天以前左大腿上受過傷,若雅就朝著左腿上部看去,果然有一塊又青又紫的疤痕。隻是表麵上的肌膚已經長好,似乎看不出什麽毛病來。


    她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在那片又青又紫的地方摸了摸,裏頭硬硬的,似乎有膿塊,不像尋常肌肉那樣富有彈性。


    這個人本來就有功夫在身,按說肌肉緊一些也是正常,但是這塊地方確實硬邦邦的。所以,若雅認為就是這個傷口引起來的昏迷。


    她低頭思索著待會兒該怎麽處理這個傷口裏頭的膿疙瘩,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上官玉成和隨軍老大夫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兒。


    在他們眼裏,這個女人也太驚世駭俗了吧?怎麽敢對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動手動腳的?即使他已經昏迷過去!


    莫非這女人是個花癡,專門喜歡摸男人的身體?


    上官玉成由於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略微還撐得住。


    而那隨軍老大夫卻幾乎想奪門而逃了――這樣香豔的場麵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再看下去,他快要流鼻血了。


    若雅這一會兒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旋即就開始忙活起來,從內室裏拿出自己的小手術包兒。


    這個小手術包兒裏頭有剪刀、有小刀、有止血鉗之類的,都是她平日裏根據前世裏的圖樣畫下來讓鐵匠打出來的,雖然不盡如人意,可在這落後的古代,好歹也能派上點兒用場。


    這些器具每次用完她都先用沸水煮過了,如今拿出來還得用沸水過一過。於是她喊來二妮,“把這個放鍋裏煮一煮。”


    二妮光想留在屋裏看著泰王,被她使喚得團團轉,自然極不高興,嘟噥著嘴道:“姐姐就會使喚我,沒見連剪刀、刀子也要煮的。”


    若雅兩眼一瞪,雖然二妮看不清她的臉色,可明顯感覺到她的怒意,就聽若雅高聲說道:“你要麽快點兒去做,不然,以後你家的雞鴨鵝再病了我可不管!”


    就這一句話,二妮就繳械投降了,忙拿著小包兒快步跑出去了。看得上官玉成麵具後的臉莞爾一笑。


    等到二妮把消炎的藥湯和滾水、手術器械全都拿上來之後,若雅就拿幹淨的紗布蘸了藥湯在刑天大腿的傷勢處一遍一遍地擦著。


    老大夫鄙夷地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道:“老朽行了一輩子的醫,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治法呢。莫非姑娘是懷疑老朽以前給邢大人的傷勢處置得有問題?”


    想他也是太醫院堂堂正正的太醫,連宮裏的貴人也給三分臉麵,這個小丫頭竟然在這裏打他的臉!


    若雅聽了這話並沒有回答,她正忙得兩手不停,哪來的功夫和他鬥嘴?要不是這老頭兒不懂得消炎殺菌,這傷勢也不至於感染得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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