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暴喝,伴著大件瓷器碎裂的聲音。


    賀香塵嬌弱地向後縮了縮身子,大氣不敢出的表情。但是,那雙水眸中卻是半點懼意也看不到。


    她微眯著漾水的雙眸,眼眸中映出太子那爆怒的黑臉。


    一大早,邊關便有八百裏奏報傳到,據說陸候剛到邊關,還及休整便趙軍又來大舉進攻,陸候親自迎戰,卻終是首戰大敗的結局。


    他能否順利登上皇位,此時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他和當今皇後十數年的籌謀全在此一舉,哪容得一點點的失敗?


    首戰大敗!這樣結果叫他怎能接受,叫他怎樣跟他的母後交待?


    “廢物!真是廢物!”又一隻細骨瓷的花瓶落下,伴著他怒意不減的破口大罵。


    “殿下,您消消氣吧,氣壞了身子可怎麽是好?”她做小心翼翼狀勸道,但出口的話卻是不疼不癢,能起什麽用?


    或者能起些火上澆油的作用也說不定。


    “哼!”太子又是一聲冷哼,氣衝衝又大罵,“他哪管本宮身子怎麽樣?那般沒用,成心就是想讓本宮死!廢物,就是廢物!”


    聲未落,一張紫檀方幾硬硬被推倒在地。


    “太子!你在罵誰?”房間之外,一道冷然淩厲的質問之聲傳來,伴著女子朱紅的宮裝,和淡淡飄散的香氣。


    陸華濃一雙明眸幾乎噴出火來,她一早就聽到了父親戰敗的事,本在擔心父親是否負傷,想來問問太子具體情形。


    誰知,老遠就聽到他摔東西和咒罵父親的聲音。


    “你來幹什麽?”太子斜瞥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因為她越來越大的肚子而帶一絲好臉色。


    甚至,眸底都帶了幾分鄙夷。


    陸華濃哪受過這等窩囊氣,他的父親戰功赫,就連當今皇上待他都是極為看重,從不曾受過冷待。


    如今,卻隻因為一場敗戰就被冠上“廢物”之名,叫她如何能不為父親叫屈!


    “太子你說話放尊重了!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父親戰功累累,打過的勝仗數都數不過來。如今不過因為準備不及,偶爾小敗一場,豈容你這樣詆毀!”


    望著他那一臉的不悅,她的眼眸中自然也更加淩厲和冰冷,即便他是她的夫君,即便他是當朝太子,未來皇帝,也不容許他不尊重她的父親。


    “你在這裏廢什麽話!一大清早的誰許你來教訓本太子的?你爹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怪不得打敗戰!連女兒都教不好,真真是個大廢物!”說罷,上官煜那狹長的眸中,竟漫過絲絲冷笑。


    陸華濃一顆心都被他給激得恨不得要狂跳出來,她紅潤的唇瓣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終於憤然開口:“他是你的嶽父!”


    即便他再打了敗仗,也是他上官煜的嶽父,他的長輩!


    誰料,太子非但未因嶽父二字心生愧疚,反而鼻尖冷冷哼出一聲嘲弄:“他要真是我嶽父!就別在那裏給我丟人現眼啊!”


    長眸朝陸華濃淡淡一瞥,極盡嘲弄:“說什麽親自指揮,就這結果啊,本太子睡著覺隨便指揮一下都比他強!”


    見太子怒意終於消散少許,賀香塵才這小心往他身邊靠了過去,含笑細聲道:“太子本就是英明神武,這天下間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水眸漣漣,閃現關極盡崇拜的光。


    太子被她這聲恭維捧得極是受用,一眼又看見她那水光閃閃的眸子裏那抹看英雄看偶像一樣的光芒也是不假,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


    他之所以如此氣陸候,本就因為兩人是一繩上的螞蚱,他敗了,丟的亦是他上官煜的人。


    不僅在在母後麵前丟,在朝臣麵前丟麵子,更在他的姬妾麵前丟麵子。


    他可是時時被這些女人捧得高高在上,捧英明神武,諸葛下凡。


    這番丟麵子,叫他如何抬起頭來。


    如今被賀香塵這一捧,那些丟失的自尊通通回來了。


    所有的姬妾中,他最在乎的但是這一個了,她能這樣說,這樣看自己,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同樣都是本太子的人,這差別怎的就會這麽大呢!看看我的香兒,多溫柔,多體貼,這才是女子的榜樣。”朝陸華濃譏諷的一瞥,便順勢攬上了陸華濃的肩。


    “這個女人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她的好處!”陸華濃冷冷咬著唇,一受控製不住情緒的模樣。


    “好,你既想說,且說來聽聽。”太子朝賀香塵一個寵溺的笑,看都不看陸華濃的說道。


    陸華濃一看他這態度,心知說了也他也不會把那個女人怎麽樣。


    但不是說,怎麽消她心頭之恨?


    “好!我說!前些日子,這個女人不知使了什麽法子,竟往我榻下塞了大包的麝香!若是丫環們勤快,沒幾日就掃一回榻底,你這第一個兒子就沒了!”想著當時發現那包麝香的時候,她是氣得怎麽臉都變綠了,隻是一想太子對她的態度,生生給忍了下來。


    太子聽聞此言,眼中有一瞬的晦暗,但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賀香塵卻是一臉愁苦狀地歎息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還是求太子不要再疼香塵,否則日後還不知會有什麽髒水往妾身身上潑呢。”


    太子見此,更是完全將僅有的一絲懷疑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妖女!人證物證俱在,怎容你狡辯!那個香塵香包,我至今還留著,而我房中的大多丫環都親見了此事,由不得你不承認。”陸華濃神情倨傲,帶著重重的威懾力。


    賀香塵望著她那狂傲到頂的態度,頗是不以為然地撇唇:“唉,堂堂的太子妃,叫人做個麝香香包有何難?至於您房中的丫環,那可都是您的人,別說您叫她們說香塵給您投了麝香,就是叫她們說香塵給您投了砒霜,她們也會說的呀!”


    太子一聽這話,更是朝陸華濃投去不屑一顧的神色,小兒科的爭寵把戲,他在後宮中見他的母後和那些嬪妃們用多了,有何稀奇。


    “你!你這妖女,盡在這裏妖言惑眾!”陸華濃氣憤至極地指著她,噴火的目光憤不得當場將她燒個粉身碎骨。


    賀香塵卻隻回她一個無聲的白眼:“唉,太子妃姐姐,不是香塵看不慣,您把您的丫環教得也太好了。幾日前您一個不順心把一個大丫環打得頭破血流,那丫環居然一聲不吭地跑去後廚幹雜活,連一句怨言也不敢發。不知您是怎麽教她們的,可真是一群居心的好婢女。”


    “有這等事?”太子眉眼一瞥氣勢洶洶的陸華濃,知道她所言非虛。


    “是啊。姐姐的人可都是忠仆,香塵真佩服姐姐教婢女的能力。”賀香塵眉眼掛著淡笑,清甜可人。


    如此一說,更坐實了陸華濃的婢女會幫她做偽證,陷害他人的事。


    甚至還會讓人想到,即便日後她做了掉腦袋的事,說不定也會有人出來代她死。


    想到此,太子心裏不由得不痛快。


    他這是娶了個什麽女人回來,還是他的太了妃。


    不過,這倒真合他母後的胃口。他母後能二十幾年如一日地穩穩坐在後位之上,沒有手段可不是早叫人害死幾百幾千遍,更遑論什麽皇後之位了。


    怪不得他的母後喜歡她呀!還隔三岔五召她進宮坐坐,還有源源不斷的賞賜。


    這個不僅叫太子羨慕,更叫賀香塵忌妒。


    早晚有一天,她定會取得陸華濃的位置,坐上那母儀天下的位置。


    曾經,她以為岑晟月會成為一代君王,而她會成為坐在他身邊的女人。為此,她放棄那麽多,一直伴在他身邊。


    卻沒想到,到最後他竟為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女子棄她如棄敝履。


    所以,她選擇了離去。


    如今的上官煜,雖然沒有岑晟月那般風華絕世,但他待她卻是完全的疼愛。


    單單這一點,她便知道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


    有朝一日她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定然要叫岑晟月跪倒在她的裙下,向她磕頭認錯!


    “香兒,走!咱們不理這個女人,去溫泉池泡泡去。這會兒子天冷了,泡泡也好暖暖筋骨。”太子再也不看陸華濃一眼,擁著賀香塵便轉身離去。


    “是,殿下。香塵一切都聽殿下吩咐。”賀香塵軟語呢喃,透著順從依賴。


    太子更是想要對她嗬護倍至。捏了把她的粉臉,含笑道:“就香兒這肌膚,最適合泡溫泉。不如本太子就把溫泉池專賜給你一人,叫你時時想泡,時時都能泡。”


    賀香塵更是嬌柔一笑:“香塵謝殿下恩賜。”


    兩人漸行漸遠,你一言我一語的歡笑之聲越來越遠。


    陸華濃冷眼望著那一對相依的身影,憤然之餘卻是透著無盡的酸澀。


    那個擁著別的女人,把別的女人當作至寶的男子,是她陸華濃嫡親的夫妻。


    她才是他的正妻!


    而他卻從沒對自己這般溫柔嗬護過,即便是新婚那一股熱乎勁裏,也從未如此親昵過。


    更何況有了賀香塵後,她如處冷宮的這段日子裏。


    他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更何談其他?


    望著太子離去前所站的地上那大片的碎片,她也將自己的手伸向了房中的瓷器。


    “哐當!”一聲過後,又一上等的瓷器陣陣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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