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盤絲雲紋腰帶,雲小優一隻笨笨的小手係了三次以後,終於係出了滿意的形狀。


    舉目望向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上官熔,裂嘴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係好了!看,漂亮吧。”


    小手又在結成的暗結上整理了兩下,笑得一臉得瑟。


    上官熔揚唇寵溺而笑:“優兒親手打的結,當然漂亮。”


    此言一出,某女更得瑟了幾分,尾巴同時翹上天去。


    “待我回來,就安排你們回京城去。這裏太幹燥,寶寶生在這裏一定會變醜的。”


    上官熔輕撫著雲小優的小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妖言惑眾。


    雲小優收了臉上笑意,扯了扯嘴角:“真的讓我們走啊。我還想看著你們得勝回來呢!”


    上官熔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在這裏,更會讓我分心。還不若你回到京城,王府裏的人可以隨傳隨到,父皇還會加派人手護著你們母子。這樣我才沒有後顧之憂,也好早些得勝回去和你們母子團聚不是?”


    雲小優略想了一想,輕輕地點了兩下頭,以示讚同。


    上官熔還想再說些什麽,敲門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二人對望一眼,雲小優轉了個身,與他讓開些許的距離。


    上官熔道:“進吧。”


    房門吱呀推開,門口的岑晟月滿身冰霜地大步跨進了室內。


    雲小優看了他一眼,隻看到那一身玄色夾袍上布滿了霜雪,厚厚的一層。


    驚然地朝上官熔望一眼,在他眼中也看到一抹異色。


    “月哥哥,你這是怎麽了?在外麵看了一夜的風景嗎?”


    雲小優後悔呀,剛看到半途就走了,後來又發生了什麽,讓他變成了這副樣子?


    且看他那一張黑沉一片,冰得僵硬的臉,就讓人不由得覺得心疼啊。


    “熔王,我要和你一起去攻秦國!”然而被雲小優心疼的某人全然不知,冷凝著一張被霜雪摧殘的老聲如洪鍾的說道。


    那語氣,端的是無可置疑,非去不可。


    上官熔微一沉吟,看了雲小優一下,便道:“好。不過你要給我一個為什麽。”


    岑晟月的唇角若有若無地微動了下,冷然道:“沒有為什麽,本王向來說一不二,說去就必然要去。”


    說完這話,又沉凝著一張臉轉身離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塵埃。


    “他也要去,他也要去……”雲小優重複著這句話,眉頭擰成了一團。


    上官熔看著她的樣子,好似想到了什麽,問:“可是因為憐惜?”


    雲小優瞥他一眼,使勁地點了點頭。


    然後就將昨夜所見所聞一股腦講給了他聽。


    說完,她眉頭擰得更厲害了,重重地歎息:“你說憐惜她是怎麽了,幸福都在眼前了,她怎麽能放棄呢?”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某人貌似沒心沒肺的笑聲。


    雲小優狠狠朝他扔了一介白眼,鄙夷道:“你可知道,那是你的親妹妹!她馬上就要和心愛的人分別了,分了之後能不能再見還不知道,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見她對他如此嫌棄的樣子,上官熔笑得更歡,一張如花的臉就那麽含笑地擺在她眼前,讓她更想狠狠抽他一頓。


    “優兒不必擔心此事,月王的離開,說不定會變成好事!”上官熔笑得神秘兮兮。


    雲小優卻更來了氣,指著他的鼻子道:“人都走了,還能變成好事!你認為憐惜還會跟著他雲南秦國嗎?就算她想跟著去秦國,她能跟得上你們這些高手嗎?”


    上官熔望著自己的小王妃那煞有介事的模樣,不由得抽了抽眼角,她的想法為何就停留在那一點上呢?


    瞧他熔王爺的腦筋可就如山路十八彎一般,早繞了幾千幾百個圈了。


    大手朝她氣得直抖的小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舉起另一隻手朝天起誓道:“我上官熔發誓,過了這一關,惜兒和月王定會終成眷屬的。”


    雲小優對於他突然而來的認真有些驚,有些怪,但看他眼底的深意和他無端端發的誓,也隻好暫且將一顆特愛多操閑心的小心髒給放回了肚子裏。


    送上官熔出了門,她便叫來丹螢一起收拾回京城的行裝了。


    雖不舍上官熔,但一想到許久未見的父母心裏倒也有些安慰。


    來時所帶的東西本就不多,不過一會就收拾好了。


    得了空的雲小優自是忍不住地去尋憐惜探探口風。


    雖說昨晚所見她斷然不能提,但是各種試探她還是要的。


    大概是已聽到安排,憐惜也正在收拾隨身的東西。


    雖說在收拾東西,但看上去心卻完全沒有在東西上麵,至於跑去了哪裏,雲小優惡劣地想,一定是月王那裏了。


    聽到她的腳步聲,憐惜站在榻邊,從一堆衣物中探出了頭,見是她,便甜甜一笑:“皇嫂。”


    雲小優笑嗬嗬地走過去,自己搬了張凳子在一邊坐下。


    “你知不知道月王也要跟你皇兄他們一起去秦國?”她的眼光停在憐惜臉上,直接切入她想要的主題。


    不出意外地,憐惜正折疊衣物的手乍然一頓,臉色也跟著沉了一下,而後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微微一笑,朝她說道:“這樣也好啊,皇兄正多了一個幫手。”


    雲小優卻是故意長籲短歎了一番道:“可是這一去畢竟是有很大風險啊。你皇兄他有很多屬下保護著,可是月王卻隻有他一人。危險的時候,誰能替他擋刀擋劍的?”


    聽她如是說,憐惜的臉色果然又黯淡了幾分,卻仍舊強自微笑著:“月王的武功應是不錯的,皇嫂你不必擔心。”


    雲小優看她那樣緊張的樣子,心裏得逞地大聲邪笑:我確實不擔心啊,可是你擔心呢!


    心裏雖得意,可是仍舊苦著一張小臉道:“昨天他還說不去來著,可是誰知道今天一大早,他就頂著一身霜雪來了。看那樣子,就像是在外麵站了一晚上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被凍了一晚凍傻了,開口就說要跟著你皇兄去秦國,我們攔都攔不住。”


    聽著像是尋常的八卦,卻是生生將憐惜一張小臉講得煞白。


    雲小優知道,依憐惜的性子,她定然是心生了愧疚。


    昨晚若不是她那樣強烈地拒絕了他,他也不會在院子裏站了一夜,還非要跟著上官熔一起去秦國。


    雖說他會武功,可畢竟他也算是局外之人,根本沒必要去冒這風險的。


    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白,雲小優不忍再嚇她。


    靠在她身邊,推了推她道:“不然咱們兩個再去勸勸他,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說話有力道對吧?”


    “啊?”憐惜兀自從傷心中回神,莫名地望著雲小優。


    一看她便是沒有將她方才的話聽進耳中,雲小優又給她重複了一遍。


    憐惜半推半就地終於跟著她去了另一側的院落。


    岑晟月一宿未睡,這會兒想來應是乏了。


    雲小優在前輕輕敲了兩下門,喊了聲:“月哥哥,你睡著了嗎?”


    房間裏傳來一聲淺淡的回聲:“你來做什麽?”


    雲小優一撇嘴,隻得道:“自然找你有事,你快開門吧,外麵好冷啊。”


    怕他不開門,她隻好適當地半撒嬌半耍無賴。


    憐惜跟著她身後隻是半垂著頭,一聲不出。


    停了一會兒,那道門終是從裏麵打開。


    岑晟月冰然的麵目出現,淡淡的目光落到憐惜身上時卻倏地沉了一下。


    “找我何事?”他驀地轉了身,留給二人一個冷然沉凝的背影。


    雲小優不滿地撇嘴:“天這麽冷,你忍心讓我們兩個弱女子站在門外吹冷風啊!”


    冷然一甩袖,門內立著的高大黑暗的背影終於閃了身,給兩人讓出了路。


    雲小優得逞一笑,扯了憐惜的手便拉著她進了屋子裏。


    她可不是第一次進這屋子,駕輕就熟地挨著桌子坐下,也把憐惜按到了凳子上。


    岑晟月掩了門,立在門一側,望著二人,絕然說道:“說吧。究竟何事?”


    雲小優無奈地抽了抽唇角,得罪他的人又不是她,犯得著對她也那麽凶嗎?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但她都把人帶來了,也不能就此甩袖走了,不再管他們吧。


    隻得揚起唇角朝他說道:“我和憐惜是來勸你不要跟上官熔去趙國的。”


    岑晟月的眼光終是動了一動,冷然的聲音疑道:“你?和她?”


    說著,終是將目光完全落在了憐惜的身上。


    雲小優心想著此行必然沒有白來吧,看她隻說了一句話,他就不隱藏自己的心意了。


    然而她高興得著實太早了,而且他們二人的症結早就不在月王身上了。


    聽岑晟月提到自己,憐惜隻得微微抬起了眸子。


    然而目光卻完全沒有接觸到月王就落下了,她強自一笑,有著幾分勉強地說道:“皇嫂說你去不太安全,所以就拉著我過來了。皇嫂很關心你,看在她的麵子上,你就不要去了吧。皇兄那麽多手下,外加夜王的人,不差你一個的。”


    雲小優的目光一直在二人臉上徘徊,憐惜說得很勉強,月王的臉色更是越來越黑。


    她話音一落,他就直接逼視著她道:“是嗎?看在你皇嫂的麵子上?除了你皇嫂,就沒有別人了嗎?”


    憐惜在他凜若寒冰的氣勢的逼迫下,不受控製地抖了抖身子,垂了眸子,直接奪門而逃。


    雲小優氣惱地重重朝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大聲地喚著:“憐惜,你快回來!話還沒有說完呢!”


    無論她再怎麽喚,人卻已然而消失了,無影無蹤。


    雲小優從來不知道,憐惜居然還能跑這麽快。


    看來她真有學輕功的潛質啊。


    想到她雲女俠還有做師父的機會,一張小臉頓時興奮起來。


    “月哥哥,剛才說的事你再考慮考慮啊!”說罷,直接拍屁股走人。


    她還要去追她的新徒弟呢。


    “憐惜,你等等快師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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