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雙更)


    連日的混亂下來,這一日,偌大的林府終於是清淨了許多,林瑞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當初從李國公府裏撈來的好處如今還堆在了庫房裏。


    既然是好處,林瑞自然不會遺忘的,更何況,那位一命嗚呼的嶽丈大人,雖然一生清貧,若是府裏的亭台樓閣,還有他鍾愛的幾樣古董玩意兒,加起來,卻還是價值連城的,林瑞一想到了這裏不由得一陣心動。


    而這一日,林瑞不多說些什麽,隻是叫了林府的老管家王管家將那賬簿拿了過來,卻見他神情閃爍,林瑞的一張臉,也不由得沉了下來。


    而貞娘這一日卻有些心神不寧,她是巴不得想要離開了林府這個是非之地的,隻不過這天大地大,自己又能去哪裏呢,一想到這兒,貞娘不禁猶豫著,不過想起了既然這件事情是慕染應下來的,也就漸漸地安心下來,隻是貞娘卻不知曉,這件事情,總不會是那麽簡單的。


    而等到了幾近黃昏的時候,林府終於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卻不是楚慕染。


    貞娘是不知李嫣然何時自自己的屋內出現的,她隻是問道了似有若無的淡淡芳香,再回首,卻是件了李嫣然正似笑非笑地立在自己的身前,眼裏是她媚然的笑容,撩撥著披散在肩頭細碎的發絲,貞娘隻聽得她幽幽說道,“李貞娘,你還真是愚蠢得無可救藥,楚慕染不過是三言兩語,便將你哄騙了過去麽?”


    貞娘是不知道李嫣然如何憑空出現,一顆心忽而緊張起來,緊蹙著眉頭,許久才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進到林府,進到這裏的,隻不過挑撥離間的話,你不必再提,比起你,我自然是更願意相信慕染的。”


    “是麽?”誰知李嫣然一聽了貞娘這話,笑得反而愈發的妖媚了,隻是勾著嘴角,似笑非笑地說著,聲音妖嬈,一聲一聲,便像是在蠱惑人心一般,“貞娘,你這些話騙自己還可以,隻是能夠騙的了我麽?那時楚慕染自毀容貌之時,你完全可以阻止的,畢竟,你與她,離得這麽近,隻是那時,你卻什麽也沒有做,不是麽?”


    這話說得倒是風輕雲淡,不過卻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貞娘的心坎上,毫不留情,留下了鋒利的傷痕,貞娘連連後退幾步,腳步顫顫,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李嫣然的笑容忽的在這時別有深意起來,“貞娘,咱們既然都是女人,我還不了解你麽?”她說著順勢坐了下來,勾著金蓮,纖細的手緩緩抬起了桌上的杯盞,貞娘之前從未與李嫣然多接觸過,不過此時,忽的意識到為何林瑞之前曾經對李嫣然如此癡迷了,隻不過李嫣然瞧著貞娘這般模樣,眼裏似乎是有什麽一閃而過,這才勾著嘴角,笑容卻是一臉的詭異,“還是貞娘,你想問,為何我這般的尤物,到最後卻還是被林瑞所冷落了?!”


    貞娘訝異,隻因了李嫣然一語中的,這確實是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隻不過她卻不解,難不成李嫣然心中明了不成?隻是若是如此的話,李嫣然為何不去繼續勾引了林瑞,反而是找了自己,這其中,又有什麽樣的陰謀?貞娘隻覺得是愈發的不解了,隻是麵前的女子不開口,她也不知從何問起。


    然而,李嫣然卻沒有與貞娘多說什麽的打算,也不理會貞娘詢問的眼神,隻是轉身就走,甚至貞娘依舊失神,還未反應過來,李嫣然的離開。


    隻是她前腳剛走,後一腳,彤彤卻是在這個時候進了來,見屋內四下無人,這才咧著嘴,笑道,“二姑娘,我家阿姐說了,等到明日黃昏時分,她自然會來接你出了洛城去,你隻需在林府等著,到時候,阿姐自會來尋你,隻是還望你這兩日便待在林府之中,還是不要出去,節外生枝的好。”


    彤彤這話說得誠懇,李貞娘連連點頭,卻在這時又聽見彤彤猶豫著問道,“隻是二姑娘,阿姐還讓我問了你,若是如今出了林府,出了洛城,便再沒有回頭的餘地,她問我,你真的是準備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麽?”


    彤彤不過是個傳話的,此刻臉上的深情倒是自若,不過這話一開口,卻是叫貞娘的麵色無端凝重起來,她忽的想起了那時李嫣然的欲言又止,那一瞬間,貞娘不是沒有猶豫,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如今她已然決定了遠離了這洛城的紛紛擾擾,林瑞如何,慕染又如何,與自己來說,便應該是再沒有什麽關係了吧,這般想著,貞娘隻沉默著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這才輕聲說道,“嗯,我是要離開這裏的。”


    彤彤眯著眼睛,笑道,“嗯,那我便去轉告了阿姐去!”


    說了這話她也沒有什麽要同貞娘所說的,隻是轉身離去了,隻不過等到她一出了林府,這才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依舊隻覺得一陣鈍鈍的疼痛,彤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不過是覺得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的,隻是究竟是什麽事情,自己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隻是揉了揉腦袋,上了回去的馬車。


    這一夜,注定是輾轉反側的無眠之夜,出乎意料的,貞娘未等到了林瑞,盡管,她是想著,自己總該是要同他告別的,即便他這般對自己。


    隻不過貞娘卻也大概猜測到了,自己既然這般對林瑞,林瑞他,或許是生氣了吧,這般想著,貞娘隻能苦笑一聲,翻了個身,昏暗的夜色裏,她沒有睡去,隻是睜著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望著什麽而出神,許久,她終於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眸子,夢裏,是貞娘無所顧忌的暢然的笑容。


    而終於到了離別的日子,隻是貞娘,卻還是未見到了林瑞。


    轉眼便是夕陽西下,貞娘站在回廊裏,已經吩咐了霜兒將行李準備妥當了,如今的貞娘,隻等著慕染前來,隻是這個時候,卻看見了有一道身影正急匆匆地趕來,低著腦袋,夠摟著身子,急匆匆地跑著,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焦急之中。


    貞娘並不知曉王管家因為什麽而露出了如此焦急的模樣,生怕他摔著了,急急地喚著王管家,隻是老管家卻是一陣心急,腳步愈發的慌亂了起來,又錯了開,一個不留神,忽的栽倒在地,手中的紙張灑落了一地,老管家的模樣甚是狼狽。


    貞娘一驚,微微蹲下了身子,幫著老管家拾起了掉落的紙張,一麵噓寒問暖,“王管家,可是哪裏摔著了?”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隻是不見了貞娘還好,一聽見是貞娘在說話,王管家神情一僵,隻是慌亂地奪過了貞娘手裏的紙張,聲音顫顫,“沒什麽,有勞二太太了!”說著也不敢看貞娘一眼,隻是慌慌張張地拾起了地上散亂的紙頁,跌跌撞撞地朝著前邊跑去。


    貞娘這才緩緩起身,卻隻是冷冷地瞧著無端慌亂的王管家,是一臉複雜的神色。


    貞娘自然不會不知曉,這個王管家,畢竟有所古怪,而她心中所想,卻是方才無意之間的一瞥。


    林瑞疑心重,緊緊地握著手裏的一遝紙,卻是麵色沉重地問道,“不過是榮國公府的賬簿罷了,如何現在才送來!?”他自然是不相信這位王管家的,雖說這位老管家在林福勤勤懇懇多年,之錢林老太太還未回到了林府的時候深得了老爺子的敬重,後來老爺子去世,林老太他回來之後,更是受到了老太太的青睞,隻不過雖然如此,因著對榮國公府家的賬簿吞吞吐吐一事,林瑞還是對者為王管家起了疑心了。


    那王管家卻隻能支支吾吾地說著,“回二爺的話,先前這賬簿……老……老太太過目了。”


    誰知道王管家這般一開口,林瑞卻一下子將手中的一遝紙摔在了老管家滄桑的臉上,隻聽得他厲聲說道,“你以為我是傻子麽,真的不知道你做的那件事情!你是不是要好好地解釋一番,這賬簿如何落到了榮國公府的人手裏!”


    沒有想到林瑞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情,那般厲聲責問的話語,儼然是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啊!這般想來,王管家雖然心裏一陣氣憤,不過麵對著麵前的林家的瑞二爺,所有的話也隻能往肚子裏咽下去,一聲不吭,隻是低著腦袋,佝僂著身子。


    隻不過這般模樣卻是叫林瑞又是一陣氣急,看在了林瑞的眼裏簡直就是不打自招啊,林瑞這才沉聲吼道,“我早該知曉,老管家,林家這些年也給了你不少的好處了吧,難道你就不應該學會知恩圖報麽?看來,如今林家是留不住您老人家了!”


    林瑞這話說得是毫不留情,卻叫王管家不可置信地抬起了腦袋來,捫心自問,他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林家的事情,他心裏自然是明白,林瑞此番是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自己,將他與李國公府一室撇清,隻不過他不說,他以為自己就不知道林瑞做的事情麽?


    王管家這才冷聲說道,“二爺可是忘了,這李國公府的錢財自然是二太太的吧,又哪裏會是二爺的?更不會是林家的!”


    “你……”林瑞沒有想到這個老管家一開口便是這般說,心裏更是好一陣氣憤,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卻聽得了年邁的老管家顫聲說道,聲音陰冷,“還是二爺忘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將前李國公大人害死的事情。”


    此話一出,小小的屋室內卻隻剩下了詭異的寂靜。


    而站在屋外一片黑暗裏的貞娘,卻隻覺得一陣窒息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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