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曹逸然一直在等著白樹任務完成之後給自己打的電話,但是一直到晚上都沒有接到。


    倒是他父親在晚上回來了,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在一起。


    李未是絲毫不放棄和曹逸然的父親曹均賢結交的機會的,漂亮話說得曹逸然在一邊聽得就牙酸,心想,他父親是麵上吃這套,心裏才不吃這套的人。


    而把在房間裏穿得少肚子已經非常明顯的李欣介紹給曹均賢的時候,曹父仔仔細細打量了李欣,結合妻子對這個女孩子的評價,覺得她雖然不是個能夠興旺家宅的女人,但是,她也不是那種能夠掀起風浪來的女人,所以,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不好。


    在書房裏,曹逸然一副憔悴的模樣,曹父拍著他的肩膀看他,笑著問道,“明天就是壽星了,今天怎麽這幅沒精打采的模樣?”


    曹父是慈祥的,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更是一臉柔和,曹逸然對著他努力露出了個笑容,“最近一直睡不好,就這樣了。”


    曹父在沙發上去坐下了,又讓曹逸然也坐下。


    曹逸然和他父親並不像和他母親那樣親近,因為他父親很少管他,談心的時間也少,他尊敬他,但實在沒有辦法無法無天地和他撒嬌耍賴,於是,他是一臉肅然的模樣。


    曹父聽他這樣說,就像趙悅一樣地語重心長起來,道,“逸然,你不小了,你應該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了。你媽媽和我說了,她說你不想結婚。你看,連你的好哥們周延都結婚了,你還想什麽時候才結婚呢。李欣肚子裏的孩子已經那麽大了,待她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你總要給他一個名分吧。你不結婚,總是在外麵亂來,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嗎?從來沒有誰說,自由就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自由也是要限製在一個圈裏的自由而已,不然,誰都任性妄為,這社會還不亂套了。爸爸不說你該為這個家裏做些什麽貢獻,該為這個社會做些什麽貢獻,但是,你總要能夠學會管住自己,並且學會限製自己吧,放出去,一味瘋跑的馬從來不是好馬,這個道理,我想,我不說你也是知道的。”


    曹逸然心想他又來了,每次都是一大堆道理,曹逸然不想和他講道理,因為講道理是講不過他父親的,於是,他隻是貌似一本正經地聽著,腦子裏卻在擔心白樹的任務到底怎麽樣了。


    在他父親看向他詢問他的意思的時候,他才很是受教一樣地點點頭,道,“爸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的。我沒說我不想結婚,也沒說我要的自由是沒有任何限製的自由。”


    曹父這下笑了笑,拍了拍兒子的背,道,“那又怎麽睡不著覺呢?我還以為你是不想結婚,覺得結了婚就是進了圍城。”


    曹逸然道,“我早就想明白了,即使婚姻是圍城是墳墓,我也沒什麽。但是,要是是圍城,我總要和一個想一起被困的人在一起;要是是墳墓,我總要和喜歡的人一起被埋葬,不然死也死得這麽沒意思,那該多難受。”


    曹父沒想到他居然會說這種話,隻是,曹逸然這話卻有很大的漏洞,他慈愛地反問,“是不是李欣不是對的那個人?那你對的那個人在哪裏?你什麽時候能找到?要一直等下去嗎?”


    曹逸然默了一陣,才說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曹父倒是吃了一驚,因為他老婆還來不及和他說曹逸然最近和一個男人攪在一起的事情,所以,他便不知道曹逸然和白樹的事,於是他笑得更加和藹了,而且還在曹逸然的頭上撫了兩把,“原來是有喜歡的人了。和你媽媽說了嗎?”


    曹逸然點了點頭,沒說其他,這樣子沉默倒有點像是羞赧的模樣。


    曹父腦子裏一轉,還以為曹逸然和趙悅說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的事,但是趙悅不同意,所以才沒和他說,這其中的原因,他覺得也隻有那幾點,第一,曹逸然喜歡的那個人不適合曹逸然,趙悅不同意;第二,李欣肚子這麽大了,還是個健康的男孩兒,這個孩子是一定要生出來的,是曹家的長孫,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不能不給孩子的母親名分,當然就要曹逸然和李欣結婚了;第三,李欣的家裏李家也不可能看著女兒給他曹家生了孫子卻沒有名分這種事出現;第四,就是趙悅有意要和李家聯姻,這對她的事業有利,而且,看李欣那個堂兄李未的做派,完全是守在他們家裏極力促成趙悅和李家的生意上的往來……


    如此種種,便是曹逸然為什麽要娶李欣的原因了。


    隻是,曹父還是覺得要孩子自己樂意比較好,不然,以後的生活裏麻煩可大了。


    雖然這樣想,但是曹父還是覺得要先從妻子那裏把情況全盤了解了再說,不能一味聽曹逸然的,兒子是個什麽德性,曹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曹父安慰曹逸然道,“事情也不是沒有緩和的可能,但是,你也要慎重考慮,你是要做父親的人了,你得要有責任感。”


    曹逸然心想他才不想做父親,他現在隻想白樹能夠安全。


    但是,他也不想和父親說那麽多,隻是道,“嗯,我知道的。爸爸,你幫忙勸一下媽媽吧。”


    曹父拍拍他的背,又摟了兒子一下,道,“爸爸是站在你這邊的,嗯?”


    曹逸然才不相信他這話,心想他從來是站在媽媽那邊的。


    晚飯桌上曹家和李家兩家人麵上完全是其樂融融,隻是,李欣下午受了曹逸然的氣,而且曹逸然要打她,李欣別說小時候,即使長大了也受過父親的巴掌和腳踢,於是對這個是非常害怕和深惡痛絕,她就是因為父親打她才離家出走的,所以短時間內,她絕對不會原諒要對她動手的曹逸然,並且在心裏決定除非曹逸然對她道歉而且保證以後再也不動武力,她才會原諒他下午的暴行。


    隻是,曹逸然根本不對她上心,而且還正厭惡她對自己的小兄弟說她是他未婚妻的事。和她道歉的概率基本沒有,所以,她就隻能自己生悶氣。


    桌上每個人都看出了曹逸然和李欣之間鬧了矛盾,趙悅恐怕是從傭人那裏了解了前因後果,事情當然是曹逸然的錯,隻是,她怎麽也得偏袒一下兒子,所以,她也沒有罵曹逸然,隻是在飯桌上的時候,對曹逸然要求道,“逸然,欣欣喜歡吃肘子,她不好夾,你給她夾一下吧。你是大男人了,也不知道體貼一下人。欣欣懷著孩子,你以為懷著孩子是件簡單的事情嗎?”


    曹逸然不好反駁母親,於是就讓傭人給拿了一雙新筷子來,勉勉強強給李欣夾了一筷子,他一向覺得李欣的各種愛好都上不了台麵,例如喜歡吃肘子就是,家裏還要特地為她做。


    他夾了,在母親的目光下,又勉強說了一句,“不夠我再夾。”


    曹逸然放低了姿態,李欣來脾氣的時候是挺有小姐脾氣的,可以大吵大鬧,但是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所以,她還作為回禮給曹逸然夾了一筷子鹿筋,其實她也不知道鹿筋的功效,隻是看曹逸然似乎挺喜歡吃這個,就夾了。


    曹逸然才不稀罕她給夾菜,但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隻是家裏的其他人就笑了起來,特別是李未還多看了曹逸然幾眼。


    現在曹逸然是覺得和李未之間的仇不共戴天,所以,他看李未看自己,就用勺子給他舀了一大勺子鹿筋進他碗裏,意有所指地說道,“李哥才該多吃些這個,畢竟你比較辛苦嘛。”說得暗含機鋒,李未也不好還回來,就隻好把他的心意接受了。


    倒是其他幾個人多看了反常的曹逸然幾眼,特別是肖源媚媚地瞧過來,讓曹逸然自己倒覺得有點無趣,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飯桌上,李未就和曹父有那麽多話要說,於是吃得特別慢,曹逸然便又借著陪孕婦李欣早早離桌了,不摻和他們的談話。


    和李欣一起出了飯廳,在大家的目光看不到之後,他轉身就走了,留下還在和他賭氣的李欣也一跺腳往另一邊走了。


    曹逸然剛上樓,就被趕上來的趙悅叫住了,趙悅在樓上房間裏把曹逸然教訓了一頓,當然是為了曹逸然下午要對李欣動粗的事情。


    “李欣懷了身孕,你是不知道懷孩子的苦,才對李欣不知關懷,還要動手動腳,她肚子裏的可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孫子,要是孩子出了什麽事,怎麽辦?逸然,你也這麽大個人了,你那些壞脾氣就不知道控製一下嗎?”


    曹逸然沉默著不回答,趙悅說了他一頓,看他一味沉默,就更生氣了,但是生氣也沒用,最後隻得讓曹逸然離開了。


    曹逸然覺得這還是他媽媽第一次對他這樣嚴厲地罵,不由心底著實委屈,他覺得他媽媽現在已經更在乎她的孫子了,雖然那個孩子還沒有生出來。


    他下午的確是氣得想打李欣,但是,後來他也有反省了一下,而且,他不是沒有打著嗎,要是他真要打,即使是旺仔那時候擋著他,他也打得到的。


    曹逸然在走道裏走過,高高瘦瘦的身影,沉著的有所思的麵孔,讓他顯得更是生人勿近。


    給白樹打電話,一直是關機,他忐忑著,這一天的煎熬,第一次讓他嚐到了思之若狂的感覺。


    他又打電話給了消息靈通的周延,問他是否能夠得到白樹的消息,周延也沒有消息,於是曹逸然隻能再等。


    明明已經非常疲倦,但曹逸然卻睡不著,要一直等到白樹,他才能夠安心閉上眼睛睡過去。


    於是,他一直等到了午夜,是剛好零點過,曹逸然的手機響了,他還以為又是哪個不知趣的哥們來騷擾他,沒想到居然是薛露發來的,一個笑臉,加一個生日快樂,再加一句一切順利。


    看到這個,曹逸然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心裏挺失望的,怎麽不是白樹的,生日這天的第一個短信啊,就被薛露占了。


    正在埋怨白樹,手機就又響了,這次是電話,陌生人電話的特別鈴聲,他提不起勁地把手機拿起來看,懶懶地不想接,但是突然想到什麽,他就鯉魚打挺一樣地從床上翻了起來,接起了電話。


    他實在害怕是某醫院,或者是白樹的某同事說白樹受了傷,不過,一聽,卻是白樹的聲音,“生日快樂!又長大了一歲啊,有沒有什麽願望!”


    曹逸然這一瞬間,鼻子都酸了,差點就要熱了眼眶,他對著電話吼了一聲,“你他媽的用的誰的手機?不知道我一直在擔心你嗎,這麽一整天,你怎麽不給我來個電話,或者一個短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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