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白樹對著發脾氣的曹逸然隻得連連道歉,道歉完,就發現曹逸然安靜下來了,而且安靜地電話的另一頭似乎連呼吸都沒有,讓白樹甚至懷疑是不是手機信號斷了。


    他於是輕輕地喚了一聲,“逸然,還在嗎?”


    曹逸然吸了一下鼻子,聲音低了很多,“嗯……你還好嗎?今天任務順利不順利?”


    白樹明白他是在擔心自己,於是就內疚起來,“我還好,今天還算順利,隻是現在還不能收隊,主犯跑了,隻是抓了幾個從犯,收了他們的器具。”


    曹逸然聽他這樣說,不由又有點擔心,“那人跑了怎麽辦?你們要去追?”


    白樹一笑,“怎麽會,現在追也不知道方向,發通緝令就行了,但是要回去做後續的事情。”


    曹逸然還聽得到他那邊遠遠的車的聲音,似乎還有別人叫白樹的聲音,他便問道,“你現在還在外麵嗎?你昨晚也沒睡,身體受得住?”


    白樹聲音很柔和,像是哄勸一般,“我還好,這裏完了就休息,你早點睡吧。”


    曹逸然怕耽誤他事情,也沒有再多聊,就把電話掛了,和白樹打了電話之後,他依然睡不著,腦子裏閃著各種各樣的場景,全是他和白樹在一起時候的事情,他用被子裹著自己,就像是那次和白樹出門旅行,在睡袋裏白樹擁著自己一樣。


    他歎息一聲,心想要不自己也去做警察算了,不能讓白樹辭職,那自己就和他在一起,這也免了完全不知道他的情況來擔心。


    第二天,曹家非常熱鬧,因為曹趙兩家的親戚都來了,而且李家的人也還沒走,曹逸然在一邊坐著冷眼看著,見他的親人們和李家的這幾個人談話,好像兩家已經是親家了一樣,實在讓他鬱悶不已,但是又實在不能在自己的生日這天,在家宴上讓大家難看,於是隻能盡量做到禮貌地陪著。


    曹趙兩家對曹逸然和李欣的事情,老一輩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既然孩子都有了,除了結婚還能幹什麽,而曹逸然父母這一輩的人雖也大多是這個意思,還是有少數持了保留意見,覺得有了孩子不一定就是要結婚,隻是,要給孩子一個名分的確是個問題,所以,也沒有誰說最好征求曹逸然的意見這種話,而和曹逸然一輩的,除了他,都是女孩子,大家都對曹逸然露出些同情,但同情也僅僅是拍拍他的肩膀而已,在國外的小表妹趙昶知道這件事情後,倒是在給他打祝賀生日的電話的時候順便說了一句,“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別人了。以後要好好做爸爸哦,至少要對他比對我好。知道嗎!”


    儼然大小姐的教訓讓曹逸然撇了撇嘴,嘴裏哼哼道,“到時候再說吧。”


    家裏的人都對李欣肚子裏的小寶寶很熱心,而且還把那張四個多月的b超圖片傳過來傳過去地看,大家談論得非常高興,因為這個孩子,將是曹趙兩家的重孫輩的第一個男孩兒,當然受歡迎了。


    隻有當事人曹逸然冷眼旁觀,好像那個孩子與他無關。


    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受歡迎,李欣這個做媽媽的自然地位崇高起來,被女性長輩們一個個地關懷備至,讓她這個從小沒人管的丫頭很受感動。而且覺得自己有了這個孩子,從此地位穩固了。


    曹逸然在人前強作歡顏,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就陰沉了一張臉,他已經決定要和白樹坦白從寬,所以,心裏倒是鎮定的,雖然想聽白樹的聲音,但奈何怕打攪了白樹的休息,就隻好忍耐著一直不給他打電話,而是等著白樹聯係自己。


    曹逸然半躺在自己房間裏的沙發上發呆,門就被敲響了,他以為又是表姐上樓來叫自己下樓,就沒甚精神地懶懶地過去拉開了門。


    沒想到門外卻是站著李未,李未在他關門前擠進了屋,曹逸然皺眉看著他,涼涼地問了一句,“你一直在我家裏住著,這到底是要住到哪一天?”


    李未也不介意他這逐客的話,笑著將一個盒子拿出來遞給他,道,“來,生日禮物。”


    曹逸然一把將他的手擋開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我不要。”


    李未依然是笑,眸子卻很深,道,“你這就是錯怪我了吧,我不是黃鼠狼,你也不是雞,我對你的心可是天地可鑒。”


    曹逸然一聲冷笑,一拳朝李未打過去,李未一躲,他的腿已經跟上了,然後趁著李未躲閃的時候,將他逼到了門上,而且把他的脖子掐住了,李未幾乎要喘不過氣,但他還是笑著看著曹逸然,曹逸然和他對視了一刻,就把手鬆開了,陰陰地道,“你等著看吧。你把你妹妹往我身上推的後果!”


    李未咳嗽了幾聲,清了喉嚨,才道,“你真是暴力。對你那個叫白樹的男朋友也是脾氣這麽差。”


    曹逸然冷著臉盯著他不答。


    李未手裏還拿著那個禮物,又遞到曹逸然的跟前,道,“真不收嗎?不收會後悔哦。”


    曹逸然才不會受他這話的動搖。


    李未於是就笑著聳了聳肩,道,“好吧,看來我是連禮物都送不出去了。說起來,我覺得欣欣各方麵還不錯了,漂亮的小姑娘,又識時務,絕對不會壞事。而且,是你先讓她懷了你的孩子吧,你下了種,現在倒把事情的責任推到我身上來了。”


    曹逸然臉越發地黑了下去了。


    李未繼續吊兒郎當地道,“沒想到你對你的那個男朋友倒是有心,這麽多天了,你都受得住不出門去找人玩兒,嗯?”


    他才說完,曹逸然的拳頭就又到了,他這次有了警惕,所以躲開了,曹逸然也不是非要把他打得被大家看出來,所以看他開門出去,也就沒有管他,隻是心裏越發憋悶——每個人都在提醒他,是他自己的錯,事情才到了這個地步。


    近晚飯時候,他的小舅趙臻以及趙臻的愛人張洹才過來了,其實張洹不願意來,趙臻一直等他,最後張洹實在不願意他一直等,就隻好跟著過來了。


    曹逸然覺得趙臻是家裏唯一會理解自己的人,但是,在趙臻看到李欣的肚子和她受家裏長輩喜歡的程度後,麵對曹逸然的訴苦,他對曹逸然也少了同情。


    因為房間裏隻有曹逸然,還有就是張洹,趙臻說話便也沒有了顧忌,狠狠給了曹逸然的背一巴掌,道,“你這個家夥,事情到這一步了,我看你要怎麽辦!”


    曹逸然皺著眉,道,“反正我是不會和李欣結婚的,我才不管他們有多喜歡李欣。”


    趙臻道,“他們哪裏是喜歡李欣,是喜歡她肚子裏的孩子而已。醫生說是男孩兒,是不是?家裏要添新丁了,誰都高興。”


    曹逸然反駁道,“我就不高興。”


    趙臻瞥了他一眼,“你不高興也沒有辦法,誰讓你弄出這麽個孩子來的。”


    曹逸然蹙眉看著趙臻的樣子還顯得有點可憐,“舅舅,你不站在我這邊嗎?”


    趙臻搖搖頭,拍了拍侄兒的肩膀,“我站在你這邊,就是站在家裏所有人的對立麵。那個李欣不是年齡還小嗎,反正你們現在又不會結婚,最多訂婚,時間還有這麽長,什麽變故都可能會發生,你著急什麽?”


    曹逸然心想不是你遇上這種事,你當然不急了,要是是你遇上,你恐怕比我還急。嘴裏卻有些可憐地道,“舅舅,你總之要幫我。白樹還不知道這事,我就怕他知道了會生氣。”


    張洹坐在一邊用手機看谘詢,看曹逸然對著趙臻一副裝可憐的模樣,就無語地把整個身子都轉過去了背對著這兩人,心想白樹知道了不生氣才怪,即使是聖人也有脾氣吧。


    他也不做評論,不參與談話,就聽這兩個人最後要怎麽辦。


    以前什麽事情趙臻都可以幫曹逸然擺平,這次他卻一直打太極,打得曹逸然最後都賭氣了,自己走了。


    張洹回過頭來看趙臻,道,“你答應他一句讓他安心也好,幹嘛把他氣走了。”


    趙臻朝他招招手,張洹知道這人又要在沒有外人的地方動手動腳,就不過去,而且說道,“要說就說,不說就算。”


    於是趙臻隻好自己坐到張洹身邊去,道,“曹逸然這臭小子,這次踢到鐵板了,就要讓他好好吃吃苦頭,他才能夠受到教訓,以後能夠管住自己。”


    張洹便也無法說什麽,隻是看曹逸然一直悶悶不樂,他還挺同情他。


    這是曹逸然過得最憋悶難受的一個生日了,給他過生的一眾親人們倒是高高興興,隻是,這個生日不像是他的生日,倒像是李欣的生日,因為所有人都圍著她轉,或者說是圍著她肚子裏的孩子轉。


    經過這個生日,李欣的身份差不多算是被曹趙兩家認可了,於是,曹逸然收的禮物恐怕還沒有李欣收的見麵禮多。


    生日宴曹逸然草草吃了一點,就想著白樹也許該聯係自己了,無心再吃,就隻是陪在桌上而已,因為敬酒又喝了不少酒,臉上帶了些紅暈,雖然他不笑,所以大家也沒覺得他精神不好,他這時候才真真切切知道,他的苦悶隻是他一個人的苦悶,於是越發苦悶。


    在大舅媽介紹起給李欣養胎的營養師和醫生的時候,曹逸然實在坐不住了,借去洗手間離了席,沒有和任何人說,甚至沒有穿外套,他就跑去了車庫,開了車就出了門,他覺得他要憋悶難受死了,他必須去找白樹,不然就真的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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