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旅行記前(二)


    曹逸然丟下兒子到他奶奶懷裏,自己就出了門。


    暮春時節,前院裏的兩樹西府海棠亭亭玉立,正開得繁花似錦,夕陽從西天邊灑下來,暖光將院子裏的一切籠罩起來,又拉出長長的影子。


    曹逸然微眯著眼看了看太陽,掏出手機給白樹打電話。


    白樹要和他一起去旅行,而且不定要多久,他那個死纏爛打的編輯,明明是個男人,卻像個娘們又哭又嚎地不讓他走,讓他交稿子,白樹還好說話,曹逸然卻是對他很是不喜,於是越發要把白樹拉走。


    這一天是早就定了兩家一起吃飯,白樹本來也是應得好好的,昨晚上在床上時,白樹還說這一天一整天都陪他,沒想到中午這家夥就又有了事,曹逸然當時在哄哭起來的兒子,也沒有聽仔細他到底有什麽事,大約覺得又是他那個編輯找他。


    曹逸然很不高興地給白樹去了電話,白樹是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而且還是小聲問曹逸然,“怎麽了?我現在還不能回去。”


    聽這個聲音,就知道他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偷偷摸摸地接電話。


    曹逸然直接罵人了,“你他媽在做什麽?要不要回來,你爸媽還在這裏呢,你自己跑得影都沒有了。”


    白樹道,“我爸媽不就是你爸媽,你先幫我招呼著,我一會兒就回去。”


    曹逸然也並不是非要無理取鬧,就問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白樹小聲歎道,“回去了再和你說,我這裏是在開會,乖,寶貝兒。”


    曹逸然被白樹那聲親昵的“寶貝兒”說得雞皮疙瘩都要掉滿地,罵道,“我幹,你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你還有什麽叫不出來的。”


    白樹聲音越發低,帶著一絲笑,道,“對著你,什麽話我都說得出來。好了好了,我掛了,一會就回去,回去和你說。”


    曹逸然隻好氣鼓鼓地掛了電話,心想白樹回來了不交代清楚,就要扒了他一層皮。


    曹逸然氣歸氣,進屋之後麵對這兩邊父母的詢問,他卻是好脾氣地幫白樹掩蓋,道,“他就回來了,吃晚飯的時候一定趕得上。”


    白先生則道,“平常也沒見他忙,偏偏這種時候,他忙得不見人影。”


    他這樣說,曹逸然隻好繼續幫白樹說話,“是重要的事情,他才先放下這邊去做的,反正都是自己人吃飯,以後經常在一起,還是先把工作作了比較重要吧。”


    小唯唯小朋友已經從趙悅的懷裏換到白太太懷裏去了,白太太多想要個女孩兒呀,偏偏這個小家夥是個男娃娃,不過長得是萬分可愛就是了,在白太太懷裏張著嘴打嗬欠,眼睛眯成一條縫,白太太看得開心極了,就和趙悅小聲討論這個小家夥的事,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兒子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曹逸然看兒子有人管了,自己樂得清閑,到樓上去休息一會兒,上樓時對傭人交代,說白樹回來了,或者有事情,就上樓叫他。


    白樹是個計劃性很強的人,出門旅行,也弄了一本厚厚的計劃書,寫的大約路程行程,準備工作,要去的地方的各種風俗習慣以及過人之處,等等。


    曹逸然當時看他寫這個的時候,就掛在他的背後看著,看到其中有一段是寫當地的女人非常性感漂亮開放,曹逸然那時候就眼睛一沉,伸手就掰過白樹的下巴,湊過去就要咬他,白樹趕緊轉過身來把他的臉給捧住了,不讓他下嘴,道,“你真是越來越小狗習性了。”


    曹逸然直接站直身體,白白的臉頰,長長的鳳眼帶著倨傲的神色盯著白樹,道,“好啊,還沒去呢,你就在想那個地方的女人性感漂亮了,打的什麽主意?”


    白樹一笑,伸手攬住他的腰,道,“我隻是從網上粘貼下來的而已,再說,她們性感漂亮於我也沒什麽相幹,隻是最好要看好你,不準和女人勾搭。”


    曹逸然臉上似笑非笑,哼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去這裏。反正又不是沒地方去,你說呢?”


    白樹道,“不去就不去。”


    這個插曲隻是其一,有這第一個插曲,必定有第二個插曲。


    接著又有介紹下一個城市的女人浪漫優雅的,曹逸然一錘定音,“我們不去這裏。”


    白樹隻好附和,“好吧,不去。”


    於是,最後似乎隻剩下去野外了,那本攻略的前半部份完全變成了野外生存手冊,現在曹逸然就是躺在窗戶邊上的躺椅上翻看那本野外生存手冊。


    他看著覺得還挺有意思,認為和白樹出去野外旅行也不錯,畢竟以前去過一次,他對那次印象的確是好。


    曹逸然看著看著就在晚霞的暖黃紅豔的光芒裏靠在躺椅上睡著了。


    夢裏也是暖暖的,有光,草地上野花開得旺盛,鋪成一望無際的五顏六色野花的海。


    他在花海裏散步,然後聽到有人叫他,聲音那樣溫柔繾綣,讓他覺得安心極了,好像這是他最安寧的去處,而且永恒美好溫馨,他不必害怕這個世界有任何顛覆崩潰的危險。於是,他不願意醒過來,即使有人叫他,他依然還是睡。


    白樹上樓找曹逸然,打開他的臥室門,就見他在窗戶邊的躺椅上睡著,腦袋靜靜地靠在椅背上,地上還落了一本書。


    此時天上的晚霞已經完全退下去了,隻剩下一片淺淺的青色,這青色也在加深,再過不久,就該被黑色所完全替代了。


    白樹走過去,把書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放到旁邊的玻璃小圓桌上,又去看曹逸然。


    曹逸然睡得恬靜,眉目舒展著,長長的眼睫安靜順從地覆下來,高挺的鼻梁,還有微微張開了一點的兩片淡紅薄唇,一隻手放在胸前,另一隻手卻是垂下來了。


    白樹第一次看曹逸然睡成這樣,不由在心中一笑,湊過去在他的臉上偷了個香,剛親完又覺得太便宜他了,於是又親了親他的唇。


    曹逸然被白樹暖熱的呼吸呼在臉上,在夢裏隻覺得是暖風拂過,隻是微微動了動頭,一點沒有要醒的意思。


    但是樓下已經在提醒要用晚飯了,白樹雖然想要曹逸然好好地睡,但也不得不把他叫醒。


    他先是在曹逸然的耳邊輕輕地嗬氣,像逗小孩子一樣地輕聲叫他,“睡著了的蠶寶寶,快醒了,吃飯了……”


    曹逸然被他嗬的氣惹得發癢,側了頭把耳朵偏到一邊去,卻是不願意醒。


    白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耳朵,又道,“你這是真在睡還是裝的。睡美人啊,再不醒,我就把你親醒了。”


    說著,手就伸過去撫他的嘴唇,這時候,曹逸然突然睜開了眼,眼睫毛在白樹眼前掀開來,黑幽幽的眸子盯著他。


    白樹就笑,道,“你在這裏睡著也不怕凍到了,該吃晚飯了,起來吧。”


    曹逸然不滿地盯著他,看他要直起身,就伸手將他的肩膀頸子給環住了,把他拉下來,道,“有色心沒色膽的,不是說要把我親醒嗎?怎麽就隻是嘴上跑跑。”


    白樹怕把他壓住了,隻好一隻手撐在了躺椅上,一隻手輕輕摩挲他的臉頰,就真低下頭親他了。


    曹逸然嘴角勾起一絲笑,和他親昵地唇對唇磨蹭了幾下,聲音還是剛睡醒的低啞,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白樹又低頭親了親他的鼻尖,才道,“剛回來。”


    曹逸然不滿地哼了一聲,“到底是開什麽會,怎麽才剛回來。”


    白樹將曹逸然在躺椅上往旁邊擠了擠,自己也在上麵半坐半躺下來,然後手臂環著曹逸然的腰,將他摟著靠在自己懷裏,道,“要是一般的會議,我也就不去了。但今天有我喜歡的導演,說是要把我的小說拍成電影,今天是一個征求我的意見的劇本改編會議。”


    曹逸然側頭腦袋看白樹,眉毛微蹙起來,“拍電影?”


    白樹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就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道,“這是什麽表情?”


    曹逸然又笑了,笑得嘴角彎彎,道,“到時候我會去支持的。我還沒看過你寫的那個小說呢,哎,我覺得我太不稱職了,我應該看一看。”


    白樹被他生動的笑容所吸引,就在他臉上耳朵上親了好幾下,道,“你要看就看,不過,後麵的都還沒寫完,隻寫了前兩部。”


    曹逸然道,“沒關係,我不喜歡看小說,先看著試試吧,能不能看完你寫好的前兩部還不一定呢。”


    兩人在樓上膩膩歪歪,樓下白太太在樓梯口往樓上不斷地望,對走過來的趙悅道,“這白樹不就是上樓叫逸然下來吃飯嗎,怎麽這麽老半天沒把逸然叫下來,而且自己也不下來了。”


    她要上樓去叫,趙悅就拉住了她,道,“可能是在說話,我讓人上樓叫就好了,來,來,我們先去坐下。”


    趙悅有一次遠遠看到過自家兒子按著白樹在牆上親,兩人身高相當,但白樹要壯一些,白樹抱著曹逸然的腰,看起來倒是非常溫馨的場麵,絲毫沒有違和感,隻是,那畢竟是兩個男人,趙悅遠遠看到,就隻好走開了,之後還把曹逸然叫去說了兩句,讓他在公共場合注意一點,曹逸然笑著應了,被趙悅在手上打了一巴掌。


    所以趙悅大約知道白樹為什麽沒有把曹逸然叫下樓來,反而自己也滯留在了樓上,但這卻不好和白太太解釋,於是拉走了她,又讓一向善處事的管家上樓叫兩人下來。


    管家隻是上樓敲了門,過了一會兒白樹才去開了門,管家眼觀鼻鼻觀心地道,“太太讓我上樓來叫你們用飯了。”


    曹逸然整理好了衣服,一手插在褲袋裏,懶懶走過來對管家道,“我們就下去了。”說完一手攀住了白樹的肩膀,白樹帶著他往外走,然後說他,“你看你,要沒有骨頭了是不是?”


    曹逸然偏要靠在他身上,“就沒有骨頭了,你要怎麽樣?”


    白樹一笑,道,“我不怎麽樣,我把你扶著,或者,你要我背?”


    曹逸然一哼,不置可否。


    管家則是落在了後麵,看著兩人的背影,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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