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匆匆將書的內容看了一下,每頁留下的不過十幾字,每頁一句口訣而已總共加起來不足千字,細看之下,不過是一種導氣法門,三人默默地按照其中所言將自己真氣運行一番。


    “好像沒什麽用……”藍翎喃喃道。


    雲霄點點頭,確實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部《大周天錄》有什麽作用?雲霄也是不知道,反正等下要去拜訪張三豐,不如讓他參詳參詳。


    柳飛兒卻紅著臉將兩人拉過來,湊在兩人耳邊一陣嘀咕。雲霄驚喜地將頭抬起,道:“真的?”


    柳飛兒含羞點頭。雲霄大叫一聲:“那還不快把鹽袋子拿出來,中午隻嚼饅頭片,嘴巴裏正淡得緊哩!”


    柳飛兒用力一捶雲霄,羞怒道:“貼肉放在小腹的,你也吃!”


    三人一陣嬉笑,看著已過正午,再不上山也就遲了,找個幹淨水塘洗了手,不顧柳飛兒勸阻,將實在賣不掉的東西丟進山澗,登山而去。


    三人來到解劍池邊,卻見山門前立著一個須發皆白麵色清朗的老年道士正於幾個年輕道士閑話,雲霄上前行了一禮,口中道:“在下落葉門下劉雲霄,攜五毒教主藍翎,拙荊空空門主柳飛兒,特來貴派拜見張真人。還請道長通傳!”說罷,從懷中掏出斷嶽短刀,雙手恭敬奉上。


    柳飛兒也是懂得規矩的,雖然也是道士打扮,可雲霄已經道破身份,也隻能隨著行禮,掏出懷中鴛鴦短刀雙手奉上。藍翎卻是一臉的不解,幹嘛要把兵刃交過去?雖然不情願,可看見雲霄和柳飛兒的行止,也隻得跟著照做。


    幾個年輕道士臉色數變,落葉穀雖沒怎麽聽說,劉雲霄這個屠夫的名字他們還是知道的,空空門雖然在江湖不起眼,可手段擺在那兒,沒人不敢說不好,五毒教名氣太響了,就算來個長老恐怕整個武當都要好好款待一番,這下倒好,教主自己來了,單槍匹馬。


    老道士並沒有接,反而撚須一笑:“相比三位就是在山下甩賣舊貨的朋友吧?若是讓人知道天下數一數二的神偷、用毒於無形的教主、閱盡武學典籍的奇才做起行腳商營生,還在我武當山下擺攤,怕是日後要樹碑立傳了吧?嗬嗬!”


    雲霄有些靦腆,沒好意思回話,藍翎卻是口快:“我們沒帶多少香油錢,怕進山被轟出來,隻好先賣些家當——”


    突然一身大笑從身後響起:“藍教主何時變得如此拮據?”三人回頭一看,卻是玉龍劍宗的金玨。


    金玨三兩步走到三人麵前,稽首道:“雲霄小友,柳門主,藍教主,一別數年,不知三位可好?”轉身又朝那老道稽首道:“金玨又不是初次前來,何勞張真人親自來接!”


    原來麵前的就是張三豐,雲霄吃驚之餘連忙道歉道:“小子無知,冒昧仙駕,還請張真人恕罪!”


    藍翎一樂,幹脆抹去臉上易容藥水,露出自己那張漂亮之極的娃娃臉,憨憨地笑道:“老神仙你也來找張神仙玩兒?我要是鬧著你們,你們會不會一起打我屁股?”眾人聽到“玩兒”再聽到“打屁股”時,都不禁莞爾。


    “張神仙?”張三豐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老道可不敢自稱什麽神仙,年紀大嘍,掰著指頭過日子嘍!倒是小姑娘披上一身道袍,莫不是要來武當入道麽?嗬嗬。”


    除了三個認識的,武當諸人包括張三豐在內都沒想到五毒教主還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小女孩兒,剛剛看到真容的時候已經很吃驚了,藍翎這一番話更讓人覺得這個教主居然有這麽一個童心,兩個老道士都感覺在藍翎麵前自己仿佛已經不再是一派之主,更不是震爍武林的掌教,而是一個逗弄調皮孫女的普通老頭兒。


    幾位年輕的武當弟子對藍翎也是另眼相看,才意識到五毒教也沒有傳言中那般恐怖,教主隻是一個如同鄰家尚未長大的小妹,漂亮之極,也可愛之極,更本不是那種殺人惡魔的模樣。對自家祖師一副含飴弄孫的模樣也是心有所感,隻覺得平日裏仙風道骨之中微露尊嚴的祖師,也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麵,而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正是多了這一絲人間親情的氣息,讓這位祖師在他們眼中變成了比神仙更像神仙的“老神仙”。


    “我才不做道士哩!”說罷跳開到一邊,解下背上那把套了桃木殼兒的龍吟劍,掐著指訣舞動一番,口中念念有詞,儼然一副登壇做法模樣,半刻收劍道,“燒符做法,降妖伏魔我早就都學會了,隻要妖魔肯幫忙就行!不做不做,沒意思得緊,不如繼續當我的女俠!”


    雲霄跟柳飛兒一腦門汗,其餘眾人笑個不停,饒是兩位老人平時養性功夫再好,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丫頭,太有意思了!隻有藍翎在一旁納悶:我沒說錯話呀!


    良久,張三豐才對同樣抹去易容藥水的柳飛兒道:“莫非這位就是‘女財神’吧?”柳飛兒忙道不敢。


    張三豐嗬嗬一笑道:“嗬嗬,多說廢話做什麽,老道怠慢,還請諸位上山。”


    雲霄等人將兵刃交給守山弟子,隨張三豐一同上山。入了真武殿,雲霄先將許定波的書信奉上,說明來意。


    張三豐閱畢隻是微微一笑道:“世道艱難,學武的人家多於學文,我武當外門弟子眾多,下山之後能謀個正經出路自然大好,總強過拮據之下為非作歹,還要入室弟子出去清理門戶的好。這本來就是好事,老道應下了。”雲霄連忙謝禮,許定波拜托的事情總算辦完了。


    本來上山就是指望一睹這位傳奇人物的風采,眼下已經見過,反而覺得不知道話從何說起,畢竟張三豐比自己師傅還高出兩輩,自己總不能隨便亂扯吧?抬眼看見金玨和藍翎柳飛兒正在一旁和張三豐的幾位大弟子敘話客套,便將眾人一並請過來,掏出剛剛在山下發現的《大周天錄》邀請眾人一起參詳。


    一聽說發現了未知的武學秘籍,練武諸人也都是一陣興奮,紛紛湊過來研究,雲霄將這本書的來曆說了一遍,眾人皆是稱奇。張三豐和金玨浸淫道家經典時日較長,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起來。


    金玨道:“大周天不是道家練氣的說法麽?”


    張三豐點頭道:“恩,除了周天之法,還有內外丹法。”


    雲霄也插嘴問道:“內外丹法不是煉製丹藥的法門麽?道藏上說得也不多,都靠各派自己摸索,可這明明就是導氣法門,和煉製丹藥又有什麽關係?”於是又將三人試練其中心法的結果說了一遍,特意說出了柳飛兒身上發生的異狀。


    眾人也依言暗暗照著心法運行了幾圈,發現確實沒有什麽變化,也都覺得奇怪。隻有藍翎傻乎乎地插了一嘴讓眾人恍然大悟:“飛兒姐姐肚子痛,運行心法就不痛了,那這個心法是不是就是治病用的?”


    張三豐沒有遲疑,命人傳來幾個感染了風寒咳嗽不止的弟子,將這套心法傳了下去,指導他們運行心法,不片刻,這幾個弟子運氣完畢,站起來一看,臉色紅潤,腦門上汗蒸蒸的,張三豐探過他們的脈搏,已然痊愈。眾人先看看藍翎:傻丫頭難道是傳說中的福將?在想想剛剛運行的心法:這也忒神奇了吧?治傷寒能立竿見影?不知道治別的病會如何。


    一個弟子上前一步道:“師傅,小師弟前年采藥掉下山崖……”張三豐手一揮:“去瞧瞧。”眾人轟然隨行,大家心裏也有些期盼有些緊張,這套心法的作用會不會真有這麽神奇?若是真的,那……想想自己已經將這套心法記熟,心裏也是一陣狂熱:起碼以後生病什麽的不用躺在床上養病喝藥了。


    眾人隨著引路的道士來到一個房間,看見一位中年道士癱在一張軟椅上曬著太陽,看見張三豐進來,那道士艱難抬頭道:“有勞師傅探望!”


    張三豐走到他麵前,將手掌按住他的小腹,沉聲道:“按我說的做!”一縷真氣緩緩渡了過去,口中則不斷提示這導氣的法門。


    良久,藍翎突然興奮大叫道:“動了!動了!腳趾!腳趾!”


    眾人順著藍翎的指點望過去,看見布鞋的鞋麵上有節奏地朝上一突一突,心中無不驚喜,又一個弟子大叫道:“手指!手指!”卻見那道士手指也微微抖動起來。


    神功!在場所有人都興奮不已,這樣都能治好,雖然不是立刻起身,但畢竟人家已經殘廢近三年,幾個月後能拄杖而行已經算萬幸了,就算以後不能練武,總比癱在軟椅上強過百倍。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學的一門治傷治病絕學而興奮。


    張三豐收住功法,看了看眼中含淚的癱瘓弟子,又看了看金玨,長笑一聲道:“托雲霄小弟的福,我們兩個老東西,怕是又要多活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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