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柳飛兒聽得直點頭,“傳說當年的天山女俠遭人暗算內力盡失,也能從中原一路殺回天山修養,全靠瑤池劍法沿途擊殺攔截的殺手!”


    雲霄點點頭道:“確實有這麽回事,你們過來。”說罷帶著二女來到大廳,尋了一把拂塵,原地舞動起來。雲霄舞的正是瑤池劍法,雖然絲毫不著內力,卻隱隱現出陣陣殺機,柳飛兒和藍翎看得心馳目眩。雲霄走完一套劍法,收拂塵站定道:“好劍法,若想有大成,要麽天生資質過人,要麽就得花數十年功夫磨礪。我自認為算聰明了,也隻能學其形而不能悟其神,除非專練此劍花上個四五年功夫才行。”


    柳飛兒不服道:“就算隻能學其形,剛才那般的劍法已經算江湖罕見了,你剛剛還不是勸我們要知足麽?怎的自己又想當江湖第一了?”


    雲霄搖搖頭,微微一笑並沒答話,單身一人走近了兵器間,不多刻,取出了一把通體雪白透明,隱約滲著絲絲涼氣的寶劍。走到大廳中,手指往劍身上一彈,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在三人耳中回蕩不已。


    “落雪劍!”識貨的柳飛兒立刻驚叫出聲,因為她聽雲霄提過,當年的四把寶劍分屬四方,落雪劍屬西方,五行為金,屬白虎位,當年雲霄的祖師又以西方苦寒皆是崇山峻嶺終年雪山,才將劍鑄成這般模樣,故而稱為“落雪”。藍翎身後被桃木包裹的龍吟劍似乎受到感應,微微晃動了一下,也傳來低低的龍吟之聲。藍翎也立時瞪大眼睛,看著這把絢麗中透著冰冷的寶劍。與龍吟劍的大氣與尊貴不同,落雪劍沒有龍吟劍中的那種帝王風範,全是殺伐之氣,可在殺伐之氣中又透出一股冰冷的美:好美的劍!好美的殺人利器!


    雲霄雙目陡然一睜,一掐劍訣將真氣灌注到劍身,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雲霄運起真氣,在此舞動起瑤池劍法。由於有了內力的催動,此時雲霄使出的瑤池劍法不僅更加靈動,而且還具備了仙家風範。大廳中頓時劍影畢現配合著雲霄獨特的步法,隻見眼前無處不是人影無處不是劍影,縱是柳飛兒眼力出眾,也分不清影子的虛實。


    猛然間,雲霄加注內力於劍身,落雪劍頓時白芒大盛,雲霄則乘機鬆手,落雪劍脫手而出,可剛剛飛出兩尺卻被雲霄用內力吸定。雲霄真氣外放,在周身形成一個氣場,以氣場控製劍鋒,手中舞動劍訣,同時使出了天山派的近身功夫浮雲掌,形成了與劍同向的合擊之勢。


    柳飛兒和藍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氣馭劍?正在驚疑的當口,雲霄卻停了下來。隻看見雲霄滿頭大汗腳步虛浮,似乎有點脫力。


    “看到了吧?這才是真正上乘的劍法。”雲霄一邊擦汗一邊道,“不用內力就能用的劍法,不代表不需要內力。內力底子打得好,有時候抵得上數十年苦修。你們跟我這麽久,一定會懷疑我怎麽很少用上乘武學吧?實話實說,我才多大?就算不吃不睡地練功,內力底子也不過如此,那麽多上乘武學就如同方才的瑤池劍法一樣,我發動的兩三招就要脫力了,哪裏能一用到底?”


    兩女看到雲霄這副模樣也是心服口服,默默地點了點頭。雲霄見狀又道:“我給你們的是道家的《扶搖神功》,道家心法天性隨和,不似其他門派的心法隻能修習自家門派的功夫,而是可以直接用到各門各派的武學上,雖然在效果上打點折扣,不過別人要花十幾、二十年,你們或許隻要十幾、二十天就能將一套功夫的‘氣、形’合步,現在連起來慢不假,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將來你們修習其他功夫的時候,就省力多了。這本道家心法日後你們練得大成,與人過招的時候,看到什麽招式,想當場依樣畫葫蘆照樣用出來都成!”


    兩女這才一臉喜色,雲霄看在眼裏,心裏隻能微微歎氣,心道這個貪字果然人人都逃不掉的!嘴上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將兩女帶入靜修洞中,開始指點兩人修習心法。柳飛兒聰明過人,不過體質上不是練武的上上之選,當初雲霄正是看出這一點,才用各種藥材和自己的真氣強行催動柳飛兒體內真氣幫她突破,如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下子湊齊那麽多藥材,隻能看柳飛兒自己的造化;藍翎腦袋有些笨笨的,卻因為從小浸淫各類藥材,多半也是被她母親當苗子來培養,體質上卻是個練武的好材料。這樣一來,柳飛兒的進境反而不及藍翎。幾天下來,雲霄見兩女漸漸熟悉了真氣運行的方式,才讓兩女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不過這一路三人走得卻奇慢無比,用雲霄的話說,反正這趟去大都能辦成事兒的可能性不大,還不如路上亂晃晃,提師傅和白阿姨爭取點時間,讓他們兩個互訴一番相思之苦才是真的。


    晃悠了許久,三人才到了河北地界。一馬平川的河北!


    甘陝之地有長安,可以見證這個民族的輝煌與尊嚴;中原之地有洛陽、汴梁,可以見證這個民族的繁華與興盛;江淮之地有揚州、應天、平江、杭州,可以見證這個民族的富庶與智慧;若說起哪塊土地最能見證這個民族的苦難與堅韌,恐怕還隻有河北和山東;北宋一朝,西北有黨項,西南有吐蕃,而就在腳下這塊一馬平川的土地上,前赴後繼的漢人步卒,足足抵擋了草原騎兵上百年,這裏的百姓經曆了怎樣的苦難,而這裏的百姓有爆發出了怎樣的堅韌!雲霄不無感慨地歎息著,恐怕自己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潤這漢人百姓的鮮血吧!這種世世代代的血仇,絕對不是一句“就此揭過”能了解的。麵對攸攸眾口,屠刀可以堵住一時,可卻堵不住斑斑青史,血債有時候隻能用鮮血來清算,現在做不到,十年百年總會做到。


    找到一個掛著飛記招牌的當鋪,雲霄便帶著兩女鑽了進去。裏麵的朝奉認得雲霄和柳飛兒,大庭廣眾之下不敢見禮,連忙將三人請到內堂,叫來掌櫃朝兩人見禮。雲霄也沒多話,隻是讓他們傳話給設在滄州的分號,讓滄州方麵準備一些賀禮,然後便支開掌櫃和朝奉,自己則仔細看著這些日子來收集到的情報。


    “雲哥,你讓他們準備那些賀禮幹什麽?”柳飛兒不解地問道。


    “哦,過些日子是九省綠林盟主謝青山謝老爺子的五十壽辰,謝老爺子和師傅交情不錯,幾年前師傅就囑咐過我去拜壽,好讓我在九省綠林麵前混個臉熟。”雲霄沒有抬頭,一直在看收集情報的冊子。


    尋常的人情客套而已,柳飛兒心裏也沒什麽別的事,便放寬心一同翻閱情報冊子。


    “咦?”這次是藍翎發出的聲音,“你們說的那個謝青山是不是這個?”說著,將手中正看著消遣的情報冊子遞了過來。


    柳飛兒驚疑不定地接過冊子,細細一看,失聲叫道:“強暴?謝青山的兒子謝北雁強暴了白水幫幫主的一對孿生女兒,這怎麽可能!”


    藍翎疑惑道:“有什麽不可能?天下淫賊那麽多,也不差這一個呀!何況有個當綠林盟主的爹,家中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當兒子放蕩一些也不是沒可能。”


    柳飛兒聽得直搖頭:“絕無可能!謝北雁十六歲開始便涉足江湖,做的第一樁事就是獨自一人血戰流竄甘陝的江洋大盜山西五虎,一戰成名,接著就是千裏追殺采花賊浪蜂,在洛陽街道上將其擊殺。當年我才八歲,當年的他可是英武挺拔,俊俏非凡哩!多少洛陽家的閨女念叨了好久呢……”


    柳飛兒還想繼續說下去,可看到雲霄臉上明顯刻著“我嫉妒”三個字的時候,自覺閉上嘴。藍翎看見柳飛兒突然停下,再順著柳飛兒的目光瞅瞅雲霄,撲哧一下笑了:“嗬嗬,這是哪一年上的事兒了,雲霄哥哥還吃這門子飛醋,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謝北雁起碼也有二十七八歲了,娃娃恐怕十歲都有了,你擔心個什麽?”


    雲霄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得訕訕道:“自己的老婆在自己麵前誇別的男人,心裏不舒服得緊……”


    柳飛兒眼睛一翻,道:“或文、或武、或錢、或權,女孩子總希望能遇到一個出色一些的男人,實在受傷太深了,才會想到找個普通人過一輩子;當年我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能懂什麽?難道隻能你一個人出色,天下男人都和土石一般?小心眼兒!若不是看他殺人的時候連濺出的血都閃不開,我差點就找他幫我報師門大仇了,沒準還真的以身相許了,不過也要看他對一個八歲的女孩兒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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