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門,雲霄坐下給兩女各倒了一杯水,神色不變地問道:“有什麽想法?”


    這種高難度的分析藍翎顯然沒興趣,更沒膽量在雲霄和柳飛兒的麵前顯擺自己的智商,打了個哈欠,拍拍嘴,說了一句:“沒想法,睡覺!你們明天告訴我結果好了。”說罷就朝床上一歪,扯過被子準備睡覺。


    雲霄一急,忙道:“這是我的被子,睡飛兒那邊去!”


    藍翎嘻嘻一笑:“就睡這兒了,有本事你喝醉酒強暴我吧!”這下徹底倒了下去,沒一會兒就想起了輕微的鼾聲。


    雲霄腦袋一陣膨脹,柳飛兒也是滿頭的汗,半晌柳飛兒才道:“不管她去!咱們談咱們的。既然不是自殺,那麽現在就有兩個問題:一是誰殺的人,二是為什麽殺人。”


    雲霄細想一下道:“第一個問題不難回答,殺人應該就是那女子,深更半夜若是外人潛入殺人並不難,難的是如何一點動靜沒有將屍首掛起來,要知道房間裏還有一個女子,即便睡得再熟,身邊的男人被勒死自己不知道還可以解釋,屍體都被人掛上還不知道恐怕就解釋不通了!”


    “那會不會是被人點了昏睡穴?”柳飛兒問道。


    “也不可能,那女子也是有點功夫的,不至於毫無動靜被人點上,就算被點穴,且不說這會絕無醒來的可能,就算醒來,四肢酸麻腦袋昏沉,也應該自己察覺到。原因隻有一個,她就是殺人者或者是同謀!”雲霄斷然道。


    柳飛兒點了點頭,道:“看來那女子是有些問題,可那女子為何要殺人?按理,他們是私奔出來的,兩人感情應該非同尋常才是。”


    雲霄伸出兩根根手指,一一數道:“兩人私奔而出,何況男子本就是是個普通下人,仇殺不可能;為錢財殺人麽,還不至於,起碼這兩人都是私奔,以後還要過日子,何必自己劫自己財?除非兩人根本沒有感情,或者這個女子另有情夫,才會做出這等事情……”


    “難道逃亡路上另結新歡?”柳飛兒奇道。


    “不太可能,那女子本身姿色一般,平日裏也不是那種引人注目的女子,何況逃亡途中唯恐被人發覺,必然低調行事,如何可能再去勾搭其他男人?”雲霄也搖頭道。


    “那隻能是受人指使了!那會是誰呢?”柳飛兒若有所思道。


    “誰都有可能。”雲霄沉聲道,“首先是謝青山和他兒子,一方麵要保住自己俠義的名聲,這樣人一死,必然讓人猜疑強暴案是這兩人受人指使故意引發的,好證明自己無辜,另一方麵如果強暴案卻是謝北雁故意幹的,死掉的那個人必然是知情者,從哪方麵講,殺掉此人都有理由;其次就是白海石,那女子說她是死者從白府裏麵救出來的,白府是什麽地方?想救人就能救?就算你我出手救個大活人都要籌劃許久,何況是一個不懂武功的下人!或許就是白海石故意放走的!若是如此,這強暴案也必然有白海石一份。再有就是韋素,他的動機麽,就是把謝白兩家搞臭,自己當盟主。”


    “可他這麽做犯不著啊……”


    “確實犯不著……”雲霄苦笑道,“這盟主謝青山早就不想幹下去了,早幾年就趁著綠林大會的時候,想傳給韋素,可這韋隻喜歡查探江湖懸案,對這個位子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其人還沉溺書畫金石,放在太平年月也算飽學大儒,當年南邊義軍剛剛起事的時候,還寫書信給小明王和我大哥,要他們開科取士,自薦當主考,一門心思都放在考功名上了,還談什麽綠林盟主,若是九省文會的盟主他倒是想當!我所以這麽說,也是因為他打老婆打得蹊蹺嘛!”


    “那我們如何查起?”柳飛兒皺眉道。


    “誰說我要查?”雲霄白了一眼,“我隻是想搞清楚狀況,不攪進這潭渾水而已。我們隻是來拜壽的,不是來攪和的。這個局麵,咱麽得罪誰都沒好處,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柳飛兒有些不甘心,坐在一旁默默不語。


    雲霄看見柳飛兒這副模樣,咧嘴笑笑:“若是那女子今夜無事,我們的猜測全部不成立,若是那女子今夜出事,則是指使之人殺人滅口。”


    柳飛兒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一把抓起雲霄就朝外走,雲霄笑著將柳飛兒一拉,坐到自己懷裏:“我們不是來攪和的,滅口就滅口吧,就算我們將那女子救出來,她說出實話,我們還能將這個私奔的女子帶在身邊當人證麽?即使帶了,有人會信麽?反而會讓我們一下子跳到主使者的麵前,以後很多事情反而不好辦了。讓主使人做他想做的事情去,說一句謊話不難,幾十、幾百句謊話說過之後,自然會有破綻,那個主使者現在做得越多,將來留下的破綻就越大,我們等著看戲就行了。”


    柳飛兒伏在雲霄懷中,哼哼道:“就你聰明,你看看這個懶丫頭睡在這兒,不出去轉轉我們怎麽睡?”


    雲霄嗬嗬笑道:“你睡吧,我坐這兒把今天這些事捋一捋,看看還有什麽蹊蹺。而且現在事情越來越複雜,我得多準備些東西了。”


    柳飛兒氣呼呼道:“在你懷裏多坐一會兒就不行麽?就這麽趕我去睡覺?”


    雲霄輕輕撫上柳飛兒的腰肢,嘴巴湊到柳飛兒耳邊,邊吐氣邊道:“翎兒就睡在這兒,你要是不介意鬧出什麽動靜來,我也不介意。”


    柳飛兒被雲霄一挑逗,渾身酥麻不已,狠狠瞪了雲霄一眼道:“你要死了!這麽作弄我!”


    雲霄嗬嗬一笑,將柳飛兒橫抱而起,起身輕輕放到床上,悄聲道:“快睡,時候不早了。”柳飛兒點點頭,乖巧地閉上眼睛,雲霄則坐在桌邊找出紙筆勾勾畫畫,將一天來的怪事一一列出,尋找其中的契合點。仔細看了又看,沉思不語。


    天剛剛亮,掌櫃的帶著小二就過來敲門了。


    雲霄打開門,皺眉問道:“有什麽事?”


    掌櫃腆著臉陪笑道:“這位客官,聽聞這裏住著兩位道爺,小可想請兩位道爺去跨院作個法,衝衝晦氣……”


    雲霄笑了,正愁找這麽借口去現場看看呢,這下送上門來了。當下嚴肅道:“此事馬虎不得!掌櫃趕快去準備香燭紙劄,小二哥去準備洗澡水,請兩位法師沐浴更衣。”


    掌櫃小二見雲霄應承下來,趕忙答應去做準備。小二最是勤勉,準備洗澡水連雲霄這個遊方郎中都帶上了,三個熱氣騰騰的大澡盆排在房間裏,一時間反而覺得有些擠了。柳飛兒眼睛一眯,除去衣服跳入澡盆中:“趕了這麽多天路,還真沒機會好好洗洗澡!”


    雲霄聳聳肩膀,也除去衣服跳進一個澡盆,三人之間本來也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何苦裝什麽君子去?不過雲霄和柳飛兒倒是頗有默契,兩人都選擇的兩側的浴盆,中間的浴盆留給藍翎。因為,他們每次都想好好欣賞藍翎身上那隻浴火鳳凰的刺青。


    那實在是太美了,整個背部都紋著這兩隻赤色的巨鳥,張開的整個翅膀幾乎包裹了全部的雙臂,尾羽緊緊纏繞在兩條玉腿上。在幾乎噴薄的烈火中,兩隻巨鳥展翅欲飛。柳飛兒一直對這副刺青讚歎不已,雲霄也是十分欣賞,三人一起“消遣”時,這也是雲霄和柳飛兒一定要仔細研究的內容之一。


    知道雲霄與柳飛兒要打什麽注意的藍翎也隻是撅撅嘴,解下衣服進了浴盆。


    不過此時三人卻沒了調笑的意思,藍翎被暖暖的水一泡,又打起了瞌睡,雲霄隔著浴盆講自己的計劃細細地說與柳飛兒聽。柳飛兒精明,那是在人際關係的大局把握上,論整人論查探蛛絲馬跡論行事的智慧,反而不如雲霄籌劃周詳,仔細思考一番也就答應了。


    兩人商量得差不多,便拍醒藍翎,三人起身準備“登壇作法”。看著一臉倦意的藍翎,雲霄有些不忍,道:“要不小丫頭再睡一會兒吧,這些日子,當真受苦了。”


    藍翎流露出意思動容的神色,隨即恢複正常,握緊小拳頭道:“沒關係!今天早點睡就行了!”


    三人笑嘻嘻地穿好道袍,整理好朝天冠、天罡靴,巨型桃木劍自然要拿著的,來到跨院準備“作法”。


    畢竟不是第一次作法,三人“業務熟練”,雲霄檢視祭壇、祭品之後,宣布法事開始,閑雜人等回避,當下除了掌櫃和小二,其他眾人都遠遠躲著。雲霄先朝“天尊”行禮,隨意哼了兩句道情之後,便取出各式“道具”:生薑水泡過的裱紙、堿水、硫磺、白磷、丹砂、雄黃、火浣布織的手套,偷東西用的銀絲鉤、一路上搖過來的鈴鐺、破襪子布縫製的招魂幡、驅邪的紅繩實在懶得買了,好在上次“洗”一家奸商“籌盤纏”的時候,柳飛兒錯把嵌著寶石的肚兜當作寶石袋給“順”了出來,臨時扯成碎步條也算廢物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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