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榮冷然一笑:“事到如今,朱光頭還肯放過我麽?當年他怎麽害死郭天爵(郭子興之子)的?怎麽把老元帥留下的大將滅口的?我這一退,妻子兒女為奴為婢,自己苟活還有什麽意思?”


    雲霄失望地搖了搖頭:“趙繼祖反形已露,隻有你還念著和大哥的交情有些猶豫,就憑這些,本來還是可以放過你,可惜……”


    邵榮厲聲道:“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你們夫妻武功雖然高,可全應天的兵馬已經都掉到各地訓練了,三個月之後才回應天校武檢閱,我麾下這麽多人,填上百多口任人命,總能將你們擊殺,最差不過我也被你殺了,可我兒女皆在,還有什麽好擔憂的!”


    雲霄朝後退了一步,似笑非笑道:“你就這麽有把握?”


    邵榮將佩劍一拔,高聲道:“沒有退路,隻得向前!”說罷手朝身後一揮,大軍齊齊地逼了上來。


    隻見雲霄將手指放進口中,吹了一個呼哨,登時整個街道就被照得通亮,兩旁的屋頂上立刻站滿了手執火把刀劍的兵丁,弓箭手也張弓搭箭,齊齊對準邵榮麾下的士卒,人群之中還有幾百個手執奇形怪狀圓筒的兵卒,也對準了街道上的軍隊。


    邵榮正想怒喝衝擊,卻被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當頭罩住,四邊繩子一收,頓時動彈不得。邵榮被擒,其手下的兵丁更加不敢亂動,雙方就這樣對峙起來。雲霄慢慢踱到被放倒的邵榮麵前淡然笑道:“誰告訴你,所有的兵都調走了?紫金山那麽大,難道就連一點兵馬都藏不住?不把那麽多兄弟都調走,你和你的幕後主使能下得了這個決心麽?”


    屋頂上躍下一個人,接過雲霄的話茬道:“大半夜的不讓人好好睡覺,逼著咱來撈這些小蝦米,你也好意思說?”


    雲霄嗬嗬笑道:“老朱,你也有些日子沒和人動手了,那兩個就給你好了。”


    朱能奇道:“你就不要活的?”


    雲霄聳聳肩膀道:“這種貨色能知道什麽秘密?”說罷,也不上馬,拉著柳飛兒的手有說有笑地不行離開。朱能無奈,朝兩個已經有些傻掉的人道:“一起來吧,趕緊的,我還要回去睡個回籠覺。”


    雲霄和柳飛兒趕到朱元璋府上的時候,北門方向已經殺聲震天。朱元璋和馬秀英兩人端坐在府裏,看到雲霄和柳飛兒攜手而來,朱元璋起身問道:“如何?是誰?”


    雲霄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說出來大哥怕都不信!居然是邵榮將軍和趙繼祖將軍!”


    朱元璋顯然有些意外,愣在原地,馬秀英在旁邊問道:“怎麽會是他們?”


    雲霄了一想道:“也沒什麽奇怪的。邵榮將軍本來和大哥平起平坐,可大哥卻已經完全占據了應天,加上大嫂義兄的死,邵將軍多半大都在懷疑郭元帥死跟大哥有關!有了這種想法,再有奸人一挑撥,不反都不合理了!”


    馬秀英原地跺了跺腳道:“這個糊塗蟲!義父病逝的時候我一直守著,真像難道我還不清楚麽!糊塗!”


    朱元璋臉色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說道:“都先收押起來吧!事情的緣故以後再議,老五,能問出什麽來麽?”


    雲霄整理了一番思緒,沉聲道:“恐怕很難。邵榮已經明確說過,毒不是他下的,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他就算說謊也沒什麽用,應該是真話。他的話裏好像一直在說有一個人在暗中指點他,但他又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而指點他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幕後主使。”


    朱元璋問道:“有什麽蛛絲馬跡沒有?”


    雲霄搖頭道:“目前還沒有,這會三位哥哥和常將軍應該已經被飛字營的人救下,目前還在把守四門,等把亂兵擊潰之後再才能騰出手來查抄叛將的宅子,緝拿同黨。不過我估計也找不到什麽東西來。”


    馬秀英奇道:“怎麽會?一個叛將,總要有什麽密信、賬本之類的東西在吧?”


    雲霄笑道:“咱們布下這個引蛇出洞的法子,本來就是讓他們沒時間準備又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何況邵榮和趙繼祖的營地不過相距五裏,怎麽可能還有書信之類的東西?再者,這一次邵榮篡逆,背景卻複雜得厲害,多半不是普通的起兵造反。”


    看著朱元璋夫婦一副不解的神色,雲霄解釋道:“先說下毒。邵榮在應天的威望雖然不高,可畢竟是受過龍鳳朝冊封的平章事,要想取大哥而代之,隻要和龍鳳朝打好關係,就算不能執掌應天,龍鳳朝治下任何一處也能封給他;而且若是他下毒,那他要買通大哥府上多少人才能脅迫到大嫂房裏的丫頭?代價太大,動靜也太大!他犯不著也沒可能用下毒這種手段,所以他和龍鳳朝沒關係。應天大戰的時候,讓他詐降,若他是陳友諒的人,必然會讓陳友諒知曉咱們的詐降計,陳友諒自然也不會有那番大敗,奇就奇在,陳友諒的手下似乎有人知道邵榮和血狼會有勾結,咱們反攻的時候,邵榮的部下結的徒手陣,卻沒有人來解決這八百多危險份子,要知道,邵榮的部下被俘後,關押的位置可是在陳友諒岸上部隊的核心地帶啊!一個不小心就要出亂子的?若是換做大哥,恐怕第一時間先讓人解決掉這幾百降卒吧?最讓人不解的是,陳友諒居然毫不知情!再說血狼會。擴闊是什麽人物?明知道大哥早已根深蒂固,還用這種以卵擊石的手段?甚至不惜暴露一直埋在應天的暗樁?這麽有價值的人物,讓他在戰場上倒戈不是一下子就能讓咱們的軍心崩潰麽?如此一反,咱們隻會更加警惕才是,擴闊除非腦子燒壞了才會這麽幹!”


    “不是陳友諒,不是韃子,難不成幕後主使是張士誠?”朱元璋直搖頭,“不可能,實在說不通!”


    雲霄笑笑道:“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這次邵榮的部隊裏參雜了一些血狼會的人,都是,說明這事兒跟血狼會脫不了幹係;不過,這些血狼會的人都隻是一些二三流的角色,若是擴闊安排的,至少也應該派出一個壓得住陣的高手才是,全部都是二三流的角色,就不對勁了。飛字營組建之後,一直就針對血狼會進行反滲透,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應天的血狼會內應已經和大都失去聯係很久了,所以,這一次應該是血狼會應天的人自作主張!”


    “自作主張?”馬秀英不禁問道,“自作主張就能搞出這麽大的事兒出來?”


    雲霄點頭道:“他們也是被我逼急了。這兩年飛字營抓捕了不少血狼會的人,這一次多半是對方用的棄卒保車之計。搞出這麽大的事兒來,讓咱們一下子就擊斃七個血狼會的細作和兩個被血狼會策反的將領,好讓我們以為應天的血狼會已經被一網打盡,這樣其首腦人物就可以重新隱藏起來渡過一劫,留著日後大用。”


    朱元璋臉色陰晴不定,旋即問道:“能不能揪出來?”


    雲霄搖頭道:“沒證據。不過大概推斷一下,此人為了保住應天的血狼會網絡,不惜用用了這種手段,可見其在應天的地位確實不低,若是輕易放棄,恐怕日後難以有人再混到這個地位上;再者,此人不在大哥韃子苦戰的時候臨陣倒戈給大哥致命一擊,讓大哥在濠州的時候就灰飛煙滅,等到應天勢大的時候才搞小動作,說明此人手上沒兵,乃是文官!”


    朱元璋臉色一下子明朗起來,含笑道:“也就那幾個人了!”隨即臉色又變得無比陰沉:“敢打老子的主意!我讓你們都活不成!讀書人多的是,不差這幾個!”


    雲霄和馬秀英立刻反應過來:敢情這位爺打算把濠州跟過來的文官班底全部砍腦殼啊!


    馬秀英慌忙勸道:“你這廝怎麽又不動腦子了?這些人這麽多年下來,早就有了自己門生、幕僚,你若真要動手,應天還不自己亂起來了?何況眼下一點證據都沒有,咱們也都隻是猜測,你這樣一來,還不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雲霄也道:“大哥不急!大哥的老班底人那麽多,若是隻為了一個內奸而殺個血流成河,那大哥將來龍登九五的時候,朝堂上沒有一個頂大梁的文官就糟了!趙宋亡在以文製武,而李唐亡在以武製文!兩者皆不可取,大哥慎之!”


    朱元璋忍了又忍道:“難道還讓他繼續傳遞情報不成?”


    雲霄淡然笑道:“我還怕他不傳呢!他若就此隱藏,我還真挖不出來,他若一動,必然難逃天網!何況,應天機密都是咱們帶兵的幾個兄弟掌握,就連常將軍這般英雄人物都無從知曉,他能傳出去的隻不過是一些尋常情報,縱然沒有他存在,擴闊也隻需要買通幾個走南闖北的商賈就能知道。怕他作甚?咱們兄弟幾個都提醒一下,今後若是有人套取機密大事,必然一查到底,我就不信他還藏得住!老六現在已經進了文官班子,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哥就能提拔出一批文官,等大哥有了文官班子再讓那些文官動手,也不致辱沒了大哥。”


    朱元璋沉思一番道:“一切都依你,你務必盯緊了才是!”


    (嗬嗬,抱歉,今兒遲到了。剛剛正在敲第250章,250嘛,就像寫點250的文字,一邊寫一邊推敲,把自己都寫樂了,忘了時間,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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