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龍少給的建議,可是我實在不會打廣告哇!淚奔中。)


    亥時一過,洛陽東城外就出現了一支不知歸屬的部隊。孛羅帖木兒在月光下望著黑漆漆的城樓,心中仔細地盤算著。城門樓上掛著兩盞燈籠,隱約可以看到守夜的士兵靠在垛口上打著盹兒。


    “長老,到現在都沒得手,會不會有變?”一個人問道。


    孛羅帖木兒略一沉思道:“現在就得手,那才叫情況有變!他們幾個酉時二刻動手,潛入府邸挾持官員要兩刻,取了兵符印信要一刻,還要去城防營放毒煙,最後才摸到城牆上,若是兵符印信不奏效還要動手,洛陽城多大?一個時辰光跑路就夠嗆,現在才亥時,起碼再等一個時辰!”


    甕城的城門樓上胡世傑抱著兵器蹲在垛口下麵無聊道:“快開城門放他們進來算了,再等就要睡著了。”


    徐輝祖頗不屑道:“你都什麽腦子!五叔信上早就說了,孛羅帖木兒這廝不好蒙,要裝得像才行,說子時就子時!”


    就在雙方都快睡著的時候,孛羅帖木兒遠遠看見城門樓上幾道黑影一閃,守城的兵丁軟軟地倒了下去,隨後城門緩緩地打開了,孛羅帖木兒一招手大股部隊悄然朝城內衝去。


    孛羅帖木兒隨著中軍前進,越接近城門孛羅帖木兒心裏越覺得不對勁:城門都開了,接應的人都哪兒去了?想到這裏旋即止住了腳步,扭頭道:“傳令,先鋒進城試探,其餘原地待命!”


    可惜話說得晚了,“轟隆”一聲巨響,城門的大鐵閘直接落地,正好跑到大鐵閘下的士卒當場被砸得血肉橫飛,濺出的血噴了孛羅帖木兒一臉。孛羅帖木兒心裏一緊,連忙高呼道:“撤!撤!上雲梯,登城!”


    孛羅帖木兒身邊的都是隨他南下的幾千親衛,聽到孛羅帖木兒下令,從來不去考慮為什麽,隻知道不折不扣地去執行,很快親衛們便退出了城門抬出預先準備的雲梯準備登城。


    可厲易不幹了,前麵衝進去的都是李家莊的莊丁,雖然他肉痛,可是他明顯感覺到情況不對路,相比孛羅帖木兒,他更關心自己的老巢,就算是要逃跑,好歹也要收拾好家底。心一橫,厲易上前道:“長老,對方識破我等計謀,顯然已經有了準備,強攻之下恐怕損失慘重,不若暫且撤回莊中再做打算……”


    孛羅帖木兒厲聲道:“少廢話!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犯糊塗?劉雲霄能在這兒算計咱們一次,這回去的二十裏路,他會讓咱們好過?既然他的主力埋伏在咱們的退路上,那麽城內必然空虛,你的莊丁加上我的親衛都快八千了,你怕什麽?攻下洛陽劉雲霄必定回師來救,到時候半路埋伏的就是咱們!”


    這個時候,孛羅帖木兒隔著鐵閘都能清晰地聽到甕城內慘叫之聲迭起,一咬牙喊道:“攻城!”


    城門樓內,徐司馬跟陳遇正在舉盞對酌。


    “唉!天太黑,要不然我真想出去看看孛羅帖木兒長的什麽樣子!”徐司馬有些惋惜道。


    陳遇傾聽著城牆下的喊殺聲,頗不在意道:“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大人想看到什麽就能看到什麽……”


    徐司馬皺眉道:“隻不過大帥的公文上說得有些奇怪,為何一定要堅持到天亮,還要叫上百姓登城?城下地域空曠,交起手來韃子占優,為何不在韃子歸途的山道上設伏,這不是更好打一些?交戰之時若是百姓亂起來,這洛陽不是不攻自破麽?”


    陳遇搖搖頭苦笑道:“大帥的心思與常人不同,但總能頻出奇計;我觀大帥曆次行軍用兵,從來不是為勝而勝,在東邊獲勝的同時,在西邊同樣能討到便宜!說不定這一次大帥又有什麽好計劃了!”


    徐司馬頓時哈哈笑了起來:“摟草打兔子,一石二鳥!”


    二十裏外的厲家莊同樣一片寂靜,突然間一道紅色焰火衝上天空,埋伏在草叢中的謝北雁大喝道:“上!逢磚牆左拐,石牆右拐!殺!”旋即翻身上馬帶著數百騎朝厲家莊衝了過去,莊口的莊丁猝不及防,折損了三四人之後就朝莊內撤去,手中的警鑼已經不要命地敲了起來:“馬賊!流寇!”


    整個厲家莊的頓時被火光照的亮堂了起來,謝北雁早就得了雲霄的指令,厲家莊外圍不論男女老幼,隻要還能喘氣的,通通不能放過。謝北雁本來還覺得雲霄的命令有些過於殘忍,進莊之後這才發現,雲霄的命令確實是為了他們好,謝北雁已經砍殺了四五個握著匕首朝自己刺過來的男孩,就連六七歲的女孩兒也舉著木棍朝自己衝。


    “好彪悍的村寨!”就算常年混跡綠林的漢子也覺得這個村寨不可思議,很快他們也發現了不對勁,有人已經喊了起來:“老大,這村子藏著韃子傷兵!”


    “還有韃子女人!”


    謝北雁耳根子立刻一抽筋,臉色陰冷了下來:“把咱們的人都放進來,屠村!清理完了趕快幹活兒,咱們隻有四個時辰!”一下子,埋伏在兩裏外的綠林漢子接到訊號,直接衝了出來,雖然是兩條腿,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趕到,這數千生力軍的加入,讓整個厲家莊陷入了一片火海。


    到處都是搏鬥的呐喊聲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謝北雁黑著臉翻身下馬,問身邊的長隨道:“弟兄們情況怎麽樣?”


    長隨回答道:“回盟主,弟兄們發現,這個莊子根本就不是漢人的莊子!白老爺子的兩個弟子說,砍了兩百多個莊丁的腦袋,都是韃子的發髻!那些個五六歲的娃娃,要麽用刀子,要麽用牙咬,幾個老頭癱在床上也敢用獵弓朝門外射,咱們也折損了幾十個弟兄……”


    謝北雁的臉黑得更厲害了,握緊手上長刀道:“傳令讓後麵的弟兄保護工匠們進來,其餘人到處看看,別放過一個漏刀的!殺韃子,別手軟!”


    站在一個小山崗上的雲霄看著厲家莊方向火起,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柳飛兒和藍翎對雲霄的指揮能力從來沒有懷疑過,反而放心大膽地睡覺休息去了,隻有羅本緊緊地跟隨在雲霄的身後,寸步不離。


    雲霄喚來韓清跟沐英囑咐道:“傳令下去,所有將校每人隊中抽出十人自成一隊,在五裏外山穀內設伏,劫殺漏網潰兵;其餘人等務必於拂曉前與大隊靠攏,來不及的就讓部隊就地駐紮,將官和校官前來觀戰。”


    韓清和沐英俱是一愣,也不多問,旋即領命而去。


    羅本實在忍不住,問道:“大帥,洛陽城下地勢開闊,韃子極易展開,若是在城下殲敵我軍損失恐怕不小;五裏外的山穀乃是伏擊的最佳地點,為何不讓主力在山穀下設伏?洛陽雖然城高池深,可若是讓百姓登城,恐怕不利軍心;大帥又令將校們前來觀戰,難道不是真打?”


    雲霄含笑解釋道:“開闊的地勢上,韃子可以完全展開不假,但是我方也同樣能夠展開,從人數上看,除去尚未跟進的部隊,我方人數依然占優,所以部隊展開,對我方有利,相反山穀中那種狹小的地勢,我方部隊尤其是騎兵不能全麵展開,再那兒開打,反而不能收到預期效果,洛陽城下不為全殲,而是要留下韃子的騎兵。”


    羅本失聲道:“什麽?韃子騎射功夫冠絕天下,大帥……”


    雲霄嗬嗬一笑,反問道:“你可知道當初韃子征戰四方為什麽會贏?”


    羅本臉色微紅,拱手道:“請大帥解惑。”


    雲霄指著林間的戰馬道:“馬!韃子的蒙古馬說起來並不是什麽上等戰馬,速度不行,負重勉強,但就是勝在一個‘劣’字上。韃子的馬耐力強,而且能適應多數極其惡劣的環境,所要的馬料也不用那些精料,出戰的時候一人雙騎或者三騎,且又多是母馬,那麽馬奶還可以給人吃,這就意味著,韃子不需要太多補給就可以從容地轉戰千裏。開戰時,韃子都是與敵人對射,打不過就跑,若是敵人不追,則回頭騷擾,若是敵人追擊則再跑,如是千裏,敵人的騎兵再強,也會被活活拖垮。也就是說戰場的空間越大,他們的破壞力就越大。城牆之下十麵埋伏,他的騎兵能折騰到哪兒去?隻要絞殺了他的騎兵,則大事可定!”


    說著,雲霞又指了指睡得正香的馮·布曼說道:“這都是老馮告訴我的,老馮還說,韃子這一招在大食就玩不轉,大食有一支騎兵騎的不是馬,而是駱駝,那種單峰駱駝比他們的戰馬高太多,腿也極長,就算對上高大的騎兵也是居高臨下。耐力和適應力比戰馬更強上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據說馬還很怕駱駝。老馮說,正麵對決,他手下的那些重甲騎兵絕對可以擊潰韃子的輕騎兵,前提是不能給對方逃竄的機會,因為老馮他們的戰馬耐力比不上韃子的馬,披上重甲跑一兩百裏還行,再遠的話就要出問題了。”


    羅本沉思道:“大帥的意思,是想用大軍阻滯韃子騎兵撤退,逼迫韃子騎兵與這些色目騎兵正麵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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