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點頭道:“沒錯。說實話,應天的騎兵和韃子的騎兵比起來,還隻是個花架子。而老馮這支騎兵才是真正的騎兵!我從來沒有見過重甲騎兵與韃子的輕騎兵正麵對決過,也沒有親眼見識過韃子的曼歹古戰術,所以我想親自體驗一次。現在已經不是九十年前的中原,現在的韃子已經不如他們的祖先那樣能夠承受各種苦難,所以現在的韃子戰鬥力一定不如九十年前。往前追溯,女真人南下時,趙宋舉國之力養起來的一支重甲騎兵居然稀裏糊塗地敗了,倒底是怎麽敗的!”


    羅本猶豫道:“大帥,這麽做時不時太冒險了點?”


    雲霄朗聲笑了起來,聲音已經不知不覺地提高幾分:“冒險?值得!戰場之上有太多東西不是靠讀書和推論可以學到的!我跟老馮說過,若是他們打不過這支輕騎兵,那麽他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若是他們能夠做到,那麽他們從此就會在我的雲字營中享受一個戰士最高的榮譽,因為他們做到了其他部隊做不到的事情,從正麵擊潰韃子的騎兵!而且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贏!因為任何一支充滿戰鬥意誌的部隊,一定會戰勝一支暮氣沉沉的部隊!韃子千裏逃亡到了厲家莊,又馬不停蹄地偷襲洛陽,連夜攻城又攻不下,早就疲憊到了極點,他們甚至連一人一馬都做不到!這兩天我已經讓老馮他們徹底休整了,韃子是想著逃跑,老馮是要進攻,怎麽還會輸?我讓將校們觀戰,是要讓他們好好學學,學一學人家的戰術;我讓百姓們觀戰,是想告訴百姓們,這裏雖然離韃子近,可是咱們漢人不怕,咱們應天的兵不怕!咱們能夠從正麵擊潰韃子!就算將來我劉雲霄不在這河南路,就算雲字營將來調到其他戰場,可是隻要應天大軍還在一天,韃子就別想跨進洛陽一步!”


    雲霄轉過頭時,羅本已經是淚流滿麵,在場的將校也都齊刷刷地站立在密林中,一臉嚴肅地看著雲霄,馮·布曼也已經被雲霄的話音驚醒,仔細地聽完雲霄的話之後,走到雲霄麵前,朝雲霄鞠了一躬,認真地說道:


    “尊敬的閣下,在昨天,我得知您的封地居然比我故鄉幾個國王的總和還要大,這讓我非常震驚。今天,我終於明白了您的君主為什麽會讓您——一個剛剛二十二歲的年青人統治這麽大領土,您有著無比的睿智和無比的勇氣,您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場戰鬥在勝負之外的意義;我,您的東方雇傭軍軍團長,感謝您對您的雇傭軍團寄予最大的期望和信任,我在這裏以我的生命向您起誓,您的東方雇傭軍團將會完全地履行自己的職責,為您獲取戰鬥的勝利,直到戰死至最後一人!”


    不得不說雲霄的學習的速度十分驚人,短短地幾天內,雲霄已經習慣了這一群異域騎兵的說話和生活方式,在其他人還對馮·布曼的話似懂非懂的時候,雲霄不但全部聽懂了,而且已經開始了嚴肅地回答:“好!我的騎士團軍團長,拂曉的時候,我將親自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去,我和我的妻子將會率領輕騎兵掩護你們的左右側翼並且服從你的指揮,直到戰鬥取得完全勝利。從戰鬥開始那一刻開始,我就是你的學生,向你學習騎兵作戰技巧!”


    馮·布曼立刻瞪大了眼睛,旋即感動了起來,上前一步緊緊握住雲霄的手說道:“感謝您用‘騎士團’來稱呼我們,雖然我的曾祖父曾經是德意誌貴族,可我個人以作為您的騎士為榮!在我的生命裏,永遠都會把您甘當我的學生這件事作為最大的榮耀!”


    雲霄微微笑道:“天要亮了,我們準備進攻吧!”


    雞剛剛叫過兩邊,洛陽城內的大街小巷裏就響起了坊官們敲鑼的聲音,同時伴隨著一陣陣扯破喉嚨的幹吼:“街坊鄰居們!快去東門瞧熱鬧啊!街坊鄰居們!快去東門瞧熱鬧啊!”洛陽百姓們聽了這段吼聲,紛紛披著衣衫出了門,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的狐疑:到底有什麽樂子來了?今兒既不是年,又不是節?難不成城東耍龍燈了?


    人們三三兩兩地一邊議論猜測著一邊往東門城樓走去。稀裏糊塗地,就被站在城下的衙役捕快引上了城牆。天漸漸亮了起來,擠在城頭上的百姓門這才看清楚城外的情況,頓時就叫了起來,我的媽呀,韃子!多數人的腿當時就軟了,更有人大聲咒罵起了敲鑼的坊官:你奶奶的,誆老子過來守城牆,怎麽就不斷子絕孫!想走,走不掉,下麵的衙役和捕快已經亮出了鋼刀。


    不過很快,一個十三四披著甲胄的少年就直接跳上了垛口,高聲喊道:“諸位父老!劉大帥就在城下,讓大家親眼看一看當初圍攻洛陽的孛羅帖木兒怎麽死!”


    擠在人群中被雲霄這一手嚇得不輕的徐司馬和陳遇聽到這話時,立刻就明白了雲霄的用意,彼此使了個眼色,徐司馬撥開人群道:“亂什麽亂?虜酋授首,人生一大快事,來人來人,給我搬張椅子來,本官今兒就坐在這兒看!再來兩壺好酒,本官與陳兄痛飲!”


    兩位當官的都這麽鎮定,自己還跑不跑?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預先安插下的飛字營密探趁機起哄道:


    “不走了!看韃子怎麽死!”


    “老子全家都被韃子殺絕了,誰給我一把刀,老子也下去殺兩個!”


    “對!對!看韃子怎麽死!”


    “看韃子怎麽死!”


    城下的孛羅帖木兒折騰了一夜沒落到好,被準備充分的徐輝祖兄弟和胡世傑帶著城防營的兵丁還丐幫弟子打了個灰頭土臉,這一會兒看到滿城頭都站著百姓,心想這下機會來了,剛準備放箭製造點混亂好一鼓作氣登上城牆,可當他回頭一看時才發現,自己的身後已經黑壓壓列起了七八個千人方陣,緩緩朝自己壓了過來。


    孛羅帖木兒頭皮一麻,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栽了。老子還有漠西帶來的精銳!憑你還攔不住我!孛羅帖木兒有些惱羞成怒,立即下令做好迎戰準備。而對方陣中傳來一陣號角,緩緩開始變陣。


    “傳令,刀盾第一列,長矛第二列,千人一隊,城牆方向列鶴翼陣,中間放寬一點,”雲霄坐在馬上接過親衛抬過來的鐵槊,冷靜道,“所有校尉以上將官,除兩翼先鋒之陣,其餘全部到本陣觀戰。若是殘敵決意突圍,也不必決死阻攔,輕騎尾隨追擊便是。”


    雲霄又轉過頭對柳飛兒和藍翎道:“你們兩個,和英兒一起率領五百輕騎,護衛老馮的左翼,我和韓清率五百輕騎,護衛右翼。”說完朝馮·布曼笑道:“老馮,可以了?”


    不苟言笑的馮·布曼難得地開起了玩笑:“閣下,按照這裏的習慣,您應該稱呼我老布。”


    雲霄聳聳肩膀道:“還是老馮叫得順口一些!”這時候,馮·布曼才下令部下開始穿著鎧甲,並且將馬匹的鎧甲紮好,同時上馬,檢查武器。


    馮·布曼解釋道:“最大限度節省士兵和戰馬的體力。您一定要記住,重騎兵是無堅不摧的,但是重騎兵絕對不是獨立作戰的兵種,需要其他兵種的保護和配合!”雲霄點頭表示理解,這個時代的東方,還沒有多少人理解職業雇傭軍對戰爭來說的意義,隻有雲霄隱約捕捉到一些。


    三支騎兵列隊完畢,緩緩開赴戰場。前進中,劉雲霄和藍翎柳飛兒一直在馮·布曼的兩側,馮·布曼一邊前進,一邊揶揄雲霄道:“閣下,從美學觀點來看,您和您的兩位夫人以及您的士兵們穿著的鎧甲非常……漂亮,但是從實戰上看……這些鎧甲在材料上很浪費……請原諒我的批評,我的意思是說,這些鎧甲重點防護了很多不必要重點防護的部位,很多重要部位的防衛也不夠……比如,左臂肩膀……左臂肩膀上受傷,繼續作戰或者脫離戰場的可能性很高,沒必要用這麽厚的鐵板和這麽華麗的裝飾……相反,如果把左臂肩膀上鐵板的重量減輕些,安排到更需要的地方,比如胸口或者小腹……而且我強烈建議您,不要在采用鐵葉或者鐵片編成的鎧甲,采用整體衝壓鍛造的板甲,裏麵襯上絲綢和輕鎖子甲,或許會更好……”


    馮·布曼的話說完的時候,隊伍已經到了戰場中央,對麵的韃子也已經列陣完畢,雲霄點頭道:“我會記住你的建議,這場戰鬥結束後,我會考慮改進。不過,我們應該進攻了;哪個方向?他們兩翼的人比較多,我們進攻哪一麵可以斬獲最大?”


    雲霄的話一說完,馮·布曼的腦袋就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連連否決道:“不行!不行!閣下,您還沒有明白一支重騎兵在戰場上的作用。重騎兵如果向敵人最密集、縱深最大的地方衝擊,和送死沒什麽區別,到時候,您的輕騎兵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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