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經年之後,雲霄和柳飛兒又一次踏進了應天,將幾個孩子送進王府之後,雲霄婉拒了大哥大嫂挽留,直接帶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回了府。


    當府中大門打開的那一刻,雲霄看到,自己的女人們正穿著盛裝整齊地站在大門後等待著自己。


    “你們哪!”雲霄解開身上的鬥篷,快步上前將自己的女人們一一扶起,“老夫老妻了還折騰得跟外人一樣,何苦來?”


    站在最前麵的葉影略帶笑意道:“夫君經年不歸,回來一趟,咱們當然要好生伺候。若是夫君出遠門回來,咱們幾個各做各的不搭理,夫君又要說咱們了!”


    康玉若卻走上前,替雲霄解開鬥篷拿在手上,略帶心疼地說道:“夫君旅途辛苦了,廚下已經備好了酒菜,夫君且去暖暖身子。”


    雲霄爽朗一笑道:“還是玉若貼心!走,咱們一塊兒去樂樂!”


    到了偏廳,一家人坐定,雲霄這才恍然道:“敏兒呢?鬧騰這麽久怎麽不見敏兒?”


    燕萍低低道:“前兩天胡惟庸大人求王爺過來保媒,說想讓他那孫兒跟咱們敏兒結下親,咱們幾個哪裏做得主?正說要帶夫君回來再議呢,結果敏兒自己衝出來,當著王爺的麵兒就把胡大人的孫兒給打了,還說什麽區區飛蛾也敢仰望皓月,這不,正被玉若禁足反省呢!”


    雲霄一愣,遲疑道:“這事兒老胡也沒跟我打個招呼啊?難辦了!”


    康玉若奇道:“怎麽難辦了?胡大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事後我在王妃麵前親自道了歉,胡大人也說他提得太唐突,應當等夫君回來再議的,已經揭過了,如何難辦?”


    柳飛兒很八卦地說道:“就是這事兒難辦!在洛陽的時候,大哥大嫂已經有了讓敏兒當兒媳的意思,主要還是為了將來能夠說服擴闊來降,老胡還來攪局,這不是添亂麽!大哥怎麽就答應保媒了?”


    藍翎咯咯笑道:“胡大人是淮西舊臣,再怎麽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所以大哥才趕在雲哥回來之前先來提提親,好讓姐姐們有足夠的理由一口拒絕呀!”


    雲霄苦笑道:“這丫頭,怎麽鬧成這樣,才多大,都會打人了!”


    康玉若微微笑道:“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最冤枉的就是胡大人的孫子,雖然長相不太好,可也是莫名其妙挨頓打,連出氣的地方都沒有!行了,咱們也別多說了,快快祝酒,紫園的丫頭們也安排了酒宴給夫君接風呢!咱們可不能這麽老霸著夫君吧?”


    眾女嗬嗬地笑了起來,隻有雲霄一臉尷尬,剛準備開口,柳飛兒就連忙阻止道:“別解釋!我們都懂,你好好待她們便是!大哥賞的畫舫我見過了,住得下這麽多人的!”


    眾女又是笑了一陣,這才舉杯祝酒。酒杯剛剛放下,柳飛兒就拍拍手,幾個雜役抬著三四口箱子走了進來。


    柳飛兒笑著推了推雲霄道:“你可以滾了!這會兒是咱們女人的時間。”


    雲霄不舍地撫著桌上的烏木筷道:“好歹讓我吃兩口,餓著呢……”


    話沒說完,眾女已經齊聲道:“滾!”


    雲霄狼狽而出,身後傳來一陣嬌笑聲,接著便是藍翎飛揚跋扈的語調:“快來看,快來看,這些都是我和飛兒姐姐沿途搜羅的好東西,人人有份兒……”


    雲霄一臉鬱悶地踱進紫園,十個丫頭早就已經擠在門口伸長腦袋等著了。看到雲霄過來,都是表情各異地站在原地。曾經一榻而臥的四個丫頭眼中的情意更深些,其他的都是臉頰飛紅地偷偷地瞥著雲霄。


    雲霄輕輕一笑:“都愣著做什麽,我肚子餓壞了……”


    女孩兒們這才恍然,連忙把雲霄讓進正屋,雲霄進屋一看,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酒是有的,可惜都是帶著甜味兒的糯米陳,最讓雲霄尋死覓活的,就是沒肉!


    墨畫依舊是那一副萬年不化的冷臉,毫無表情道:“原本一位帥爺跟幾位夫人用飯之後才來,故而姐妹們隻備下了一些果品,墨畫這就讓廚下準備去!”


    雲霄剛想阻止,外麵就進來了一隊大腳仆婦,手裏捧著大盆的牛羊肉和兩壇上好的燒酒,身後還跟著幾個壯碩仆婦抬著五口箱子。領頭的是李管事的老婆,朝雲霄行了個禮道:“帥爺,幾位夫人方才說了,帥爺到紫園來的急,怕是沒什麽東西果腹,讓奴婢給帥爺送一些來;帥爺給姑娘們帶回的東西也落在車上,讓奴婢一並給帥爺送來。”


    十個丫頭頓時高興得眉開眼笑,紛紛向雲霄道謝。隻有雲霄自己有說不出的苦澀,出去一趟,他早就把這十個丫頭忘了,至於帶東西的事兒壓根兒就沒想起過。沒想到自己的老婆卻記住了這個,並且悄無聲息地替他做了。


    看著丫頭們歡欣的笑容,雲霄心中也漸漸有一些感動,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拍拍桌子笑道:“想不想聽聽我北上之後的趣事?”


    丫頭們先是一怔,旋即笑得更開心了,這幾年來,這個男人每次進紫園都是公務,終於在這一次,主動拉起了家常,對丫頭們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好現象。整整一天,雲霄那兒都沒去,泡在紫園裏陪著丫頭們扯東扯西,直到熱水燒好,柳飛兒催過幾遍之後才起身沐浴。


    第二天一起床,雲霄就顧不上被自己折騰成團團軟泥的女人們,立刻進了飛字營,他必須選擇一批上好的工匠去河南路。騎士團的戰鬥能力不弱,但這絕對是靠厚實的鎧甲和壯碩的戰馬支撐的,上一次戰鬥後,騎士們的鎧甲有不少破損,整個河南路沒有哪個鐵匠敢接下這活兒,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稀奇古怪的盔甲,雲霄隻得讓飛字營四處搜羅會修補這些盔甲的工匠。


    不過在飛字營雲霄卻遇到了一個人:徐達。一臉煙灰的徐達正和工匠們圍著一杆火銃議論不休。


    “老五!來得正好!”徐達看到雲霄過來,連忙直招手,“昨兒就聽說你回來了,今天打算去你府上呢!不過被這火銃的事兒給耽擱了!”


    “怎麽?這火銃不能用?”


    “能用!隻不過昨兒我府上的廚子做牛肉丸子……”


    “用火銃做的?”


    “想哪兒去了!”徐達捶了雲霄一拳道,“昨兒晚上做的丸子挺多,一個廚子忙不過來,就三個廚子一塊兒捶牛肉。那聲響,跟擂鼓似的,我當時就在想啊,三個廚子捶牛肉,能夠讓聲音響成一片不帶停下的,那咱們的火銃能不能?”


    雲霄略一思索道:“四哥的意思是,三個火銃手輪流上?”


    徐達搖頭道:“剛剛試過了,三個不行,火銃裝填的速度很慢,要四個!”


    雲霄欣然點頭道:“四個就四個!交戰的時候,火銃兵分四列徐徐前進,兩翼以輕騎護衛,腹背以步卒,前列以刀盾。”


    徐達高興道:“不錯!不錯!我回去先畫個陣圖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這時候,雲霄的親衛一路小跑過來行禮道:“王爺急招帥爺議事。”雲霄向徐達告了聲罪,連忙向王府趕去。剛到王府,就看到朱元璋一臉愁容地轉來轉去。


    “大哥!”雲霄行了個禮,“什麽事兒愁成這樣?”


    朱元璋遞給雲霄一張字條:“這是今兒早上弟妹差人送來的,說來不及找你——擴闊封王了!而且是河南王!”


    雲霄接過字條看了一眼,淡然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出這個主意的是韃子皇帝還是韃子太子。”


    朱元璋穩住了心神,分析道:“擴闊重新奪回汴梁,這在韃子朝廷來說是一件大事,加上除掉孛羅帖木兒這份功勞,這事之後有封王之賞也是合規矩的;但是現在河南路有一半是在咱們手上,卻封他做河南王,這不是擺明了跟擴闊過不去?”


    雲霄冷笑道:“驅老吞狼,一石二鳥之計啊!原本韃子朝政勢力均衡,誰都奈何不了誰;孛羅帖木兒一死,韃子朝廷裏再也沒人能製住擴闊,但是韃子的半壁江山又要擴闊這樣的人來保,殺不得縱不得,隻能把擴闊往咱們眼皮子底下趕,最好是能激得我們和擴闊血拚,拚得越慘,韃子朝廷就越放心;如果擴闊不能從咱們手裏奪取寸土,那他的王爵也就有足夠的理由被削去!想不到啊,孛羅帖木兒玩了一次‘清君側’,倒讓韃子的皇帝和太子父子同心了!”


    朱元璋笑道:“這樣同心了是好事啊!像擴闊這樣的巨擘棄而不用,我看韃子朝廷真的待不久了!把擴闊逼急了,沒準真跟韃子皇帝翻臉了!你說,擴闊吃了這麽大虧,有沒有機會把他拉到咱們這邊來?”


    雲霄搖搖頭道:“沒可能,擴闊若是就這麽被咱們拉過來,反而讓人不放心。”


    朱元璋一愣,旋即坦然笑道:“沒錯!德才兼備才是擴闊的價值所在,可惜!可惜!”


    雲霄也是一臉惋惜道:“原本指望和擴闊正麵交鋒一場,結果卻是這麽個變局,我現在隻希望他別被自己人整死才是!孛羅帖木兒前車之鑒哪,希望擴闊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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