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淑惠的長嘯而止,原本朝霞滿天的天空陡然變色,原本微微拂動的江風陡然大了起來,呼呼之聲直灌雙耳,天空中隱隱傳來低低的雷聲。


    “怎麽回事?”雲霄看著天色異變,吃驚地問道。


    “既是戰神,當然要手握風雷!”張淑惠笑道,“我七個時辰狂奔幾千裏,就靠著最後一口氣撐著了,你不幫一把,又怎麽撐得下去?”


    雲霄若有所思,就在這事,天空中陡然密布蛛網一般的閃電,這些閃電瞬間匯聚成一股,筆直地從蒼穹直劈而下,結結實實擊在雲霄身上。雲霄痛苦地吼了一聲,掛在胸口的風雷水火珠霎時發出耀眼的光芒,這道光芒很快擴散成一個光圈,向四周蔓延開來,光圈蔓延之處,所有的東西都染成了一片藍色。


    重傷的柳飛兒被光圈一罩,全身頓時一抖,後背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開始愈合,旋即,眼中閃過一道藍光,握緊雲霄的長刀,一個縱身懸浮到天空,融入了雲霄的氣場之中,刀刃之上已經結了一層寒霜。


    “啊!”被光暈籠罩的藍翎則是臉色通紅,痛苦地蹲了下去,全身上下的衣服頓時撐成了兩半,慌亂之中,藍翎連忙撿起破碎的衣衫,往周身一纏,掩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可雲霄卻清楚地看到,藍翎身上的鳳凰紋身動了起來,一鳳一凰的羽毛在光暈中變得鮮亮,原本閉著的眼睛也睜開來,發出了一陣長鳴。


    “啊!”藍翎又是一陣痛苦低吟,鳳凰破障而出,兩隻帶著火焰的巨鳥在藍翎身邊旋轉飛舞而藍翎則周身騰起熊熊烈火,瞳孔變得血紅。


    張淑惠對著吃驚萬分的雲霄和柳飛兒咯咯笑道:“賺到了,一次就碰上兩個龍騎士!風雷水火都到齊了,還等什麽?料理了這幫雜碎再說!”


    三人對視一眼,揮舞著兵刃飛掠而下,藍翎大喝一聲,十指虛張,一雙手化為利爪,帶著火焰朝狼人撲了過去。


    高速中,張淑惠厲聲道:“在光圈散布的區域內,完全就是你的天下,你可以肆意封閉任何對手的五官六知,可以遲滯他們的行動,甚至,直接讓他們爆掉!”


    “好!我來試試!”雲霄高呼道。


    臘月裏,到處都是起早趕路回鄉過年的行人商賈,不少結伴而行的人們為了省兩個住店的錢,也為了能盡早回鄉,幹脆就在江邊渡頭背風的地方尋了地方入眠。天未亮的時候,不少遠行客就已經醒來,靠水吃飯的漁民們也早早地起了身,雖然這個季節一網下去收獲有限,可年關上不少人家總要醃製鹹魚,撈上來的魚頗為搶手,賣個好價錢不成問題。


    可是當他們看到江邊的天空時,每一個人都驚呆了。在天上飛舞的那是什麽?可看到地麵上那些人不人、狼不狼的怪物時,所有的百姓都自發地認為,這些貨色絕不是什麽好東西!相反,這個跟怪物交戰的“人”,男的俊,女的美,不是山裏的神仙,就是天上的真神,他們下界除妖來了。


    “神靈保佑!”不知道誰帶頭跪了下來,遠處的百姓也紛紛跪了下來,望著天空中交錯的身影,頂禮膜拜。


    ………………………………


    這一天早上,朱元璋是黑著臉上朝的,而滿朝文武則是表情各異。


    短短的時間,也就是一天之內,聖眷最隆的青甸侯轟然倒下,連帶著碩妃、燕王受累。很多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昨夜侯府的一場大火就讓所有人徹夜難眠了。第二天一早還沒到朝房的時候,就聽到又人在議論,皇後的病情加重,八成是被氣的。


    那是一場多大的火啊,整個應天的夜空都被燒紅了。五城兵馬司清理火場的時候,據說找到了青甸侯兩個女人的屍骸,其中一個還懷抱著兩個嬰兒。


    簡直是作孽!不少還有良心的大臣心裏暗暗說道。就算青甸侯直接進宮行刺,那也得等三司會審之後定下罪名再砍,直接衝進人家家裏殺人放火算是什麽事?這是官兵還是江洋大盜?


    “眾卿有本啟奏,無事退朝!”站在朱元璋身側的黃大有麵無表情地喊了一聲。


    “臣,有本。”宋濂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昨日臣聽聞青甸侯劉雲霄被下詔獄,尚不及詢問經過,入夜有有家人稟報,應天府派人衝入劉府殺人放火,大火中所歿者,女子十二,繈褓二,男丁一人,又,秦淮河畫舫起火,歿者女子一人。萬歲,劉雲霄縱然有罪,理當詔告天下之後明正典刑,如此殺人放火,實在有違人君之道。”


    朱元璋黑著臉問道:“你的意思,是朕下的旨意?”


    “臣不敢!”


    朱元璋厲聲道:“應天府!傳旨讓應天府滾進來!”


    不多時,一個小黃門跑進來道:“啟奏萬歲,昨日劉府火起之後,應天府尹懸梁自盡。”


    滿朝皆愕。朱元璋的臉更黑了,連連冷笑了起來:“很好!很好!連殺人滅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還是朝廷命官!這麽大的黑鍋準備讓朕背了?”


    滿朝再次愕然。不少人再次犯了糊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把人家下了詔獄,難道人家府上被官府抄了一票之後再一把火燒了,還不是你幹的?沒你下旨,應天府有這個膽子?賊喊抓賊?少數準備今天上朝碰碰運氣的言官捏了捏袖子中彈劾雲霄的奏本,拚命地忍住了自己加官進爵的念頭:看看風向再說。


    “胡惟庸!”朱元璋冷哼道,“應天府是你的門生,你有什麽說法?”


    胡惟庸跪倒在地:“臣無話可說。昨日應天府聽聞宮中消息之後特來臣的府上詢問如何是好,臣當時以為,劉雲霄不論有罪無罪,被下詔獄總是實事。然,其妻柳氏、藍氏乃是草莽出身,萬一做出什麽不臣的事來,恐怕有損萬歲天顏,故而臣便讓應天府派人監視劉府人等,以防不測,沒想到會出這等事……”


    朱元璋冷笑道:“這麽一說,倒是沒你什麽事了?可是朕還聽說,昨日第一個衝進劉府的可是你的兒子……”


    胡惟庸跪倒磕頭道:“臣有罪!臣請萬歲明察!臣那不肖子整日流連勾欄賭坊,已經許久不歸,昨夜臣的家人找到他時,那不肖子正與一群潑皮喝得爛醉,四處遊蕩,如此爛醉之人,斷然不可能行那殺人放火之事!”


    朱元璋冷哼一聲:“很好!你說得很好!”


    跪在地上的宋濂這才問道:“臣鬥膽,敢問萬歲,青甸侯所犯何罪?”


    朱元璋恨恨道:“你還問朕?你的長孫宋慎你是怎麽教導的?昨兒可是跟胡俊成呆在一塊兒的!”


    宋濂愕然,慌忙叩頭道:“臣萬死!臣委實不知!”


    朱元璋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別磕頭了!你家那點兒破事兒朕知道!回去好好教訓教訓你女人,讓她少嬌慣孫子!慈母多敗兒,祖母更甚!”


    宋濂連忙謝恩退到一邊。


    “臣,黃岩有本!”一個中年禦史站了出來,跪地道,“臣參青甸侯劉雲霄,十大罪四十六款,罪罪當誅!”說罷,從袖子裏掏出奏本,在手中展開徐徐念了起來。


    朱元璋在上麵聽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黃岩念完,不禁失笑道:“你不奏朕還不知道,原來青甸侯有這麽多條罪!”


    朱元璋這一笑,讓很多一直注意觀察表情的牆頭草立刻會錯了意:哦!原來是這樣!這位爺氣的不是劉家遭這災,氣的是應天府下手之前沒打招呼啊!應天府該死!劉府有錢誰都知道,你們要發財也得看看是誰的錢袋啊!該死,果然該死!於是,有人立刻反應過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再參劉雲霄三大罪十二條!”


    “臣參劉雲霄六大罪!”


    “臣參九大罪!”


    很快,朝堂上黑壓壓地跪了一地。少數幾個正直之士麵麵相覷:要說劉侯爺就算真的犯了事兒,你們也不用這樣吧?劉侯爺平時待大家不薄吧?別說仗勢欺人了,就連爭權的事情從來都不曾有過,你們犯得著這麽落井下石麽?何況劉侯爺的口碑滿朝皆知,天下皆知,昨兒宮裏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冤案還不知道呢,你們怎麽能這樣?


    腦袋清醒的人也沒跟著跪下,他們倒不是同情劉雲霄,也不是故意想跟上麵那位爺作對,而是他們太了解朱元璋了,在聖旨未下之前,什麽事情都說不準這麽著急站隊,恐怕要把自己陪進去!


    黃大有在下麵跑得滿頭是汗,將遞上來的奏表全都收好,在朱元璋麵前堆成一座小山。


    朱元璋看著堆成小山一樣的奏表,嗬嗬笑道:“朝野一心哪!沒看出來,諸公的心思倒不是一般地齊,如此團結,大明還有什麽事兒辦不成的……”


    跪倒在下麵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賭對了一把,朱元璋的臉色就完全黑了下來,抬腳就是用力一踹,將麵前的桌子直接踹翻,站起來厲喝道:“統統都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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