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蘊秋帶著二丫和周大力回到家,居然難得遇上了十二年都沒見過幾麵的便宜‘父親’。


    說實話,楊蘊秋覺得,幸好殷朝不流行跪禮,除了祭拜祖宗天地,或者是比較嚴肅正式的場合拜見君主之外,其他的時候都不行跪拜之禮,否則他一下子多了這麽多的長輩,他非得膩歪死不可。


    恭恭敬敬地給孫知府行禮,孫知府上下打量了下兒子,見他生得像他的母親,五官端正秀氣,氣度不凡,滿身書香,心下滿意。


    “好,好,明哥兒要好好讀書,來,一起用膳。”


    楊蘊秋很順從地坐下,三個人一起吃飯,吃過一頓漫長的不可思議的飯,天都漆黑了,孫知府自然也沒走,留下和陳菊娘膩歪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


    當然,主要是舍不得這裏上好的夥食。


    自從楊蘊秋過來,首先先調教了二丫的廚藝,又調教了廚娘。


    後來借口山上有溫泉,還種出了很多青菜,就是擔心冬天沒有青菜吃,對身體不好。


    他別的都能將就,可現在這具身體需要食補,飲食必須精細,在吃上麵,不能馬虎,殷朝在飯菜上太過簡陋,所有的做飯手段加起來,隻有煮和烤而已,菜也放在鍋裏煮,肉也放在鍋中煮,調料隻有鹽,還是粗鹽,做出來的東西,連豬都不樂意吃。


    楊蘊秋剛來的時候,不了解情況,吃點兒這裏的飯菜,就當嚐嚐鮮,好歹還算清淡可口,但一直吃下去,他可受不了。


    當初為了教廚子做飯,二丫還被嚇得麵色如土,所謂君子遠庖廚,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是絕對不肯接近廚房的。


    好在陳菊娘並非迂腐之人,才沒有懲罰二丫他們那幫下人。


    等吃到楊蘊秋做出來的飯菜,二丫也不說不許少爺進廚房的話了,到底是小丫頭,嘴巴饞的很,再等到楊蘊秋去山上采集到一些野生的調料,飯菜的味道越來越美味,二丫就恨不得一天就把自家少爺做菜做飯的法子學到手,整天泡在廚房和人家正經的廚娘爭奪鍋鏟。


    也幸虧她積極,沒幾日就讓楊蘊秋從廚房裏脫身。


    孫知府家境不錯,可在家裏,又哪裏享受得到這邊兒的美食,一頓飯吃得他舒服的不行,忍不住都想賦詩一首,讚歎人間沒有,天上才有的美食。


    可以說,口腹之欲乃是人之天性,一個女人,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這句話真是很有道理。


    孫知府回去就給楊蘊秋送來一整套名貴的筆墨紙硯。


    而且隔三差五地要找借口過來一趟,積極頻繁到,陳菊娘都擔心那位於家的奶奶會因為嫉妒,而買凶殺人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做把孫知府往外趕的事情。


    孫知府甚至提出要真真正正地把陳菊娘接進門,給她個正經的名分,到不是為了陳菊娘,而是為了楊蘊秋。


    外室子的名頭實在不好聽,容易讓人看不起,既然楊蘊秋有出息,他當然願意給兒子鋪路,孫家不是什麽大世家,就是土鱉,暴發戶,孫知府的父親那一代,這才開始發跡,家裏有出息的子弟真是不多,現在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孫知府的嫡長子孫兆陽,如今再多一個,沒人會不樂意。


    陳菊娘也沒拿架子,別說什麽在外麵自由,進了那個家,還得給正室夫人磕頭請安,被拿捏著過日子,在外麵是自由,可她要是沒個男人,沒個名分,將來孫知府死了,她就什麽都撈不著,再說,一個女人沒有家,沒有丈夫,死了都是孤魂野鬼,地府不收。


    這個時代的人,本就相信這些東西。


    楊蘊秋不管原主父母的事,要是他總糾結這些,估計都要為自己是個私生子而煩惱,為自己的‘母親’不要名聲,搶了別人的男人而煩惱,那煩惱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他挑選這具身體之前,就已經很冷靜考量過會遇見的麻煩,和能得到的便利,反複比較,這才選中。


    也不知道孫知府是怎麽和他夫人說的,反正就定下過年的時候,接陳菊娘進門,還要把孫兆明寫入族譜。


    楊蘊秋大概猜測,可能是於夫人覺得,丈夫在外麵養個外室,養一個私生子,對名聲不大好,可能影響陽哥兒的姻緣,這才答應下,再加上孫知府的母親還在,老太太總不會為難自己的兒子,以前孫知府不提,她隻能當不知道,如今提了,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再說,孫兆明好歹是孫家的血脈,老太太不會不喜歡多子多福。


    開祠堂是件很麻煩的事,不過,麻煩的不是楊蘊秋,他就等著最後去祠堂拜一拜,見過族長,再去見過於夫人,和家裏的三個兄弟互相拜見,大家改口稱呼他二少爺,後麵還有兩個庶子,排名依次後推,就完事兒了。


    折騰完,臨到過年前,陳菊娘和楊蘊秋終於帶著下人搬進了孫家的主宅,於夫人麵上做的不錯,給陳菊娘撥了個不小的院子住,還比照另外兩個庶子的例子,把楊蘊秋也安排到前院的素馨園。


    孫家的主宅給楊蘊秋的印象並不好,總覺得太沉悶,不過,素馨園有一個小角門,直接和街麵相連,進出方便,楊蘊秋心裏明白,這大概是於夫人擔心他帶壞了她的親兒子,所以才遠遠地安排他住下,不過,她是什麽心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楊蘊秋自己方便。


    進了孫家,他到離李珊珊更近了。


    那姑娘也過來了一陣子,雖然附身的人是深閨弱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變化卻十分顯著,以前她很少主動和別人說話,現在卻會用通訊器聯係楊蘊秋報平安。


    他心裏明白,離開地球熟悉的環境,確實讓李珊珊覺得輕鬆許多,有時候,換一個環境,換一個身份,真是很重要,更好的是,她得到了原主那個叫尹喜平的女孩子的記憶,原主是個身體不好,性子卻活潑可愛,向往外麵廣闊天空的女孩兒,哪怕隻是得到了這份記憶,對李珊珊也會有影響。


    如今兩個人住在同一個人家,偶爾早晨去長輩那兒請安,還能碰上。


    每逢此時,李珊珊都會認認真真地給楊蘊秋行禮表示感謝,孫家的下人都十分驚奇,連二丫心下都犯嘀咕,不明白這位表小姐怎麽對自家少爺如此客氣,要知道,這位表小姐的身份並不低,人家是官家千金,她家少爺隻是個不起眼的庶子而已,雙方完全不應該有交集。


    好在李珊珊沒有其它的動作,時間長了,大家也就都慢慢習慣,隻當楊蘊秋投了表小姐的眼緣。


    除了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搬入孫家,楊蘊秋還添加了一項任務,就是去家學裏讀書。


    不過,所謂的家學就有一個糊塗的老舉人教書,孫家的少爺們也就在裏麵混日子,人家孫兆陽是不去的,家裏給他請的先生就有一大群,他的課程屬於精英教育,家學的大眾教育,根本不適合人家那樣的天才。


    身為庶子,楊蘊秋當然沒那種待遇,自己老老實實地去上課,再過一陣子,他表現的不錯的話,或許孫知府會專門給他請個先生來教導教導。


    家學裏的課程很簡單,耽誤不了楊蘊秋其他的差事,不過,卻挺有用,那個糊塗先生就姓胡,好歹是個舉人,教書之餘,時常喜歡嘮叨科舉的事兒。


    楊蘊秋以前可沒參加過科舉,就算背書難不倒他,寫時文也難不倒他,有個懂行的人教教科舉的門道,他當然樂意,每逢上課,他就帶點兒零食瓜果,或者下酒的小菜,閑暇時給胡先生送去,兩個人聊聊天,小酌一杯。


    別說,胡先生還真挺喜歡他,他寫得一手好文章,字也不錯,長得符合本朝的審美,也許將來真能金榜題名,胡先生老了,沒有什麽奔頭,隻想著安安分分地在孫家的家學裏養老,可要是一個秀才舉人都教不出來,怕是孫知府也不會高興,既然楊蘊秋有天分,他也不介意當真上上心,沒事兒就給他開開小灶,還托自己的同窗,弄到些往年科舉的題目,讓楊蘊秋做。


    過去楊蘊秋讀的那些小說裏,大家族子弟之間互相攻訐,互相陷害,隻為爭寵等等奇葩事件,他一樣也沒遇上,最應該看他們這幾個庶子不順眼的嫡長子,甚至連麵都隻是新年的時候,正經見過一回,話不到三句半,連對方是圓還是扁都沒看清,估計走到大街上,一準兒認不出人。


    他猜測,大概這位知名的風流才子,是真的有意求公主,如今特別活躍,隻要是有名望的人舉行的文會,他都要參加,時常有極好的詩詞傳出,拚命刷名氣,今年就要參加童子試。


    孫兆陽忙成這般,自然是沒精力關注一個庶出的弟弟的。


    胡先生也覺得楊蘊秋現在的水平,參加童子試考取個生員的資格,來年參加鄉試,過了沒問題,拿不拿得到好名次就另說,至於會試,把握不大。


    他也不以為意,此時的注意力都沒放在科舉上――劉勝提到的,那個衛王終於要‘駕臨’泉州,他等得都不耐煩,差點兒以為劉勝的消息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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