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蘊秋皺眉,一扭頭,把頭伏在盧蘭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史茂愕然――這時候還占女孩子的便宜?


    盧蘭失笑,摸了摸他那頭柔軟的絨毛短發:“香不香?”


    “香,沒有這種香味,我簡直不能活了。”別人看不到,他卻看得見那濃鬱的黑霧,包圍了整個‘中亞’公司的大廈,並且不斷向外蔓延。


    這些群情激奮,疑似遭到欺騙的市民,都在被影響,而且如果不解決,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這種煞氣,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也不是自己那位爹爹能不小心帶過來的,肯定是有別的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造成了這樣的情況。


    否則臭味不可能直接衝擊他的神魂,讓他都一不小心差點兒著了道。


    還是盧蘭好,一層厚厚的功德纏繞在神魂之上,一星半點兒的煞氣,對她根本沒有影響,偏偏她又不是修士,更不似楊蘊秋天賦異稟,能夠直接窺視人神魂上附著的罪孽和功德,自然也就不會難受。


    這種窺視神魂的敏銳,可能大多數修士恨不得自己有,楊蘊秋卻覺得,他寧願做個普通修士,踏踏實實地修行,反正依照他的本心,也不會去做傷天害理,沾染罪孽的惡行。


    他想得再多,事情還是要解決。


    李子峰今天有公務在身,根本沒到現場,負責人除了市局的一群公安,還有地下三樓的幾個人,王逸和高銘也在,劉勝沒來。


    王逸帶著地下三樓的人,還有市局那邊的丘隊找到楊蘊秋的時候,臉色煞白,渾身直哆嗦。


    丘隊一臉無語,估計他心裏正奇怪,怎麽上麵不但要求他們警察距離‘中亞’的大樓保持五百米以外,還派了一群弱不禁風,見到大場麵就腿軟的書生過來阻止鬧事的群眾,更要命的是,還讓他們這些警察服從命令,聽從指揮。


    至於眼前這個,他看了楊蘊秋一眼,氣勢到是挺足,就是太年輕,而且出來辦事還帶著個漂亮女人,乍一見還以為是哪裏出來的紈絝公子哥兒。


    “楊先生,我接到上麵的通知了,這次的行動我們配合你。”丘隊的臉色不大好看,麵露愁容,“具體情況我了解過,‘中亞谘詢’涉嫌欺詐,董事長已經潛逃,經偵的人昨天逮捕了他們的總經理和十二名高層董事會成員,案件還在審理當中,沒想到今天就出了亂子。”


    他吐出口氣,見越來越群情激奮,甚至想要澆汽油點火的群眾:“楊先生,我們的防爆部隊已經就位,隨時可以行動。”


    楊蘊秋笑著點頭,“別著急,再等一等。”說完,他也不看丘隊鐵青的麵色,拿出身上背的水壺,先給王逸,還有他身邊的四個氣喘籲籲,看樣子和死了一次也差不多的地下三樓成員,一人灌了一壺蓋水,水吞下肚,幾個人總算活了過來。


    王逸就拿出個平板,展示大廈的情況。


    “一個小時前,兩個男人身上綁著炸藥,闖進大樓,挾持了正在處理公務的張建生,還有公司的十二名員工,現在他們都集中在一樓大堂,因為特警和武警的人沒辦法靠近,咱們的人一接近了,也有些受不住,腦子犯迷糊。剛才大喇叭,小喇叭兩個找到了射擊的機會,沒想到我們的特製子彈一點兒效果也沒有,要不是他們躲的快,隱藏的好,可能已經出事。”


    王逸的眉頭皺的幾乎能夾死蚊子,“大廈裏的情況很不妙,那兩個人的情況非常嚴重。”


    楊蘊秋找了輛車跳上去,接過望遠鏡看了看,又跳下來道:“王逸,高銘,還有你們四個,一會兒跟我過去,丘隊,等一下聽我指令,讓咱們防爆的兄弟驅散圍觀群眾。”


    說著,他也從王逸那兒要了裝備換上,頭上帶好麵具。又從背包裏拿出來十隻大水瓶,遞給王逸和高銘,王逸兩人以前在遊戲裏和他配合慣了,現在也很默契,兩個人把水瓶分給地下三樓的兄弟,做了個手勢,就見楊蘊秋一舉手,他們幾個同時將水瓶拋起。


    砰砰砰砰――


    楊蘊秋從持槍到開槍,也就幾秒鍾,水瓶盡數破裂,裏麵的礦泉水如雨般落下,但碎裂的不鏽鋼碎片卻沒有一星半點兒落在群眾的頭上。


    丘隊莫名其妙――哪有用水瓶當攻擊武器的,這又哪裏管用?如果想水攻,他們有高壓水槍在。


    很出人意料,那些水珠落在地上,落在圍觀群眾的頭上,臉上,衣服上,這些本來鼓噪一片的人,居然漸漸安靜,還有些迷迷糊糊地扭頭四顧,也有一些撲到地上哇哇大哭,當然,還是有人一臉凶惡,舉著條幅抗議,但以前那種說不出來的氣勢,狠毒的目光,和莫名的團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丘隊愕然,幸虧他不是新人,一收到楊蘊秋的指令,立時讓防暴部隊衝了上去,本凶悍無比的群眾一下子慌了神,四處亂跑,被三下五除二,驅除的驅除,抓捕的抓捕,很快,‘中亞’大廈門前就隻剩下警車和警察。


    很快,上麵就傳來指令,禁止令解除,丘隊帶來的談判專家可以上前交涉,但是,還是嚴禁他們進入大廈,直接接觸兩個匪徒。


    今天一天收到聽不懂的指令比過去數年還多,丘隊若有所思地看了楊蘊秋一眼,心裏對他們的身份,多多少少有點兒猜測。


    一般的警察可能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傳說,公安係統內部有另外一組人馬,叫什麽地下三樓,反正神神秘秘,比國安係統還要神秘,裏麵的偵查員平日裏看著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接手的案子卻是普通公安幹警不能碰的。


    雖然不知道這次看起來再簡單不過的群眾治安事件,是怎麽和神秘事件掛上了鉤,可丘隊憑自己做了多年警察的直覺,還是相信他這一次是真正遇上了公安係統中的傳說人物。


    好像也沒什麽稀奇!


    丘隊心裏的不以為然,在楊蘊秋帶著王逸,繞道大廈後麵,然後直接悄無聲息地穿過厚厚的外壁,進入大堂,耗時三十二秒,製服兩個劫匪,拆除炸彈,把張建生嚇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之後,抬手合上自己的下巴,決定以後誰在不相信地下三樓的人個個是能人異士,他都要拿鞋幫子抽他的嘴巴。


    張建生自始至終都是滿頭霧水,楊蘊秋甚至沒和他說半句話。


    善後的工作自然有人處理,事實上地下三樓真正能拿出去打硬仗的人,還沒有後勤人員的十分之一,他們正事做完,無論是編造新聞應付記者,還是處理那些受了煞氣影響,做出不理智之事的人的官司,都有專門的人手。


    楊蘊秋回到車裏脫下裝備,盧蘭就帶著他那個老鄉走過來,一見他便笑道:“怎麽辦?你這個老鄉已經嚇傻了。”


    是真嚇傻了。


    史茂瞪著楊蘊秋,就像在瞪一隻鬼。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小時候經常一起玩耍,初中就退學,明明是村子裏不怎麽出息的一個黃毛小子,再次見麵,會隨意指揮一群公安――難道不是一個人?


    楊蘊秋笑了笑,安撫道:“史哥,等到你們公司的案子結了,說不定你們被拖欠的工資還能拿回去一部分,至於你投進去的錢,就當買個教訓,你還這麽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史茂至少沒有舉債,比其他虧掉一輩子積蓄的人們幸運的多。


    在自家老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楊蘊秋看了眼時間,連衣服也顧不得買,趕緊回園子去拿了給楊黛黛準備好的禮物――一個他在殷朝京城的管家,請專門的工匠打造的梳妝盒,還有一把桃花扇,材質是真真正正的玳瑁,就匆匆忙忙趕去赴宴。


    這禮物不算特別名貴,但十分精美,拿出來並不寒酸,作為生日禮物算是合適的。


    楊蘊秋卻實在是看不出那箱子有什麽好,覺得還比不上自己隨手打造的合金箱子,至少夠結實,拿著必要的時候還能當盾牌用,到是桃花扇作為工藝品還挺有趣,若不是他本來就需要把在那邊兒收集到靈物傳送過來,他肯定不願意為了個破箱子專門開啟時空門。


    可盧蘭乍見之下,眼睛都差點兒紅了,要不是她足夠矜持,性子又溫和,說不定會逼迫楊同學也給她一個。


    楊蘊秋到酒樓的時候,楊黛黛邀請的那幫同學都到的差不多,穿的也是五花八門,誰也沒正正經經穿禮服,所以他那身運動裝到也不算刺眼。


    王逸卻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他端著酒杯溜達進這群學生的包廂,給楊蘊秋敬酒的時候,在座的學生都有些不自在,不過,王逸這家夥卻是和以前不一樣,三言兩語便炒熱了氣氛,最後連楊蘊秋那兩個舍友,周昊和趙澤都很自然地和他勾肩搭背,有說有笑起來。


    楊黛黛的父母都是老派人,在天朝辦的生日宴也沒有那些什麽跳舞啊,唱歌啊這類的節目,就是吃吃喝喝,大家四處串門敬敬酒,他們那些生意場上的大人們,借著小姑娘的生日聚會談生意,送禮拉關係,反正年年如此,楊黛黛都習慣了。


    她老老實實地跟著爸媽見過各位‘尊貴’的客人,把千金小姐的身份扮演的天衣無縫,就連一直在她身邊團團轉的張建生也沒讓她有半分無措。隻是見完客,她想趕緊恢複自由身去見自己的同學時,以前很知情識趣的張公子居然失去了他那顆玲瓏剔透的心,還一直跟著她要當電燈泡,就有點兒讓人心煩。


    她其實一直對張建生的印象還可以,這少年有一個好家庭,有一副好相貌,腦子不錯,性子也還算溫和,並非那種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作為朋友也算夠格,所以這會兒也不好說太難聽的話。


    “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拆禮物了,張同學你不如去和他們喝一杯?”


    張建生聞言,當然知道楊黛黛的意思,很有風度的告辭。


    隻是一轉臉,神色卻有些不好看,他今天剛剛受到很大的驚嚇,還肯來給楊黛黛過生日,可見對這個比他還大兩歲的女孩子有多麽中意,偏偏人家不領情,他一向又是順風順水長大,今年短短的時間,屢次遭遇讓他不痛快,甚至是讓他痛恨的事情,張建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早晚有一日……”


    他的臉色把過來找楊黛黛的幾個女同學都嚇了一跳,麵麵相覷。


    薛喬歎氣:“看來呆呆是得罪這個愛慕者了。”


    高慧低下頭,沒有說話――楊黛黛不喜歡的,有很多人喜歡,張建生的身世背景,至少外表溫文爾雅的模樣,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把他當成男神看待,這會兒見到這般情形,心裏當然是五味雜陳。


    幾個人站著發了半天呆,就看到楊黛黛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做工精美的化妝箱,上麵還放著一把扇子,看樣子是要離開酒店。


    薛喬失笑:“不打聲招呼就走?什麽好東西那般寶貝?”


    楊黛黛停步回頭,雙頰染粉,眼睛裏熠熠生輝:“我就是喜歡呢。”


    “不就是個普通工藝品,大小姐的禮物沒想到也和平常人的沒有兩樣。”高慧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腦子一熱,話就出口,不過說了一句,也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酸,不由抿唇。


    楊黛黛全當沒聽見:“有禮物收我就開心,太貴的還不敢要。”本來給她的生日禮物就不會有太昂貴的東西,若真是送了,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給她的。


    到是有幾個家裏出身同樣非富即貴的學生嘖嘖稱奇:“這還不貴,如此完整,品貌又好,顏色又鮮亮,還這麽大個,雕工更是一等一,絕對大師級別的手工作品,十萬也要了。”


    “如果價講得好,二十萬也有人要,至少,我就想要來送給我母親做壽禮。”聽見小姑娘們的動靜,楊父一親密商業夥伴特意出來看,結果一看,化妝箱也就罷了,可那桃花扇他十分喜歡,以前這人就中意這類工藝品,如果不是小侄女的生日禮物,說不得他要掏錢買下。


    小姑娘們嚇了一跳,對視一眼,趕緊溜走。


    女孩子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影響不到別人,而且都是年輕人,即便此時說幾句不動聽的,過一會兒又嘻嘻哈哈手拉手出去玩,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楊蘊秋沒有等到散席,他人到禮物到,又陪同學喝了兩杯酒,就告辭離開,也不算突兀,周昊那家夥早就走人,說是遊戲正在緊張關頭。


    回到自家的園子,楊蘊秋和娃娃檢查了那些已經通過考核,以後可以做自己人的‘試卷’,高分通過的不多,不過楊蘊秋自己玩這種深入考察人心理和潛意識的遊戲,也沒拿到滿分,就沒什麽好挑剔的。


    回到殷朝,楊蘊秋學習之餘,終於和胭脂姑娘商量著建起了珍寶閣。


    店鋪的選址是胭脂幫忙負責,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上,是兩層樓的店麵,二樓都是那種尋常人家買不起的珍貴物品――像什麽傳說中可以自己活動,幫忙帶小孩兒的‘木牛流馬’,拿在手裏自動發熱,冬天穿著單衣也不會冷的極品暖玉,能夠看到九龍戲珠場景的夜光杯,能自動報時的鍾表,懷表,手表,夏天自動結冰的儲藏箱,還有散發冷氣的櫃子,晶瑩剔透的夜光燈,另外,還能定製各種珠寶首飾,並且將自己和親人的影響嵌入其中。


    至於一樓,東西雖然稀奇,就比較便宜,成套的水晶杯,首飾掛墜,普通的保溫瓶,保溫飯盒,最貴的一部分應該是給孩子們玩的小火車玩具,嬰兒用的小推車,還有女性用的化妝品保養品一類。


    楊蘊秋籌備了半年,珍寶閣才開張。


    一開始幾天客人挺少的,王逸給出主意,什麽印刷宣傳單,開業大酬賓打折出售,這麽一連串的宣傳活動展開,再加上胭脂這樣的大美人親自出麵促銷,一下子就客似雲來,度過一開始的階段,珍寶閣的各種珍貴物品永遠處於缺貨狀態,好些東西有價無市。


    楊蘊秋隻是為了賺錢,沒打算得罪其他商人,雖然有衛王當靠山,可太麻煩的事,他可不想做,等將來真正控製這個下層位麵,其他人想玩,就由他們去玩,現在,他一點兒都不急,補貨速度奇慢無比,尤其是二樓的珍貴物品,下了訂單等兩個月是常事,更多的是連訂單也下不了的。


    在殷朝一轉眼時光飛逝。


    楊蘊秋十六歲,所謂十六歲成丁,他這樣的年紀,可以算作大人。


    三年一度的科舉取士即將來臨,不知有多少心比天高的文人雅士在京城聚集,楊蘊秋在京城一直還算低調,雖然在文人圈子裏,也算小有才名,但那些文人提起他,說得更多的還是他瀟灑仗義,文人溫文爾雅,性情寬厚,尤其是很有善心。


    每次和他碰麵,好像他總是在幫別人解決問題,特別喜歡助人為樂,但也不是盲目幫人,什麽人都幫,反正,這位是把‘救急不救窮’當成至理名言來遵守,所以他雖然年輕,才華也還好,可即便是特別心高氣傲的士子,提起他,也說不出二話。


    這日,楊蘊秋剛臨摹完一幅八美圖,管家就送來了一封泉州來的信。


    是楊蘊秋的便宜父親要他替孫兆陽提前準備好住處。


    其實,三年前孫兆陽就該參加科舉了,他也信心滿滿,又有於家的人脈,本來沒有不中的道理,沒想到,孫兆陽一來京城,忽然發現和自己一樣年輕,和自己一樣有才華,甚至更有才華的士子多如牛毛,甚至好些年不中的士子裏麵,也沒有那種不學無術之輩。


    他頓時就忐忑遲疑,甚至還生了病,孫知府擔心兒子狀態不好,再說,孫兆陽當時還年輕,推遲三年也不算什麽,而且樂平公主對她父皇都發了火,說是不要早嫁,推三年說不定還正正合適,於是,孫兆陽當年就沒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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