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蘊秋沒想到,穆南笙不請高僧作法還好,這麽一弄,宮裏的流言更是甚囂塵上,尤其是當初見過女鬼的小宮女,皇帝沒殺她,她卻夜夜不能寐,噩夢連連,最後甚至要跳井自殺,幸虧有人看見把她救了起來,可宮裏一連數日,都有人說見到鬼影,人心惶惶。


    楊蘊秋猜想,這大約就是心理暗示,無意識中某些皇宮裏的人進入集體催眠的狀態。畢竟,皇宮本來就是藏汙納垢的所在,很多人手上都不幹淨,心中有鬼,眼中自然會見鬼。


    穆南笙很是為此煩惱,衛王想替兄長分憂,無意中就說出,據他所知,當今的狀元郎孫兆明博學多才,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無所不通,雖然口中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有些鄉野傳聞稱,他其實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日審陽,夜審陰,能請神驅鬼。


    衛王跟穆南笙說完,轉頭就有些後悔,跑來楊蘊秋這兒報信,弄得楊蘊秋哭笑不得――他當初為了哄二丫他們開心胡言亂語的東西,現在居然有人一本正經地去說?當他是傳說中的包青天不成?


    他卻忘了,他身邊的人對他深信不疑,更忘了這是個篤信鬼神的古代社會,不說這裏的人,就是地球人見識他那些修士們才有的手段,偶爾也會拋開科學,從所謂迷信的方式去揣測他,他和人說,他能通鬼神,絕對有相當一部分學生會相信他。


    娃娃大笑:“我記得在地球上看新聞,說是那什麽玄心宗召開法會,有幾千人參加,相信宗主具有大能,能掌握輪回奧秘,現在看來,你要是去做這個活,肯定比他的信徒多。”


    反正楊蘊秋莫名其妙地就讓穆南笙又請去了皇宮。


    事已至此,他幹脆就玩一次,反正他不是第一個,據說前朝太師馬相邕就是個能通鬼神的奇人,徒子徒孫都在朝為官,很得皇帝信任。


    就是本朝,也有不少官員研究玄學,皇帝做大事時,也要祭天,要請大師卜神問卦,測算吉日,在殷朝,精通玄學是一種潮流。


    楊蘊秋進了宮,對穆南笙笑道:“陛下,宮中有沒有鬼魅,下官不知,不過,宮殿太過古舊,陛下節儉,皇宮幾十年未曾修葺,確實陰氣很重,若是陛下同意,下官無意間從一本書中學會了一套陣法,布置之後,可驅散陰氣,不知陛下可願意試一試?”


    穆南笙大感興趣,“那好,就依愛卿所言。”


    得,沒幾句話楊蘊秋就變成愛卿了。


    “至於地址,反正崇德苑坍塌,再行修建也比較困難,就在此地為佳。”


    穆南笙也覺得好,那個小宮女便是在崇德苑看到的鬼怪,在這兒布置陣法,別管有用沒用,至少宮裏的人會心安。


    楊蘊秋布置陣法之日,穆南笙雖然不允許閑雜人等接近,還是有不少侍衛宮女很好奇,遠遠觀看,見他一身從六品的官服,一點兒大德法師的樣子都沒有,但行走之間氣質卓然,到也無人敢輕視。


    穆南笙坐在一邊笑道:“愛卿可需要什麽東西?”


    “就請陛下賜給臣,您日常所有的寶劍一把,小印一枚,臣好稍借陛下之力。”


    “還需要朕的東西?”


    “陛下身具龍氣,鬼神辟易,其實有陛下所在,布置這種陣法,實無必要,僅僅為安撫人心罷了。”


    穆南笙笑眯眯答應,讓人把自己常佩戴的寶劍,還有經常把玩的小印拿給楊蘊秋,看他在崇德苑的原址上,這兒安放一盆盆景,那兒放一塊兒玉石,忙了接近一個時辰,才讓人捧來寶劍,懸掛在牆上,拿來印信,供奉於案台上。


    供奉完,楊蘊秋退後一步,正好月光照下,金光漫天。


    雖然隻有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仿佛都看見了那一抹奇異的金光,似乎有一條長長的的金色彩帶,橫掃整個皇宮,連穆南笙都深為震撼,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鬼神人們雖然相信,可真正見過的卻絕不多,今時今日,乍見奇景,雖然隻有一瞬間,卻很難不覺得心中震動。


    陣法成了,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皇宮的下人們都覺得,宮裏的空氣好像好了不少,好些陰暗的角落,也不像以前那般寒氣逼人。


    就連穆南笙自己,都覺得身上輕了幾斤似的。


    楊蘊秋拿著一堆的賞賜,回到翰林院,這事皇上並沒有外傳,也嚴禁宮中傳播有關此類的流言,可畢竟不是一個人看見,人多嘴雜的,某些重量級的人物還是知道了。


    他出門辦事,一下子就順利很多,在翰林院裏往日和他不鹹不淡的孫兆陽,每次見了,都是讓他如沐春風。


    他們並非真看重楊蘊秋的能力,相反,更看重的還是他在穆南笙心中似乎不低的地位。


    聖心這種東西,凡是在朝為官的官員,就不會有人不想要。


    楊蘊秋有時候都想,封建皇朝坐在龍椅上的那些皇帝,不知是不是見到的東西,都比龍椅之下的更稀奇古怪?畢竟有那麽多人捧著,奉承著,一句話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他看到的東西,想必尋常人見不到吧。


    不過,楊蘊秋偶然見到孫兆陽,總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對,話中有些微古怪,似在暗示他不要行什麽旁門左道的手段。


    沒多久,京城中就有人傳楊蘊秋妖言惑眾,當然,此時穆南笙還上心,不會放任這種情況,很快就被壓了下去,並不成氣候。


    娃娃冷笑:“難怪,殷朝的潛規則,一家絕對沒有兩個人同時位高權重,秋哥和孫兆陽可是兄弟倆,注定隻有一個當領頭人,另一個出不了頭,他不壓製你才怪。”


    楊蘊秋無語――雖然有這樣的潛規則,但其實隻是最高級的官員,比如說六部堂官之流,才會有這種忌諱,孫兆陽要真這麽想,那想的可夠遠的。


    他這點事兒,隻是旁枝末節,京城中唯一被永遠關注的東西,隻在皇宮。


    穆南笙得了一兒子,剛過滿月,太醫診斷,說小皇子很健康,他便下旨封還在繈褓中的嬰兒為太子。


    這沒什麽好說,皇帝已經老了,眼下這個還是是他唯一的兒子,封為太子理所當然,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大臣去反對,就連那些王爺們,也不會去反對。


    一個嬰兒想要長大成人,變數太大了,殷朝每年因為各種原因夭折的小孩子數不勝數,誰知道眼下這一個,能活上幾年?此時可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隻能說穆南笙把他的幼弟們教的太好,沒一個笨人,沒一個會做出不合適的舉動。


    這些都和楊蘊秋無關,穆南笙遵守了他的承諾,在他順順利利在翰林院工作滿一年之後,被拔擢為青州知府,即可上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士日常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戴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戴代並收藏修士日常生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