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擺在秦軒麵前的是個大難題,芒碭郡王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皇親國戚,若是秦軒得理不饒人,一路幹到底,到底是自己吃虧,還是芒碭郡王吃虧,這還是個未知數。現如今,孟家父子已經回家,秦軒要是早知道會是這麽個難題,當時,一定會追究到底,就算芒碭郡王前來問罪,秦軒也可以說自己不知情。


    看著王縣令有些焦急,秦軒直接擺手道:“這樣吧,王縣令你先回去,本官好生想想再說,不是說明天孟家父子要擺宴麽,到時候,本官自會表明態度!”


    秦軒說完,王縣令嘖了一下嘴,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施禮告退。“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王縣令走後,秦軒直接擺起了臉,冷哼一聲,輕叱道:“孟家父子不就是仗著一個郡王麽,而且還是郡王的一個白玉床罷了……”秦軒發了發牢騷,倒也沒說明天要怎麽解決。其中白玉床代指女子,秦軒也是跟著巴蜀那位於明加學來的。用到此處,倒也挺貼切。


    李慶瑞和邢宏林站在一旁,也聽見了秦軒的牢騷。李慶瑞知道孟家父子之事,直接開口道:“公子,明日前去赴宴,孟家那老頭一定會向公子提及此事,自然會向公子道歉,畢竟孟家兄弟二人先失禮在先!”


    “哼,他孟老頭倒想的沒,一頓酒宴就想把我打發掉?簡直癡心妄想!至於劉家小姐之事,我也要好好管上一管!”


    遲疑了半天,李慶瑞便開口道:“公子,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在酒宴上直接駁斥孟老頭,更不能向孟老頭發難!”


    “這是自然,我怎麽可能那麽蠢呢!”秦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明日宴會,我已經想好了,關於孟家之事。我隻字不提,如實孟老頭提及。我也敷衍了事!”


    邢宏林聽明白事情原委之後,便提議道:“大人,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哦?宏林有主意?”秦軒伸手示意道:“宏林別墨跡了,有什麽想法說出來,咱們好生合計合計!”


    邢宏林點了點頭,開口道:“明日宴會。大人就如方才所言,不提孟家之事。然後借機說大人你特別憎恨逼迫別人,強娶他人之事,如此一來。不待救了劉家小姐一番,也算是敲了敲孟家的警鍾!”


    秦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什麽,良久,開口道:“邢宏林此言甚好!明日我就這麽辦。至於劉家小姐之事,回頭你二人可向劉家小姐透露一些風聲,最好讓劉家小姐任你二人其中一人為兄長,如此一來,我倒要看看他孟家父子還敢不敢再向劉家發難!”


    邢宏林和李慶瑞相視一眼。便點頭齊道:“是!”


    秦軒一擺手,開口道:“事情就這麽定了,你二人快去準備一下,等下陪我和玉兒她們一起吃個晚飯!”


    “這……公子,還是不要了吧!”李慶瑞不知想到什麽,推辭道。


    邢宏林也附和道:“就是,大人,我二人怎麽能和夫人一同用飯呢!”


    “少廢話,我一直將你二人當成自家兄弟的,和嫂嫂吃頓飯怎麽了,趕緊去準備!”秦軒直接擺起了臉,輕叱道。


    次日,王縣令早早就派人前來通告,在芒縣飄香樓,孟家父子、吳縣尉、王縣令早已經在二樓雅間相候。此處雅間,其實也不算什麽雅間,就是幾道屏風圍出的一個獨立的小空間罷了。


    令秦軒有些意外的是身後竟然站著幾位女子,身穿袖裙,倒是有幾分飲酒作樂的氣憤。孟家弟兄二人,因為得罪了秦軒,估計是被孟老頭狠狠罵了一頓,十分拘謹的坐在胡椅之上。至於吳縣尉,此刻表麵上倒也顯得挺溫順,畢竟秦軒還是個欽差。


    秦軒昨日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怎麽處理此事,都不會與孟家在表麵上交惡,即便有心收拾孟家,那也隻能在背後下軟刀子。


    秦軒剛剛走進雅間,一眾人,便急忙起身,向秦軒施禮。秦軒嘴角浮出一絲微笑,伸手一擺。“諸位,不用這麽客氣,快快坐下!”


    眾人坐定,身後的幾名女子便一一給眾人斟酒,酒樓的夥計,估計也是一直盯著雅間,見人到齊了,一碟碟菜肴接踵而至。寒暄幾句,桌上便擺滿了。


    孟老頭端起酒杯,對著秦軒,開口道:“秦大人,昨日之事,乃是犬子有眼無珠。他二人畢竟年紀還小,老夫代他二人向秦大人配個不是。這杯酒,老夫便先幹為敬,秦大人隨意就好!”說完,孟老頭便仰頭,準備喝酒。


    酒杯還未挨著嘴唇,一旁的孟欣便急道:“父親,大夫說了,你身體不適,不能飲酒!”


    “閉嘴,你個小畜生,此時哪有你插嘴的份兒!”孟老頭轉頭,瞪了孟欣一眼,出言嗬斥道。緊接著深歎一口氣,對著秦軒等,搖了搖頭,擺手道:“秦大人,勿要怪罪。犬子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十足的一塊朽木!”


    秦軒見此,心中冷笑道:“父子二人配合著演戲是吧,還不能喝酒,不就是要試探我麽?我就不攔著,看你要怎樣!”想及於此,秦軒含笑而道:“年輕人嘛,孟員外也不必這般介懷!”


    秦軒也沒直接攔著孟老頭喝酒,卻麵帶微笑,孟老頭也不知秦軒這是何意,到底是言歸於好,還是要繼續追究。微微一愣,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杯中酒剛喝完,孟老頭便咳嗽了幾聲,桌上幾人倒也相信了孟老頭最近不能喝酒這一說,秦軒也有些相信了。緊接著,王縣令便端起酒杯,笑嗬嗬說道:“下官不知秦大人巡視芒縣,有失遠迎,也向秦大人告個罪!”


    秦軒是有意微服,這事倒也怪不著王縣令什麽事,見王縣令這麽一說,秦軒伸手。將剛剛喝完酒的酒杯遞到一旁的女子麵前。女子倒有幾分眼力勁,趕緊給秦軒斟滿。秦軒嗬嗬一笑,開口道:“此事與王縣令無關。乃是本官臨時有事,故而才與依仗分開。這杯酒,應該是本官敬王縣令!”


    王縣令還待要說話,秦軒端著酒杯,向前一頓,便直接仰頭喝淨。王縣令敬完酒,吳縣尉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杵在原地。礙於麵子,也端起酒杯,賠禮道歉道:“秦大人高義,下官也告個罪。還望秦大人海涵!”


    看見吳縣尉嘴角浮現的那一絲不願,秦軒便知道吳縣尉隻不過是礙於麵子,心中直接給吳縣判了死刑。待女子斟滿酒,秦軒也含笑而道:“幹了這杯酒,就算揭過去了!”


    看見秦軒喝酒。吳縣尉還道是秦軒向孟家服軟了,心中自然是得意洋洋。想到自己再怎麽說也是孟家的人,對秦軒也更加不屑。


    桌上剩餘的諸如縣主簿,縣丞,自然免不了向秦軒敬酒。秦軒也不推辭,一一碰杯,仰頭就飲。


    待敬酒一過,雅間走進兩名女子,向秦軒等人一施禮,便走到一旁的木格之上,一名女子抱著一把古箏,一名女子拿著一把琵琶。孟老頭輕笑一聲,便解釋道:“秦大人,此二女可是咱們芒縣數一數二的花魁,能歌能舞,今番為了給秦大人接風洗塵,便尋了給秦大人助助興!”


    古曲秦軒也就能聽個熱鬧,至於深意,秦軒倒聽不大懂,一一掃過桌上諸人,見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偷偷瞥了幾眼這二女,秦軒也不好駁了麵子,伸手示意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算是有些耳福!”


    古箏一響,雅間便無人說話,琵琶一動,眾人無不搖頭晃腦,顯然聽得甚為投入。秦軒也閉目細細聽著。說實話,秦軒還真沒有這個藝術細胞,聽了半天,仍然聽不出到底這隱約有何意境,隻能跟著眾人搖頭晃腦,裝出一副意境闌珊的模樣。


    本來秦軒這麽一撞,濫竽充數,倒也能蒙混過關,卻不料王縣令一個自作聰明,出言道:“秦大人,莫非對此曲也有些了解?不如就點評一番吧!”


    聞聽此言,秦軒恨不得將王縣令直接拉出去狠狠痛扁一頓,輕咳幾聲,隻好繼續假裝,幹笑一聲,便出言道:“不錯,古箏曲調深厚靈透柔和,音韻較為明亮清脆含蓄,瀟灑飄逸,純樸古雅。這位女子也奏得比較貼切!”


    王縣令倒也沒發覺秦軒是在裝,見秦軒點評的頭頭是道,直接出言附和道:“秦大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學,實在是令下官佩服!”


    秦軒一聽此言,頓時有些尷尬,急忙出言打斷道:“容本官再聽聽這琵琶彈得如何?”說完,伸手示意這另一名抱著琵琶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頷首,便開始撥動琵琶的弦,清脆如小溪叮當,渾厚如隔窗悶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緩如綿綿細雨,激烈如金戈鐵馬,委婉如新房戲語。古箏秦軒算是沒聽明白,不過,這琵琶之音,秦軒算是能懂得一分半點。


    待女子剛剛演奏完,秦軒便鼓起掌來。“此曲頗為優美,曲內所涵蓋的一段哀怨情仇,實在令本官有些投入!”


    今日秦軒原本就打算糊弄過去,根本不想和孟老頭談論昨日之事。聽到兩曲古曲,秦軒心中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將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這兩名女子身上。看到孟老頭準備出言,秦軒直接提議道:“二位花魁可謂是技術精湛,本官突然有感而發,想吟唱一首,不知二位能不能為本官配上一段音呢?”


    聽到秦軒之言,二女微微一怔,隨即相視一眼,其中一女,頷首而道:“大人可先吟唱一遍,待小女子聽上一聽,便可配音!”


    秦軒一聽,直接齊聲,笑道:“好!那本官就先吟唱一遍!”輕咳幾聲,秦軒便直接開口吟唱。


    “朝飲清露,夕臥赤霞,我捧杯醉一宿牽掛!”


    “念了故鄉,瘦了芳華,一杯韶華暈了數朵桃花!”


    “殘陽西去,月入雲下,我輕吟念幾段天涯!”


    “涼了苦茶,描了秀眉,一聲琴音釀了幾顆流沙!”


    “山河變遷……”


    帶著幾分對後世父母親朋的思念。秦軒自編一曲,唱得情深意切。雙眸泛紅,哽咽幾聲。二女先是被秦軒柔和又新穎的歌曲吸引。緊接著便斷斷續續地奏樂附和。


    一曲終了,整個雅間陷入一片寂靜。靜了片刻。王縣令才出言道:“秦大人,如此思念家人,為何不回家一趟,我大唐素以孝道隻天下,秦大人若是回家省親,想必陛下也不會追究!”


    秦軒輕咳幾聲,勉強的露出一絲微笑。搖頭道:“實不相瞞,前幾年,本官家中不幸遇到禍事,家中除卻本官一人。悉數被害,時至今日,本官都未能找到凶手。現如今,本官也隻能躲在一旁思念幾分!”說到此處,秦軒抽噎一聲。便擺手道:“算了,不提此事,今日咱們相聚是緣,此事提起來就有些傷心!”


    桌上眾人,不知是礙於麵子。強裝一絲哀愁,還是被秦軒所說的事,給感染。總之,是個個都愁眉苦臉。一旁的孟老頭覺得此事可以被自己利用,便直接搖頭道:“秦大人,不如你且將家中之事說出來,容我等聽上一聽,興許能幫上什麽忙呢!”


    孟老頭打的主意不錯,本想賣秦軒一個人情,也算是替兒子之事,拉攏一下秦軒。卻不料,秦軒嘴角一絲壞笑一閃而過,緊接著便開口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說道說道!若是諸位能幫本官找到凶手,本官自然會重謝!”


    眾人無不點頭答應,秦軒見此,便開口道:“說起這事來,還得從我那貌美如花的姐姐說起。是年,家姐年方二八,股利有一個員外陸仁嘉,因為其女兒嫁給了縣令,便仗勢欺人,在縣內為非作歹。直到有一天,無意間碰到正在逛街的家姐,心生愛慕之意,直接上門求婚!”


    說道此處,秦軒微微一頓,一一掃了一眼桌上熟人,見孟老頭眉頭微微蹙起,而其他人更是有意無意的瞥了孟老頭一眼。至於孟家兄弟則是聽得津津有味,孟欣甚至還出言提問道:“後來呢?”


    秦軒見此,心中一樂,麵上卻顯得十分無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家父見陸仁嘉年紀有些大,而且名聲不是很好,便直接拒絕。卻不料,陸仁嘉直接串通一夥山賊,趁夜,殺到家中,若不是本官那日有事不再家,說不定,我秦家就要被滿門誅滅!”


    秦軒說完,又看了看桌上眾人,尤其是可以瞥了孟老頭一眼,不待眾人開口,秦軒便直接伸手一拍桌麵,厲聲而道:“從那以後,本官便發起了毒誓,若是讓本官看見這等強人所難,事關婚姻之事,本官絕對不會留情,豁出命去,也要將這等豬狗不如的畜生除去!”


    桌上眾人,聽到秦軒鏗鏘有力,咬牙切齒的話,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孟老頭小眼睛亂眨,心中卻在暗自嘀咕道:“我這不是沒事找事呢,現在好了,姓秦的這麽一說,與劉家的親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孟家兄弟二人再傻,此刻也看出了秦軒此言不是隨便一說,想到自己和劉家小姐劉麗之事,後脊梁都有些寒意。


    王縣令也在一旁暗自腹誹,他也不知道秦軒所說是真是假,不過王縣令卻明白,秦軒這話一出,孟家向劉家逼婚一事,怕是也暫時收心了,至少在秦軒走之前,孟家不會再對劉家逼迫,要不然就是赤裸裸打秦軒的臉,依照秦軒剛才所說,隻怕是沒什麽好果子吃。


    吳縣尉也聽出了秦軒的意思,考慮到自己依舊徹底得罪秦軒,而孟家又與劉家有這類瓜葛,索性再向孟家賣了麵子,直接開口道:“秦大人,貴府之事,下官也甚為同情,不過,秦大人卻因此而卻不顧自身,去限製其他人迎娶之事,是不是有些欠考慮?”


    聞聽此言,秦軒心中冷哼一聲,吳縣尉向孟家表忠心,秦軒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瞥了一眼孟老頭,看見孟老頭嘴角微微上翹,秦軒直接厲聲大喝道:“吳縣尉,本官已經說得明明白白,是強迫,逼迫。”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今日本官也不怕再強調一遍,若是讓本官再看見這等之人,這等之事,本官絕不輕饒!”


    看見秦軒發怒,吳縣尉也覺不好再較真,急忙點頭道:“秦大人,下官適才沒有聽清楚!如秦大人所言,這等之人,這等之事,確實應該嚴懲!”


    偷雞不成蝕把米,吳縣尉原本打的好算盤,卻不料讓秦軒一個反擊,讓自己附和了幾句,令孟老頭也無可奈何的輕歎幾聲。秦軒說到底是欽差,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即便秦軒所言有虛,孟老頭也不會頂風作案,至少會賣秦軒一個麵子。至於秦軒說的府上被滿門誅滅,是真是假,此時也沒那麽重要了!


    秦軒也沒動筷子,而且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也聊不到一塊,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裏。秦軒直接起身,雙手抱拳,向前一頓,冷言道:“本官不勝酒力,身體有些不適,便先告辭了!”說完,不待眾人出言,秦軒便直接轉身道:“宏林,慶瑞,回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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