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秦軒的背影,孟老頭的下巴,微微顫抖起來。直到桌上的吳縣尉說話,才恢複如常。好好的一場宴會,因為秦軒的突然暴走,變得有些沉悶。沒過多久,孟老頭便起身告辭道:“老夫這身子骨,可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得回家吃藥了!”


    孟家兄弟聞聽此言,不禁有些納悶,父親身體一直十分康健,怎麽可能需要吃藥?還沒出言詢問,孟老頭便伸手一招,開口道:“明兒,欣兒,還不快隨為父回府!”


    孟家兄弟二人,見孟老頭板著臉,也不敢多言,起身向桌上的眾人告辭一番,便隨孟老頭離開了飄香樓。至於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本來這一場酒宴的主角便是秦軒和流氓兔,如今二人都借故離開,這些前來作陪之人,也隻好盡數散去。


    孟老頭帶著孟明、孟欣,出了飄香樓。沒頭沒腦的孟明便直接出言詢問道:“父親,秦軒這小子方才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會不會影響咱們和劉家的親事?”


    聞聽此言,孟老頭直接駐足,側目瞪著孟明,眉頭微微蹙起,犀利的目光盯地孟明渾身不自然。


    良久,孟老頭才出言道:“明兒,你叫為父說你什麽好!秦軒那廝方才之言,不論真假,都是在告誡咱們孟家,切勿再糾纏劉家。若是你……”說到此處,孟老頭轉頭又看了看孟欣,接著說道:“你二人給我聽清楚,從今日開始,直到秦軒那廝離開芒縣,都給我好好的待在家中,若是敢私自出門,休怪為父小題大做!”


    孟老頭的言語,十分嚴厲,這是孟欣和孟明從未見過的,從出生記事到現在,二人影響最深的便是第一次逛青樓被孟老頭抓住。那是,孟老頭也不過是臭罵一頓,便再沒有責難。現如今,孟老頭突然變得如此嚴厲,讓二人心中生出幾絲膽寒,當然,還有對秦軒的憎恨。畢竟,若是沒有秦軒橫插一腳,二人也不會被孟老頭責罵。


    回到孟家,弟兄二人便直接窩進孟欣的房間。將門窗關好。二人便聚在裏屋的桌上。開始商量。孟欣和孟明這弟兄倆,可是少有的和氣,甚至連女人都可以一同享用,用狼狽為奸來形容。都有些表達不清楚。


    孟欣身為弟弟,端起茶壺給孟明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茶,便出言說道:“哥哥,咱們可是商量好的,這劉家小姐,不管咱二人誰有幸迎娶進門,都要幫助另一人在芒縣周圍尋找一個相貌不下於劉麗的女子為妻。”


    孟明嘖了一下嘴,伸手拍了拍孟欣的肩膀,笑嗬嗬說道:“欣弟。不是哥哥說你,咱弟兄二人處了這麽多年,無論壞事好事,可都是相互幫助,一起行動的!劉家小妮子的事。哥哥怎麽可能忘了呢!”


    孟欣坐在胡椅上,瞥了一眼麵帶微笑的孟明,開口說道:“哥,你說的倒也是,咱們二人可是少有的關係好!”微微一頓,好像想起什麽,急忙又道:“對了,哥哥,那父親剛才那些話,又該如何理解?難不成,咱二人真要憋在家中?秦軒那廝若是一兩日便走,我倒能收得了,若是在芒縣住上十天半月,我還不給憋瘋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父親之言還是要聽得,你可不要忘了,父親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責罵過咱弟兄倆!”孟明呷了一口茶,點頭附和道。


    “哥哥,你腦袋瓜子好使,你趕緊想想辦法麽,若是秦軒非但不急著離開芒縣,還要插手劉家小妮子的事,那可就不好辦了!”孟欣眉宇間,浮現出一片片愁雲慘霧。


    孟明抿了抿嘴唇,便聚精會神的開始思考整件事。良久,一拍桌子,開口道:“欣弟,今日秦軒那廝所言之事,應該不是針對咱們孟家和劉家之事,畢竟那廝初到芒縣,便被吳縣尉帶到監獄,今天又早早的便前去飄香樓赴宴,他根本沒有時間前去調查。”


    “恩?”孟欣摸著鼻尖,稍微一想,便點頭道:“哥哥,聽你這麽一說,到有幾分道理!不過,這秦軒在芒縣若是待上一段時間,咱們逼迫劉家之事,恐怕就要大白於天了!到時候,秦軒若是發起火來,對咱們孟家不利,那可就不好辦了!”


    “欣弟,你何時變得這般愚鈍。你好好想想,昨日你我得罪秦軒,甚至都險些刀兵相見,而秦軒還被吳縣尉帶到大牢,這等有損臉麵之事,秦軒今日為何沒有提及此事?為何沒有責令王縣令等人將你我帶到牢獄之中?”孟明說話間,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洋洋的微笑。


    孟欣粗氣麽天,摸著鼻尖,隻片刻,便突然一笑,開口道:“是因為姐姐的關係,對嗎?”


    “不錯,你小子倒是一點就通,這一點倒令我十分欣賞。”孟明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姐姐被芒碭郡王收入府中,甚為受寵,在這芒碭山一副三分地,不說咱們孟家說了算。來來往往的大小官員,倒是會給幾分薄麵。現如今,秦軒甚為代天巡視的欽差,咱們萬萬不能得罪,要不然簍子捅得太大了,芒碭郡王若是突然一放手,不再搭理咱們,那可咱們孟家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看見孟明故作深沉的樣子,孟欣卻沒有生出一絲厭惡,反而滿腹的欽佩。“哥哥,這大簍子到底有什麽界限?”


    “界限?”孟明稍作思考,眼珠一轉,開口解釋道:“欣弟,你可以這樣認為,就是不能喝秦軒發生正麵衝突,哪怕當場吃些虧,也要死死的占住理,到時候芒碭郡王前來看見咱們有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孟明剛說完,孟欣便苦笑道:“哥哥,你可真會說笑,眼下,你我二人可都是被父親下了禁足令,別說與秦軒大麵發生衝突,就連秦軒那廝的麵,都不一定能見著。”


    “你說的倒也對!不過,咱們二人以前不是經常被父親下禁足令麽?難道你心中有些害怕?”孟明微微抬起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孟欣。反問道。


    “哥哥,我怎麽會怕呢,我不過是再提醒你罷了,若是被父親發現,到時候,指不定父親又會說教於你,誰讓你是哥哥呢!”孟欣說話間,嘴角微微一彎,嘿嘿輕笑起來。


    孟明配件弟弟孟欣的模樣,也跟著輕笑一聲。“這事。咱麽一會晚上再好生合計合計。現在哥哥我想到一件事。和你說一下!”


    “恩?何事?”孟欣瞥見孟明有意無意的沉吟半天,不說話,直接開口道:“哥哥你就趕緊說吧!別賣關子了!”


    孟明微微點了點頭,便開口道:“好。我這就和你說!哥哥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萬一秦軒有意刁難,咱們孟家可低擋不住!你昨天出了芒縣監獄,難道沒有看見數百名威風凜凜的侍衛。哥哥我可是聽說,這些都是當今陛下的千牛衛,個個武藝精湛,身手矯健,對付咱們孟家這些家丁,不說輕輕鬆鬆隨便來幾名千牛衛。便能將咱們府中的家丁全部撂倒,那也不會費什麽勁!”


    看見孟明似乎還有話說,孟欣伸手示意道:“哥哥,你接著說!”


    “所以呢,哥哥我有個好主意。就是派人前去郡王府,將此事告知姐姐,姐姐在郡王耳邊吹吹枕邊風。芒碭郡王便會前來,到時候,秦軒也就不方便為難咱們孟家,甚至直接向你我賠禮道歉,也說不定!”


    “給姐姐說一聲?”孟欣聞聽此言,不禁失聲問道。


    “你也別有什麽心理壓力,你不是有幾個拜把子兄弟麽?直接派上幾個人,前去芒碭郡王府,和姐姐說明事情前因後果!”


    聽到孟明提及自己的那幾位把兄弟,孟欣嘴角浮現幾分得意,心中自然是美滋滋的。良久,才回過神,出言道:“好,我記下了,回頭就讓人前去告知姐姐。”


    孟家弟兄二人,商量的倒有些認真。至於秦軒帶著邢宏林和李慶瑞回道驛館別院,便也帶著邢宏林和李慶瑞走到一處內堂。三人圍桌而坐,秦軒便鄭重其事的開口道:“孟家父子三人,你二人誰前去調查?”


    邢宏林和李慶瑞二人,平日裏倒也客客氣氣,都想著對方,此刻卻寸步不讓的在秦軒麵前爭吵起來。


    秦軒深深歎了一口氣,便開口又道:“你二人先不要這般生氣,此事你二人隻能有一人前去,到時候一定要分外小心,切不可孟家之人發現什麽端倪。至於芒碭郡王之事,我已經有了章程!”


    李慶瑞嘴角微微一彎,直接含笑而道:“公子,你就趕緊說吧,別再調胃口了。”


    秦軒嗬嗬一笑,先前因為孟老頭和吳縣尉,而變得有些呆滯的臉頰,也浮現出幾分笑意。“咳咳咳,你二人聽著,此事我已經大致略順,而且也找到了兩個,重要線索。”微微一頓,見李慶瑞和邢宏林又“和好如初”,不準確的說變得更加沉穩。


    “公子,不知你都有那些安排,我可是要做最危險,最重要的事!”李慶瑞拂袖而立,腦袋微微向上昂起。


    秦軒輕咳幾聲,開口道:“前往孟家調查,便由宏林前去吧!”微微一頓,秦軒接著對邢宏林說道:“到時候宏林,你可要仔仔細細,千萬不要大意!”


    “大人,你就放寬心吧,此事,我一定會謹慎行事,定然不會讓孟家發現。”邢宏林聽到秦軒將調查孟家之事這個任務,交給自己,心中更是一陣欣喜。


    秦軒囑咐了幾句邢宏林,便側目又看向李慶瑞,語氣溫和,開口道:“慶瑞,你難道忘了昨日你我所說的話了麽?”


    “昨日?”李慶瑞微微蹙起眉頭,坐在胡椅上,開始思索昨天自己和秦軒暗中相商之事。


    秦軒點了點頭,幹脆道:“好了,你二人趕緊去準備一番,此事宜早不宜遲!”


    “是,知道了!”


    邢宏林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大人,這前去暗中調查孟家,多多少少會被人發現!”舔了一下嘴唇,邢宏林接著說道:“大人,我倒有個主意,你聽聽!”


    看見秦軒伸手示意,邢宏林接著開口道:“大人,芒縣不算大。即便我出去調查,也會讓人引起警惕,若是傳到孟老頭的耳朵裏,那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認為。隻有潛伏在孟家,才能得到想要調查的事情,即便運氣再差,也比在芒縣四處調查要來的快,準,恨!”


    秦軒微微點著頭,半天才開口道:“宏林。這孟家在芒縣的勢力應該不會少。若是四處調查。倒可以肯定,隻需半日,便會傳到孟老頭的耳朵內。你這番提議倒十分貼切!”


    邢宏林聽到秦軒的話,臉上浮現出久違的微笑。就在此時。秦軒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宏林,你可要想清楚,這前去孟家錢府,可有些危險,而且很容易暴露行蹤!”


    邢宏林一聽,臉上的微笑更加燦爛,雖然有些難看。不過,也能讓人感覺出邢宏林並不在意這些事。果不其然,邢宏林笑了幾聲,便開口道:“大人,你難道忘了杭州鹽幫之事?”


    “恩?”秦軒不由得側目盯著邢宏林。暗自回想起來。


    邢宏林見秦軒沒有說話,直接開口道:“大人,杭州鹽幫的老巢戒備是何等的森嚴,我能從鹽幫將葉樂兄弟給救出來,這小小的孟家,那些家丁、下人、護院,又怎麽能發現我呢?”


    秦軒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才點頭道:“好吧,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你便去,不過,一定要記住一點,即便身份暴露,哪怕你將此事推在我身上,也不可不在乎自家身家性命!”


    秦軒和邢宏林、李慶瑞相處多時,早已將二人當做自己的兄弟,從來沒有當做是下人,雖然經常需要二人出手辦事,秦軒每次都會出言提醒。這也讓邢宏林和李慶瑞愈發地尊敬秦軒,用“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邢宏林心中生出一絲暖意,看了秦軒一眼,開口道:“大人,你盡管放心,想讓我暴露,根本沒有可能!”微微一頓,邢宏林便又開口道:“大人,我一會晚上準備一番,便去孟家潛伏,少則一兩日,多則七八天,便會回來!”


    “好!”秦軒伸手拍了拍邢宏林的肩膀,微微一笑,開口道。


    秦軒對邢宏林關心之舉,頓時也讓李慶瑞熱血上湧,當即開口道:“公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吧,宏林可是任務已經安排好了,那我呢?”


    聞聽此言,秦軒不禁笑了幾聲,開口道:“你們二人啊,這是出去辦事,還搶著做呢!”


    “公子,你可不能這麽說。多做事,不但利於武藝修為,更能讓人變得沉穩,也能學到一些經驗!”李慶瑞擺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開口說道。


    “好!你說得對!行了吧,那咱們就商量一下劉家之事!”秦軒笑了笑,便搖頭道。


    “就是麽,咱們正好可以好好商量商量!”李慶瑞嘿嘿一笑。


    秦軒稍做思考,開口道:“慶瑞,你去劉家這件事,說實話,不必宏林的事簡單,你不但要出麵,還要讓劉家人信服你,最最重要的是,你此行還不能讓人懷疑!你懂麽?”


    “恩?不能讓人懷疑?什麽意思?”聞聽秦軒之言,李慶瑞不禁有些迷惑,出言問道。


    “你前去劉家,一來要與劉家人接觸,這個接觸隻能是意外,偶遇,我這麽說,你懂了麽?”秦軒語氣溫和的解釋道。


    “意外?偶遇?”李慶瑞輕聲嘀咕道。


    李慶瑞的聲音雖然很低,不過屋內再沒人說話,所以秦軒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直接開口道:“不錯,至於怎麽製造意外、偶遇,便是你的事了,好好動動腦子,一定要讓所有人認為你和劉家的接觸不是有意為之!”


    李慶瑞嘖了嘖嘴,輕聲道:“這個……還真有點難辦!”


    秦軒笑了一聲,開口說道:“難辦?當然難辦!你今晚好好想想,我也會幫你想的,不過,我是希望你能自己想出來,畢竟你是根據自身情況安排的,而我是根據大局構思的!”


    “知道了,公子!”李慶瑞聽完秦軒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秦軒突然想到什麽,急道:“對了,你要記住,你此行的目的,是認劉家小姐,就是劉麗為義妹!”


    “認劉麗為義妹?”李慶瑞眉頭突然一緊,反問道。


    “劉麗若是成了你李慶瑞的義妹,試想一下,他孟家向上門提親,是不是需要過你這一關呢?孟家父子是不是還會使用不擇手段,逼迫劉家呢?那你這麽一做,不但幫劉家化解為難,更是讓孟家知難而退,我和孟家背後的芒碭郡王也不會交惡,這個目的難道還不好麽?”


    秦軒一個接一個的反問,讓李慶瑞眼睛一亮,心中更是暗自誇讚著秦軒考慮事情周全,當即點頭道:“是,公子,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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