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玉、劉國和郝斌在輔國公府花廳裏商議的時候,程峰已經躺在舒適的寬床上呼呼的補覺了。


    這是紅親王府裏的一處獨立的小院,環境優雅,絲毫不次於昨夜那客棧裏的小院,甚至在花草流水布置方麵,猶有過之,顯然,楊然為了巴結拉攏程峰,是下了大力氣。


    在車隊在紅親王府大門停下後,楊權指揮著眾護衛將四十五輛車中的貨物搬進府裏後,便和楊小倩向楊然和羅武告辭。


    黑坡郡在帝都裏買下的有產業,再說也不便住在紅親王府裏,隻說到了晚上,再行來向紅親王楊伯伯請安,楊權便拉著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楊小倩,帶著眾護衛離去了。


    程峰自然是留下了。


    一臉笑容的楊然和羅武領著程峰徑直入了紅親王府,程峰雖然在侯府生活多年,此時也不由大開眼界,隻見閣樓鱗次櫛比,花園小徑互相穿錯,一派富貴景象,程府比起來,明顯的大為不如。


    轉朱閣繞長廊,楊然帶領著程峰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裏,將程峰讓進小院中精致的房間中,告訴程峰這小院就是他日後的住處,又閑聊了一會兒,楊然和羅武好像都還有事在身,便微笑告辭離去了。


    昨夜喝酒之後休息不夠,加上又在城門處被迫和郝斌交手,程峰即使精神旺盛,也不由有了些許倦意,將楊然和羅武送出小院後,回到房間,便一頭倒在床上,不過片刻,便鼾聲大作,沉沉入睡。


    這一覺直睡到天色微黑,程峰才悠悠醒來,隻覺渾身輕鬆,精神大爽,伸展了下手臂,便起床出了房門。


    此時整個小院中都飄蕩著深秋的香氣,程峰心情大好,在小院花草間的鵝卵石小徑上來回踱步,悠閑的欣賞風景,過了片刻,忽然便想起了自己要煉製回靈丹的事來,暗想:“此時離晚飯時間至少還有大半個時辰,我不如趁機四處逛逛,這紅親王府如此之大,應該有專門的煉藥之處。”


    興之所至,程峰當即走出小院。


    但是紅親王府占地有十多頃,何等廣大,程峰沿著小徑長廊轉了沒多久,不但看花了眼,而且還迷了路,到最後,連來時的路都找不到怎麽走了,他也不好向經過的婢女下仆問路,當下隻到處胡亂轉。


    過了小半個時辰,轉過一處假山,程峰忽然看到路徑左側好像有一處院落,在月洞門上方,刻著幾個石雕大字,定睛看去,隻見竟是“煉丹密室”四個大字。


    程峰一愕,旋即大喜,心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找的就是煉丹室。”當下快步走到月洞門旁,探頭向院子裏看了看。


    院子裏極是清靜,有畝許方圓,栽著幾棵大樹,地麵上落滿了枯黃的樹葉,一條整齊的青石板路,通過院中央,直通向一間造型奇特略成圓形的青石建造的“石室”門前。


    此時煉丹室大門微微洞開,雖然離得遠,但是仍然能夠聞到從裏麵飄出來的陣陣藥香,程峰略向院裏打量了幾眼,便邁步沿著石板路直朝煉丹室走去。


    正要推開門,卻不妨門卻同時被往裏一拉,一位下仆模樣的少年小心的端著一碗漆黑色的藥湯,便往外走,他萬沒料到門外竟然有人,當下幾乎與程峰撞個滿懷,忙停下腳步,手中藥湯猛地一晃,差點灑了出來。


    這下仆登時嚇得臉色慘白,雙手捧著藥碗好像捧著一件絕世珍寶一樣,動也不敢稍動,眼見藥湯慢慢在碗裏平靜下來,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驚惶既過,心中旋即大怒,抬頭瞪向程峰,罵道:“你作死啊!碰翻了王爺的藥,扒了你的皮。”


    程峰自然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微笑說了聲“抱歉”,側身讓開,那下仆怒火稍散,又怒瞪了程峰一眼,端著藥碗擦身而過。


    程峰扭頭看了這匆匆而去的下仆背影一眼,暗想:“王爺的藥?難道是紅親王有病在身?”不由想到剛才那藥碗裏的藥湯來,一想之下,忽然覺得那藥湯好像漆黑的有些詭異,但是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正在思忖間,忽聽室內有人問道:“你是什麽人?到煉丹室來幹什麽?”這聲音嘶啞而帶著鏗鏘,好像是生鐵摩擦出來發出的聲響一樣,又冷漠無比。


    程峰微微一驚,扭頭看向煉丹室內,隻見這煉丹室有半畝方圓,在中央的空地上擺放著一具半人高的四腳銅鼎,銅鼎下方正熊熊燃燒著火焰,這火焰的顏色很是詭異,火紅色中透著一股綠色,程峰一見便是一怔,心道:“竟然是燃燒一品靈藥綠焰草來煉藥,果然不愧是王府,真是大手筆。”


    綠焰草是一種有奇特功能的靈藥,點燃之後,不但火勢極猛,而且極為持久,一小片綠焰草便能燃上數天不熄,並且不含煙火氣,是供煉藥的極佳材料,不過價錢卻是不便宜,一片綠焰草起碼要五十兩銀子。


    而綠焰草一旦燃燒起來,在火焰中會參雜著一種奇怪的綠色,很好辨認,於是程峰一看之下便立即認了出來。


    此時在銅鼎前,一位一襲黑袍的老者正盤膝端坐在地麵上的一塊蒲團上,他扭頭看著程峰,隻見他臉上滿布皺紋,像一團揉皺又展開的紙團,眼光猶如鷹隼,滿含冷漠。


    剛才的那聲問話,顯然就是這老者所發。


    而程峰一時卻也不去回答老者的話,隻是悠然打量著室內。


    隻見在銅鼎兩側,還有兩名侍立的藥童,在室內靠著三麵石壁前,俱都擺放著三尺多寬、齊腰高的精致黑色木桌,木桌下方是層層的抽屜,每個抽屜上都貼著小紙條,好像裏麵裝著各種各樣的藥材。在木桌桌麵上,則已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藥材,還有各種切藥、稱重的器皿,總共有十多名藥童站在木桌前,正在忙活著。


    此時這些藥童也都被那老者的呼喝驚住,都回過頭望向門口處。


    將室內一切盡收眼底後,程峰才看向那眼中已經飽含怒意的老者,笑道:“我是府裏的食客,不經意間逛到了這裏。我對煉藥也頗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出去!”


    見程峰不過是名少年,竟然自稱是王府裏的食客,老者眼中驚詫之色一閃而過,不由多打量了程峰一眼,不過聽到程峰接下來的意思是還想要進煉丹室裏來,當下不等程峰說完,老者當即冷聲截斷,冷冷的說道:“沒有王爺和小王爺的手令,誰都不能擅自進入這煉丹室。”


    說完,又轉過頭對那兩名噤若寒蟬的侍立藥童喝道:“去,把門關上!”


    “砰”地一聲悶響。


    兩名藥童應了一聲,當即快步走到門前,一人手持一扇門,猛地一推,便將兩扇門合的嚴嚴實實。


    程峰碰了一鼻子灰,苦笑一聲,無奈之下,當下呆了半響,也隻有回身向院外走去,心想道:“看來今夜要想煉製回靈丹,等會還得向楊然要得一個手令呢。”


    “程爺,是程爺嗎?”正在這時,忽然一名下仆匆匆跑進了這院裏,離得還遠便向程峰氣喘籲籲的喊問道,聽聲音好像很是焦急。


    程峰一怔,心道:“什麽程爺?”轉念便想到了在帝都,好像隻要是地位身份高貴之人,一般都會被人喊上什麽什麽爺,當下迎上前去,不確定的問道:“我是程山,老兄你是在叫我嗎?”


    “程山?對對對。”這下仆跑上前來,一聽程峰自報家門,便忙不迭的點頭肯定,咽了口幹唾沫,急道,“晚宴就要開始了,小王爺讓我喊您趕緊過去,程爺。”


    見這下仆一副急迫的模樣,程峰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一聽是去吃晚飯,不由放下了心,這時聽這下仆說完事情後又在後麵加了一句“程爺”,不由渾身不自在,一邊快步隨這下仆走著,一邊笑道:“老兄不必這麽客氣,你喊我程山就行。”


    “那可不敢,這是規矩。”那下仆已經從楊然處得知眼前這少年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卻是府裏的食客,本來在驚疑之餘還有些緊張,這時聽程峰說話脾氣都好像甚是隨和,不由也放鬆了很多,聞言恭敬的笑道。


    “這規矩真夠奇怪的。”程峰心中暗想,不過聽是府裏規矩,程峰倒也不好再說什麽,心中又好笑又無奈,當下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在您院子裏沒有找到您,回去向小王爺稟告時,正巧小方為王爺送藥來,說是在煉丹室碰到的那人可能就是您,小王爺便派我趕緊趕來了。”這下仆一邊口齒伶俐的說著,一邊為程峰引著路。


    這下仆好像抄的是近路,閑聊間,不過一刻鍾時間,程峰便遙遙看到了王府正廳的側麵。


    這時天色已經幾近全黑,隻見在正廳兩側高大的殿簷下,掛著兩盞如同水缸般大小的西瓜燈籠,往外正透著鮮紅如血的光芒,而在正廳前的石板路兩旁,每隔丈許,便肅立站著兩名挑著燈籠照路的下仆。


    看著架勢和場麵,好像是在迎接極為重要的人物似得。


    程峰看的心中大奇,指著那些挑著燈籠的下仆,皺眉問道:“今晚是不是有什麽大人物來王府?”


    “聽說是來到帝都的一些郡縣的小侯爺,約好了在今晚要一起來向王爺請安,這些是王爺下午時吩咐布置的。”那下仆笑道,“聽說今晚來的小侯爺人數可不少,有二十多位呢。”


    程峰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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