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就可以讓這麽多無辜的人喪命,你還認為……洌泫仍然是以前的那個洌泫嗎?”冥昧道:“從他和欲念之魂達成共識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神,而是魔!你還能安心讓你的娘親留在他身邊嗎?”


    “……全都是假的,他說得什麽九天大義,都是假的……”釋兒再次開口的時候,品嚐到了淚水的苦澀滋味,他親眼見證了洌泫的冷酷,難道所謂的師徒,都不過是他的一場算計?所謂的父子……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可是在烙柱前的維護,又該如何解釋?


    “呃?”釋兒的聲音太小,冥昧沒聽清楚。


    刑場上的屠殺還在上演,釋兒的那滴淚卻早已被風吹幹:“……我對你們還有什麽用?你帶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殺我。”


    “你說得沒錯,帶你來這裏是天帝的命令。”釋兒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冥昧突然覺得這個自己印象中的小孩子突然間長大了,這源自於她的感覺,因為她從來都不知道卜解釋的外貌變化。


    釋兒自嘲一笑:“看來我對你們還真有點作用,可是你們憑什麽以為我看了這些就會心甘情願為你們這些高貴的上神赴湯蹈火!?死!似乎對我來說更容易些。”


    “你說的沒錯,一心向死的人,沒有人可以攔得住!”冥昧道:“可是,對於有的人來說,死卻不是那樣容易的,比如你,比如洌泫……”


    “此話何意?”釋兒皺眉道,他不相信生死都不由自己。


    “今天你可以揮刀自刎。也可以衝下去,讓自己置身千軍萬馬中,或許會如你所願,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命運的輪盤不會隨著你的死亡而終結,你是古神盤古選出來的‘辰曉之星’,你以為你會進入往生界嗎?不!你會進入下一個輪回來完成你接下來必須完成的事情!也許那時你會什麽都不記得,但你終將會想起自己在這一刻的退縮和懦弱!”


    冥昧手指著刑場上的屍首堆成,大風將她的長發盡數吹到腦後,她空洞洞的眼眶不再讓人恐懼,仿佛此刻裏麵閃爍著悲天憫人的光芒:“可是這些九天中無辜的人們呢?他們將要繼續忍耐,繼續過著豬狗如死的日子,直到‘辰曉之星’的再次出現!你還能說這件事情和你毫無關係嗎?你還能再輕易說出這個‘死’字嗎?”


    冥昧翻開釋兒的手心,指尖戳在他手心裏的那個朱砂色印記上:“而你現在要做的是握緊手中的‘巨闕劍’,殺死洌泫!”


    釋兒仿佛被突然灼傷般得抽回自己的手,慌亂道:“不!他是……”後麵的字卻堵在喉嚨口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冥昧說出他難以啟齒的字眼,冷冷道:“可是這又如何,你改變不了他的命運,更改變不了你的命運,你的出生就是他宿命中的敵人!否則他怎麽會拋棄你們母子?!”


    “你胡說!”


    釋兒大喊道,可是他又禁不住捫心自問:‘難道父親會這樣對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是這樣嗎?那為什麽不將自己殺死在繈褓之中!?卻偏偏讓他來麵對如今的一切?……他知道了,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巨闕劍,如果沒有巨闕劍就無法撼動九天根基,那樣他就無法成就自己的霸業!原來……在他設計的整個局中,自己就是個可笑的棋子!――’


    “你可以繼續逃避!我不會逼你去選擇,但你也終究無法回避選擇!”冥昧向後退離了半步,指著遠方一處道:“我在百步之外的地方等你,我隻等一個時辰,要麽在這裏留下你的頭顱,要麽讓我看到你的決心。”


    一刻鍾……兩刻種……三刻鍾……除了魔域軍隊收營的號角聲,冥昧還是沒有等到卜解釋,她確實也沒有十全十的把握,今日她讓卜解釋自己做決定,也是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了他的手上,如果他死了,就算天帝不會因為她的辦事不利而殺了她,古神帝台也絕不會放過她!


    或許……卜解釋的屍首已經涼透?!而她還在這裏等待……


    幸運的是,她聽到了他沉重的腳步聲,雖然很緩慢,但是她確定那正是朝著自己的方向。


    最後,卜解釋站定在她麵前,問道:“需要我怎麽做?”……


    ―――――――――――――――――――――――――――――――――――――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英雄造時勢,這恐怕是每一位青年神仙心中可望而不可求的夢想,然而魔尊打破了萬年來九天上下的祥和與沉浸,於是許多按耐不住的情緒和天馬行空的期許轉化成了這些年輕神仙的實際行動。


    三天門外。


    “你怎麽也在這裏?”南海太子睚眥(yá''zi)正在整理腰間的佩劍,剛抬頭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自己麵前。


    身為伏羲後人的伏佑神君就算再蠢也看得出來他看自己時不屑的樣子,於是整了整額頭前的那搓劉海,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睚眥問道:“是新上任的刑神冥昧讓你來的?”


    “那你以為呢?”伏佑雙臂環胸,風騷地搖晃著腰間精致的玉佩。


    本來還因自己被冥昧看中執行任務的喜悅瞬間被他的回答澆了底朝天,心道:‘冥昧上神不會在耍人吧?!居然讓自己和他這種天界敗類在一起!’


    兩個人都是神族後人,卻一個瞧不上一個,睚眥瞧不上伏佑空有外表,實際上是個好吃懶做的花花公子,伏佑瞧不上睚眥的傲慢和矯情,他可沒覺得自己比他差多少!


    “給你一刻鍾的時間,盡快從我眼前消失!”睚眥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跟這種人一起上路。


    伏佑大笑兩聲,抬著眉毛道:“一刻鍾?本神君就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識趣的話就趕緊消失!”


    眼見兩個人就要劍拔弩張,今日不是你殘就是我廢!一個人及時出現,阻止了兩人。


    睚眥收回‘寒鱗神弩’,伏佑將‘元破劍’回鞘,定眼看向來人,原來是火神重黎手底下的大將軍壤駟,看他那張永遠漲紅的臉,好似總是泡在酒缸裏的人,不過再看那雙細長的眼睛卻給人一種說不出有多精明的感覺。


    “你也是冥昧上神讓你來的?”兩人一口同聲問道。


    壤駟雖和他們同為上仙之職,但還是非常謙恭一禮,道:“兩位神君有禮了,冥昧上神說她一會便到,請兩位切莫心焦氣躁,稍等片刻!”


    聞言,兩個年輕人互瞪一眼,皆是安奈下心中的暴躁,一切等冥昧來了再說。


    不一會,冥昧果然來了,雖已登刑神之位,但她仍舊保持著一身褐紅色長衣,腰間‘滅魂刀’刀把上的紅珊瑚如泣血一般。


    睚眥看到她身後跟著的一人後卻怎麽都冷靜不起來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


    伏佑看著跟在冥昧身後一身粗布勁裝的卜解釋,對著睚眥挑釁道:“我說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就會問這一個問題啊?”


    “你!”睚眥雙目圓瞪,看來氣得不輕,這也難怪,一下就讓他碰到兩個無法忍受的人,一個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一個是搶走自己未婚妻,讓他成為九天笑柄的臭小子!


    伏佑見睚眥如此討厭卜解釋,於是自以為有點小聰明的他非常自然地將卜解釋劃入了自己的陣營,走過去拍著釋兒的肩頭,語重心長道:“兄弟,別這麽垂頭喪氣的!這一路上,哥哥我一定照顧你!”


    卜解釋含糊得應了聲,眼睛飄向一側。


    “哼!一丘之貉!”不用點四個字四個字的,還真體現不出來太子睚眥的品味來。


    “可以上路了嗎?”釋兒問這句話的時候顯然還在三界之外,完全不在伏佑和睚眥的氣場之內。


    “玲瓏一會就到。”冥昧這話剛說完,幾人就看到遠處有兩個人朝這邊走來,卻是一人攙扶著一人。原來南虞也跟來了。


    “大人!”無論如何玲瓏也在冥昧手底下呆過,於是也有那麽點資本厚著臉皮,請求道:“南虞心中記掛未曲明,所以我就把他帶來了。”


    冥昧上下打量了南虞一圈,道:“據我所知,你病得不輕,我不想帶個病人上路。”


    其實冥昧這句話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不過看起來還是對南虞打擊不小。


    南虞蒼白的臉似水晶玻璃般剔透,毫無血色的唇在貝齒的緊咬下印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印,他對玲瓏道:“那就不麻煩你了,我一個人也能走到魔域。”


    ‘還真是倔強!’玲瓏心中暗歎,‘就不能說句軟話。’


    “就讓他跟著吧,我保證他絕對不會拖了大家的進度。”說這句話的居然是卜解釋,不止南虞,連玲瓏也驚訝得看著他,他不是一向很排斥南虞嗎?


    “即然這樣,就一起上路吧。”對於卜解釋的要求,冥昧還是會慎重考慮的,畢竟他是此次休與山之行任務的核心,能否獲得古神盤古最後的神力還要靠他!況且南虞的‘守魂心’說不定在關鍵的時候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帶著他也不算虧本。


    “……謝謝……”南虞拖著一身傷痛,努力跟上釋兒的腳步。


    釋兒放緩自己的腳步,語調平和地回道:“不用謝我,娘親跟誰在一起,那是她的選擇。此次是為了救回娘親,多一個你,也多一個幫手。”


    聞言,南虞仔細打量起釋兒,覺得曾經朝夕相處的孩子真得變了好多,不知未曲明見到如今的釋兒會不會心疼會不會希望他還是那個髒兮兮跟在自己身後總是吵著要肉吃的那個孩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一個新的旅程,感覺還真像闖關遊戲,哈哈......不過這似乎是玄幻文一致的套路,原來深深也是沒有創新的人,嗚嗚......撞牆!~


    但是深深會盡量寫得精彩的!~


    怎麽寫著寫著,突然覺得原來釋兒才是本文的主角,真是從小寫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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