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下意識的看了盧七娘一眼,她臉上掛著笑,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


    但元容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何,她能從那話裏感受到一點點的敵意。


    隻是按說她們今日乃是初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對方為何會對她有敵意?還是這樣隱晦。


    元容思來想去都想不通,她們的年紀家世或者別的什麽,都不存在矛盾和競爭,何必呢?


    莫非……元容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在她手上吃了虧的那個盧家小娘子。


    隻是那個盧娘子和這個盧七娘排行差太多,不可能是同族,且那個小娘子那日被叉出去的事兒,想必鄭氏不會不知,又怎麽會請了她家的人來敗興呢。


    元容便朝歪著頭盧七娘道:“盧七娘子可是羨慕鄭家表兄多?”見盧七娘一愣,接著便又故作天真道:“我還年幼,才需要被人照顧,盧七娘子都這樣大了,可不需要了呢。”


    說著卻是扭過頭來看薑氏道:“外祖母知道噠,似我家阿姐,就從來不要人照顧。還說——”卻是忽然頓住了。


    薑氏正聽的樂嗬,當即便接上話道:“你阿姐說什麽啦?”對元熙這個外孫女,薑氏也是十分疼愛的,本來想著將人娶進門來正好,奈何孫子不樂意,不過想到元熙的真性情,薑氏笑意便更深了一層。


    元容便吐了吐舌頭,道:“她說都是大人了,有手有腳還有丫頭婢子,哪裏需要人照顧?又不是那受不了丁點風吹的嬌花。”接著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盧七娘子,我不是說你。”


    盧七娘子笑容一滯。隨後卻還得笑著道:“我知道,”而後便試探著道:“九娘口中的阿姐,可是崔四娘?我倒是見過令姐一回,是個性子十分豪邁的小娘子呢。”被元容幹脆利落的刺了一針,盧七娘立馬便回擊過來。


    隻是薑氏卻不高興了,收斂了下笑容,隻道:“阿熙就是這樣直腸子,有什麽說什麽。隻是九娘你可莫學她,不然啊,說話能噎死人!”又指了指在座的小娘子給元容介紹。


    介紹完了,便道:“我也有些兒乏了,九郎你帶著弟妹們出去玩罷,我記得九娘上回來還沒逛逛這宅子罷?”又囑咐九郎道:“記得離水邊遠一些兒。帶足了丫鬟婆子。”


    於是一行人便出了花廳,沒走幾步,就有人笑眯眯的湊了過來。道:“阿容表妹,我們又見麵啦。我帶你去玩兒?”


    元容很想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但是奈何方才薑氏已經介紹過了,便隻乖乖的喊了一聲表兄,暗道這人怎麽跟鄭瑞這親兄弟反差這麽大的,才道:“去哪兒啊?”


    十六郎應該是這一些小郎君中年紀最小的,跟鄭瑞是一個娘生的親兄弟,但性子卻完全不同,作為阿兄的鄭瑞靦腆害羞,而作為阿弟的十六郎卻是嘻嘻哈哈沒個正行。見元容半仰著頭怪可愛的,便伸手戳了戳元容的臉蛋。


    “阿容。你該少吃點東西了,不然將來長成小胖妹就不好看啦。”見元容白了自己一眼,十六郎卻不以為意,反而再接再厲道:“長成小胖妹不光不好看,還嫁不出去喲。”鬧得元容想捶他,這臭小子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兩人正笑鬧著。便聽人喚了一聲,卻是九郎,此刻正長身玉立的站在回廊下看著他們,嘴邊還帶著一抹笑,端的是如玉郎君,聽說這個表兄讀書很好,是個有內秀的人物。


    而他身旁一邊站了小郎君們,一邊則站了小娘子們,看的元容略好笑,便走上前去道:“九表兄,可是有事?”


    說的正是先前崔元昱提過的,一行人想要看看元容肚子裏到底有多少墨水,便提議到不遠處的一處亭子裏,叫人鋪上毯子,四周擺上小屏風,再擺上些兒吃喝的,正好。又道是大家都想瞧瞧,問元容願不願意。


    原本說的是隻有鄭家子弟,便非是姓鄭,也必是親戚的,可如今多了好幾個小娘子,元容就覺得意興闌珊了,這幾位真心跟她友好的沒幾個,何必呢?也不知道薑氏是怎麽招來的這些小娘子,怎麽都跟元容不對付的樣子。


    便擺了擺手道:“表兄快饒了我罷,我肚裏這點子東西可不夠給人看的,到時候被人比下去,我多不好意思!”其實元容已經暗地裏決定要是有人要跟著,她便和稀泥,這些人心不齊,自己出頭作甚?


    意料之中的,便有人開了口,正是盧七娘:“我們這些大人可不會仗著年紀欺負九娘子,也是勝之不武呢,不過這幾位跟你年紀差不多,該沒有問題罷?”說著便一左一後拉出兩個小娘子來。


    元容笑眯眯的看了看兩個人,其實也算是親戚吧,不過沒有血緣的,一個是三舅母的娘家侄女兒,一個是四舅母的娘家侄女兒,沒法子,誰叫鄭家沒個能說話的小娘子呢,現在全家都盼著懷孕的四舅母能生個小娘子出來。


    於是便捂著嘴笑道:“瞧七娘子說的,我今兒來是玩的,可不是找人比試的,那不是找不自在嘛,我瞧這兩位都是腹中有才氣的,所謂獻醜不如藏拙,還是算了罷。”


    旁邊十六郎不耐煩了,隻道:“囉嗦個什麽呀,阿容你跟著我,咱們玩咱們的,”接著又看向九郎道:“阿容表妹我帶走啦,要見識的都快點來。”說著便拉著人走了。


    隻是元容不由得回頭瞧了一眼,卻見九郎搖頭失笑,而後呼啦啦跟過來一群人。


    十六郎卻不管這些,直接拉著元容就往東走,在園子裏繞了個大圈子,直把元容快累斷腿的時候,就被領著進了一處院子裏,若非這是在外祖家,元容都要以為十六郎要把自己給拐賣了。


    就見十六郎進了門,當即就亮開嗓子吼了一聲道:“快出來迎接,我把人帶來啦!”話音未落,便見屋子裏湧出來一堆人,都是半大的小郎君。


    元容這才恍然大悟,這些大概是在鄭氏家學中附學的人了,大抵也少不了各種親戚故舊家的孩子,見麵倒是不妨事的,隻是元容才抬頭,就看見大家都跟見了什麽稀奇物似的盯著她。


    便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道:“這是要作甚麽?”接著便抬手在十六郎後腰上一戳,低聲道:“我看著他們的眼神咋像是要把我給稱斤給賣了呢?怪滲人的。”幸好自己身邊還帶著兩個婢子兩個女壯士,不怕!


    十六郎聞言卻是捂著肚子笑起來,哎喲一聲道:“阿容你想什麽呢,”接著便上前一攏人道:“都讓開點,沒看把我阿容妹子給嚇到了嘛?個個都沒點眼力價的。”又招呼人搬坐墊上茶果一通忙活。


    “阿容過來,我給你介紹。”十六郎便拉著元容挨著認了人,還偷了個空悄悄跟元容道:“以後要是有什麽事要幫忙,盡管開口不用客氣。雖然他們家中都不如崔氏那樣顯赫,可卻是各有門道的。”


    接著又拍了拍元容的肩膀笑道:“認了人,那該辦正事啦,阿容妹子你可得爭氣些,別被人看扁了。”便拉著元容去坐下。


    這處顯然是鄭家的辟出的家學所在,地方雖然不大,但布置亦算是精細,這會子便見小郎君已經往案幾上擺滿了茶果,見元容過來了,便有人笑道:“小娘子,今日天氣晴好,不如我們來作詩?”


    “作詩?”元容不由得嗬嗬笑了一聲,正待說自己不會,便聽得身後有人道:“小郎君這不是為難人麽,九娘這年紀,哪裏能做的詩?除非是前朝崔伯瑜那樣的神童,可神童也是六歲才做得詩呢。”


    元容回頭一瞧,不由得笑了,嘿,這人來的夠齊全啊,便附和道:“是呢,我可不敢比那一位先祖,便是作詩,至少也得等到七歲罷?”便捂了臉道:“我現在隻會背詩。”


    其實尋常人家的孩子,四五歲不過是剛剛開蒙的年紀,能認完千字文已經可以算是聰慧了,元容便是真的不會作詩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隻是有點對不上崔元昱給她吹得牛皮而已,但偏偏元容這般表現,就讓人覺得她不是不能,隻是不高興表現了。


    為什麽不高興,還不是來了掃興的人。


    於是便有人道:“這裏好幾個小娘子,若是個個都做得詩,豈非都是崔先生那樣的神童了,這可了不得!”言下之意卻是根本不信的,惹得元容不由得該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的,頓時就把人給融化了。


    九郎便氣氛有些尷尬,便道:“不光是小娘子們,我看我們也不能都有那樣的急才,不如來做百戲罷,誰贏了就作詩一首,若是做不出來的,可以背詩代替,但須得罰酒。”低頭便看見元容瞅他,忙加了一句道:“元容能不能吃酒?”


    元容自然是能吃酒的,但是她今兒還就不樂意吃了,眼珠子一轉便自告奮勇道:“我就是個混的,還是負責記錄罷!”


    ps:


    今天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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