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允之滿臉黑線地問道:“你就那麽直說的?”


    小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邊看著楊元初習的字,一邊不甚用心地回道:“是啊。繞著彎說管用嗎?”


    楊允之奪下她手中的紙,鄭重道:“小柔。”


    小柔也不在意,反正那張她看過了,看下一張就是。低頭的同時,不忘道:“有什麽你就說唄,我聽著呢。”


    楊允之見狀,推開椅子,打橫把小柔抱起,朝床榻走去。


    小柔慌忙道:“夫君,那個,孝期――”


    楊允之身體一僵,卻仍然朝著床榻走去,隻是把小柔放在床榻上後,自己卻沒上去,隻是蹲在那,仰望著小柔:“小柔,王爺再好說話,那也是個王爺。你以後,絕對不能像今日這般這樣直言不諱。王爺可以不禮賢下士,我們卻不能不守君臣之禮。”


    小柔仍然嘴硬道:“有外人的時候,我也不會這樣啊。”


    楊允之耐心地解釋道:“這跟有沒有外人沒關係。比方說,你願意跟比我們地位低的人平等相處,但是那些人有逾越的嗎?別人且不說,緣依是自小跟著你的,她如何?”


    “她比別人強多了!”


    楊允之見她這般,突然又想縱著她了,可想到小柔剛才說“裕親王的愛,某種程度上毀了洛塵姐姐”,他就不能任由小柔繼續下去。吐了口濁氣,繼續道:“你知道王爺到底因何惱了鄭四哥嗎?”


    “不是因為高姐姐的死嗎?”


    楊允之鼻間逸出一道輕哼,略帶不屑道:“先頭的四嫂,別說王爺了,就是王妃跟她感情都不深,若是嵐夫人到還有可能。但一個高氏,她還沒那麽大麵子。”


    噢?這裏有她不知道的事?小柔好奇道:“那王爺怎麽就突然不喜鄭文勇了呢?”


    “因為鄭四哥有一日說王妃如此善妒,將來如何得了!又嘟囔著,皇家又不比楊家,王府早晚不都得有別的女人?”


    小柔點頭道:“這話在理。嫁進皇家。不,隻要不是嫁入楊家,都得做好與別人共事一夫的準備。你起來吧,別這麽蹲著,讓人看見,還以為我罰你跪呢。”


    楊允之順勢而起,坐到她旁邊,繼續道:“王爺別人不了解,我還是知道的。他身上的傲氣十分重,這個傲氣。不是皇家的傲氣。而是身為一個男人的傲氣。就算鄭四哥說的是事實。可他那麽說,恰值王妃和你因為二妻都十分傷感之時,我本來就沒想過再娶或者納妾。而王爺,至少當時。乃至今日,他一直在努力著。鄭四哥那麽說,不就打了王爺的臉了嗎?王爺當場發怒,指責鄭四哥不守君臣之禮。”


    說到這,楊允之鄭重的看著小柔,並道:“小柔,王爺那時候還不算是嚴格的君,隻是我們的上位者罷了。若是日後王爺真的成了君,那說不定就是人頭落地之事。不是每個皇帝都是唐太宗!”


    “我那不是說給我姐姐聽的嗎?是王爺在偷聽――”接收到楊允之淩厲不讚同的眼神,她忙改口道:“好啦好啦,我真的知道了,以後一定會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一定會記得,自己這條小命。是很容易掛掉的!”


    “我是很認真,很嚴肅的跟你說――”


    小柔道:“我知道啦。你跟我一起看兒子寫的字,等下孩子們就過來了。”


    楊允之又鄭重跟小柔說了兩遍,二人才一同去看元初的“家庭作業”。


    也不知裕親王夫婦如何討論的,直到第三日,沈洛塵才派人請小柔去王府。待二人見麵後,沈洛塵先是開口,將在柴灝四月初七生辰之際,邀請一些相熟的人來王府敘敘。


    小柔見她神情正常,就問道:“那日,你和王爺怎麽說的?”


    沈洛塵見她問,沒先回答,而是示意珍珠帶人下去,待人散盡後,沈洛塵才道:“小柔,這府裏的丫鬟,還有宮裏來的,以後你說話需要小心些。還有,那日王爺跟我說,若非看在你是為了我好的份上,定然給你安個藐視皇族的罪名!”


    小柔一陣難過,楊允之說她就罷了,怎麽沈洛塵也說她?於是氣道:“合著還是我錯了?”


    沈洛塵道:“你說那些是為了我好,我可以接受。可你怎麽能那麽跟王爺說話?你回去可以問問楊允之,看他是否有這麽和王爺說過話!”


    小柔低下頭,悶聲道:“不用問了。我那日和他說了之後,他已經訓斥過我了。以後,我自當謹記自己的身份就是。你的事,我也不亂過問了。”


    沈洛塵見狀,豔羨的望著她,輕聲道:“你別這樣,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般幸運的。我一直以來的膽小,正是因為我知道事情的輕重,真的很為難,事情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沈洛塵語氣一轉,堅定道:“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我不能,讓王爺一個人替我抗那麽多。”


    小柔見狀問道:“你們有主意了?”


    沈洛塵應道:“那到不是。就算我們倆都認定,裕親王府裏不會有第二個女主人,那也不能讓外人知道。”


    小柔這日,悶悶不樂地從裕親王府離去。路上,紫依道:“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您以後不要像前日那般毫無禁忌的說話了。今日即使珍珠姐姐帶我們離開,有個據說是尚宮娘娘的人,一直說有事找王妃,讓珍珠姐姐給攔了。”


    這話一出,小柔就更樂不起來了。


    紫依故意嘟囔道:“夫人才是被將軍寵壞了。沈媽媽說,夫人早年不是這樣的。”聲音說大不大,外人絕對聽不到。說小不小,小柔絕對聽得到。


    果然,小柔聞言身體一窒。她確實不如剛入京城時,那般小心翼翼了。原來,她說別人的時候,未曾想,自己也是一樣的。楊允之寵壞她的便是她的“百無禁忌”!


    接下來幾日,小柔都窩在天波府修身養性,大多數都陪著楊元棟,給他講故事,教他背詩。


    一日,小柔給楊元棟講《小兔子》的故事,這種小故事,小柔也和元初、元至講過。


    不曾想,她講完後,楊元棟不解地問道:“娘,小兔子的娘去拔蘿卜了,那奶娘呢?”


    小柔解釋道:“小兔子是沒有奶娘的。”


    “那小兔子的爹呢?也像我爹這麽忙嗎?”


    楊允之從門外走進來道:“爹這不叫忙,有很多人的爹,比我還忙呢。”


    楊元棟見楊允之回來,蹭的一下竄過去,楊允之把他高高舉起,一拋一落,玩了七八次,直到小柔嚇的慌,楊允之才牽著楊元棟走到小柔身邊。


    小柔問道:“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楊允之道:“你的主意初見成效。消息無誤的話,安親王不僅把禮部拉過去了,還把工部拉過去了。噢,樞密院他也拉走了兩房,我們暫時按兵不動即可。說起來安親王也是個難得的人物,禮部那些老學究們喜歡安親王這樣的到可以理解,那工部怎麽就能投誠呢?”


    天波府內,兩人溫馨的說笑著的同時,裕親王和沈洛塵二人在皇宮裏倍受煎熬。


    原來,皇後也要給孫子過生辰,想在皇宮裏宴客,遂找了沈洛塵過去商量。沈洛塵卻委婉的拒絕,說了她已準備在王府宴客,會多請一些文官的家眷過去,以便協助王爺。


    皇後冷笑道:“你下了帖子,別人不見得回去!就算去了,你當一頓飯就能收買人?最能拴住人的方式,莫過於聯姻。曦兒這些年獨寵你一個,你也該知足了。這時候他正需要人的時候,你怎麽不主動幫襯幫襯?”


    沈洛塵臉色難看道:“王爺不願,我也――”


    皇後早就聽夠了這番說辭,打斷道:“好了,這樣的話我早聽膩了。一直這麽說,也沒見王府進個人。王府至今連個侍妾都無,即使曦兒要找人,總不能找那些入不了眼的丫鬟吧?今兒我就不為別的,就為了曦兒,給你兩個人。”


    說罷,讓人領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出來,指著二人道:“她們是我精挑細選的,性子模樣都是好的,家世不顯,但也算是官宦人家,你且領回去再說。”


    沈洛塵驚訝於皇後的突然強勢,可卻說不得什麽,正待把人領回去的時候,裕親王到了。


    裕親王一進殿,見到沈洛塵身後的兩個女子,就明了他母後想做什麽。待給皇後請安後,問道:“王妃,你身後的人是誰?這打扮不是宮女,也不是府裏的丫鬟。”


    皇後還以為兒子注意力轉移了,忙道:“這是母後給你挑的人,一個是戶部曹員外之女,一個是國子監蔡博士之女。”


    裕親王也不發怒,隻是不甚在意道:“母後不怕明兒傳出的是兩個人的死訊?”


    皇後三年前賜過一個宮女,不出三日,就死在了王府。裕親王的理由很簡單:他不習慣陌生人碰觸,這個宮女未經他允許爬了他的床,讓他失手拍死了。這也是為何這幾年來,沒人硬往王府塞人的原因。


    皇後氣定神閑道:“我好想隱約聽見,有人不願與別人共事一夫的話。倘若真是如此,哀家下個懿旨,另封個王妃也不是什麽難事。”


    沈洛塵聞言險些摔倒,裕親王則惦記著怎麽收拾小柔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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