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章】決裂(一)


    屋外的護衛還在等候她的指示,一旁,平湘亦怔在那裏。眾家郎君雲集這種美事,平湘是很期盼的,可是,如果這些人都是被二兄誆來為難阿樂的,又該如何是好?難不成真讓阿樂拋頭露麵的被那些郎君品評?


    那阿樂的名聲何在?以後還有誰會真心待阿樂。


    真不知二兄是怎麽想的?腦子被驢踢了嗎?弄出這幅局麵,卻讓阿樂收拾殘局。“阿樂,要不要躲躲?”思來想去,平湘覺得還是腳底抹油開溜來的實在。


    那些郎君久候不到阿樂,總要打道回府的。


    雖然做了失信之人,但總好過被諸家郎君挑來撿去,最終落人話柄來的強些。


    平樂卻搖搖頭。


    躲?她又能躲去哪裏?躲到何時?此時己弄得人盡皆知。該來的終會來的,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該她麵對的,她就算逃的再遠,亦躲不掉。


    “不躲嗎?那怎麽辦?二兄真是太過份了,他以為阿樂是待賣的物件嗎?竟然弄了這般排場?”雖然時有女郎搞個什麽以文會友之名的盛宴,可那些女郎大都是風月之人。她們那般做,可以讓自己身份倍增。可阿樂出身氏族,這樣大張旗鼓的搞什麽郎君見麵會,真真丟了貴女風範,將自己淪為風月之流。


    物件嗎?在平澤眼中,如果能用她換來好處,將她視為物件都是高抬她了。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為何還對所謂的親人有期盼呢。難道為此她吃的苦還不夠嗎?平樂告訴自己,以後再不會了。再不會將那將所謂的親情看在眼中了,再不會為那所謂的親人而妥協了,亦不會再縱容他們濫用‘親人’這個高貴的字眼。


    平琅與平厲都來了嗎?


    來看她的笑話?還是來打秋風,視察一番平氏產業。例如‘濟仁堂’的收之狀況……以平琅平厲那般厚的臉麵,這些不無可能。


    “吩咐下去,十日後。杏花樓,淮陽平七請諸伴郎君看一場好戲。”等在屋外的護衛領命而去。


    “將家主和我父親請進院中。我稍後親自招待。”


    “諾。”另一個護衛也隨即退下。


    平湘一直安靜的想著什麽,見平樂起身下榻,她卻身子一蜷,縮進榻內。“阿樂,幫我瞞著父親。如果此時被父親抓到,他一定會把我送給陳老頭的。我要給五公子做妾,才不要做那陳老頭的妾……”


    平樂無奈的看著賴在榻上不下來的平湘。隻得點頭。


    見平樂離開,平湘才揉著眼睛坐起身子。乍聽到父親來,她想的不是逃跑,竟然是何勁……一個女兒家家的。竟然整日裏想著一個郎君,而且還是個粗魯的隻知道每日耍劍的郎君,平湘,你腦子也被驢踢了嗎?


    可是,何勁若知道她父親來了。會不會擔心她?


    若她真被父親帶走,送去陳氏。何勁……何勁會不會像保護阿樂那般,二話不說提劍去救她?想到何勁奮不顧身擋在阿樂麵前的場景,平湘的眼睛更紅了……


    院子實在很小,小到平琅。平厲自進了院子,便滿身不自在。


    平氏雖然大不如前,可家主,郎主該要擺的威儀還是要擺的。讓他們高貴的腳,踏上這麽個寒酸的院落,真是屈尊降貴。


    護衛將平琅,平厲請進廳堂。


    片刻後,平樂便到了。平琅,平厲便到一身素裙的平樂,齊齊冷哼出聲。


    “阿厲,你養的好女郎。在淮陽時丟盡平氏的臉麵便罷了,不想離了淮陽,也一樣是朽木難雕。”


    平琅教訓起平厲來,那是毫不留情。平厲挨了罵,自是不敢還嘴,隻得將怒氣轉移,向平樂發難。


    “阿樂,做了這般醜事,還不在家主麵前下跪請罪。”平厲素來不喜自己的這個女兒,你看家主家的阿芷,一個才女之名,多撐平氏的臉麵。可自己的女兒卻被人罵為粗俗,一個粗俗女郎,簡直是打了平氏臉麵。


    哪怕這個女郎曾在郢城收留他們。


    若無這個粗俗女郎,他們或許連郢城的大門也進不得,更別提能吃飽穿暖了。人都是這樣,在險境時的恩惠,他們從不願意記得。因為那會讓他們大失臉麵。


    他們隻知道,這個女郎廣發邀約,邀大家郎君前來聚首。這般做法,丟盡了平氏臉麵。


    平樂靜靜站在二人麵前,即不下跪,亦不行禮。


    平厲的怒氣登時竄上腦子。養了這麽一個丟人的女郎,也讓他在家主麵前抬不起頭。現在這女郎竟然公然忤逆家主,簡直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平厲起身,抽出掛在腰間擺設功能大於實用的佩劍。劍韌直抵平樂頸間。


    “不孝子孫,父親的話也不聽了嗎?快快跪下,家主念在你好歹是平氏子孫,興許能饒你一命。若不然,為父就地取了你的小命,以省得你日後丟人現眼,累及平氏。”


    聽著平厲冠冕堂皇的話,平樂真的想笑。


    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便定了她的罪。他們不提她曾相助過平氏,亦為平氏出過力,隻一味的挑剔嫌棄。怎麽?難道他們忘記了,他們現在住的郢城的宅子,尚在她的名下。他們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件衣,都是她賺來的銀箔。


    吃她的,住她的,卻在這裏說著風涼話,做著絕情事……氏族,不過爾耳。


    “家主,父親,阿樂犯了何錯?以至父親竟然要取阿樂小命。”劍在頸下,平樂還是不卑不亢的問道。


    平厲擰著眉頭,手有些顫抖的握緊了劍。


    這個不孝女。


    “平七,你竟然這麽不知廉恥,還敢當著家主,當著你父的麵說你沒有做錯。那門外那些郎君怎麽回事?他們為何遠道而來?難道不是你平七女出言相邀?做出這般不顧臉麵的事,你竟然還在這裏說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阿厲,你教養的好女郎。”平琅咬牙切齒的道。


    平厲的手一直在顫抖。


    那劍雖是掛著好看的,畢竟也是開了刃的。平厲的手抖來抖去,很快平樂的頸便浸出了血絲……粉的衣,玉的肌,再配上那幾絲紅痕。連平厲都不由得覺得自家的女郎生的確有幾分傾城之姿。


    便這麽殺了,委實可惜。


    頸間刺痛,可比起她的心,這些痛不算什麽。


    “家主明鑒,出言相邀之事實不是阿樂所為,乃旁人冒名。阿樂再愚鈍,也不會做出那般冒失之事。”


    “不是你做的?那是誰?”


    “二兄,平澤。”平樂痛快的給出了名字。聽到平樂的回答,頸邊的劍一顫,向平樂的耳旁削去,平樂反應迅速的一側身,一縷青絲徐徐墜地。


    平厲氣的用劍尖指向平樂的臉麵。


    “休得胡言。怎會是阿澤所為……阿澤呢?阿澤可在此?”想到兒子,平厲的臉白了白。家主和他都正在為阿澤闖出的禍事焦頭爛額。阿澤得罪誰不好?竟然得罪了姬氏。那姬氏雖比不得殷氏,周氏,卻比他小小平氏名頭要盛很多。


    姬家三郎乃是姬氏嫡出,卻被阿澤生生弄折了一臂。


    這樣大的仇,姬氏怎可善罷甘休?


    當聽到杏花鎮的消息,他們星夜而來,心裏未嚐沒有存著趁此找個得力靠山的想法。可對方是姬氏啊,當下,除了殷氏和周氏,誰敢與姬氏為敵。


    雖然殷五公子曾屈尊降貴親自來看過阿樂。可那之後,便傳出殷氏為殷裔擇妻……


    至於周氏,周悠雖是第二公子,可不管是相貌還是學識,都不會比殷裔差。那般的家事,他們就算高攀也無途徑。阿樂雖被周悠讚為雅,可一個雅字,亦無法提高阿樂的出身。


    思來想去,他們隻得動身來杏花鎮。雖知機會不大,可如果能尋到一個可以與姬氏相抗的靠山,才算解了這燃眉之急。


    平琅與平厲雖然嘴上指責平樂行為大膽,失了平氏顏麵。可他們內心其實很期待此次盛宴,期望真的能有郎中相同阿樂,進而解了平氏之急。


    他們這般心思,平樂又怎會不知。


    如果真的把名譽看得這般重要,便不會有臉拉家帶口的逃難到郢城,更不會厚顏無恥的占著她的宅子,嘴上還滿口假仁假義的指責她。便是因為一切都心如明鏡,她才會覺得自己可憐。


    她的命運,便是被這些所謂的親人隨意安排的……


    上一世便如此。這一世,她豈能重蹈覆轍。


    “父親問二兄嗎?父親此時出城,快馬加鞭許能追上。”心己冷,平樂事不關己的道。


    “你二兄逃了嗎?去了哪裏?”不管到了何時,兒子才是家族的希望,就算明知平澤是個扶不起的郎君,平厲還是把滿心期望都放到平澤身上。


    “逃?二兄惹出那般禍事,父親還希望二兄逃嗎?難道二兄逃脫,姬氏便會放過平氏?”到了這個時候,父親心裏惦記的竟還是平澤。對她,他的親生女兒,卻是眼都不眨的用劍相逼。


    平樂都不知自己該怎麽形容此時的處境。


    自哀自憐,抑或……咎由自取。


    想當初,她便該狠下心來,讓何勁將他們趕出郢城,或許,一切事情便都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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