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章】決裂(二)


    “你說的什麽話?那姬氏實在欺人太甚,你二兄也被打傷了。姬氏卻還放狠話,說什麽不送上你二兄的性命,便讓平氏永無寧日。阿樂,不管如何,那是你的兄長,你嫡親的兄長,就算用你的命換,你也該眉頭都不眨。怎麽還說這般風涼話。你二兄到底去了哪裏?還要如實告之……”


    平厲說來說去,總結為一句,便是……平澤的命是金貴的,而她平樂,命如草芥,為了平澤,她的命隨時可以舍棄。


    平樂簡直哭笑不得。


    她實在無法理解平琅,平厲怎麽可以這般冠冕堂皇的說出這番話。


    她不覺得自己的命jian,相反的,她覺得自己比平澤還金貴,所以為平澤舍命這種活計……她不做。


    “父親這話說的有些遲。因為……二兄己被阿樂送往姬氏了。”


    一句話,輕飄飄的一句話。


    在坐上裝高深高主的平琅忽的起身,平厲則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平樂,手中的劍抖的不成樣子。“你說什麽?”平琅厲聲問道。


    “家主上了年紀,耳力不好了嗎?那阿樂再重複一遍。二兄即做了錯事,理應受些懲戒。我們主動將二兄送去姬氏,姬氏見我們這般通情達理,不會真要了二兄性命的,最終不過受些皮肉之苦罷了。若我們一味助二兄逃匿,說不定,平氏真會禍從天降呢。家主,父親,阿樂的話可對?”


    所謂氣死人不償命,這種事,她亦精通。不過是不常拿來炫耀罷了。


    果然。聽完平樂的話,平琅平厲麵麵相窺,他們沒想到平樂心這般狠。竟然將親兄送往姬氏。什麽不會要了平澤性命?姬氏己揚言,不論何時見到阿澤。定取其性命。


    這女郎明知將平澤送到姬氏,平澤凶多吉少,卻還這般做為。絲毫不顧念親情,當真是豬狗不如。“平氏阿樂,你心狠矣。”“平氏阿樂,你會被天下人唾罵的,一定會。”平琅指著平樂賭咒道。


    “家主跋扈。父親無情,兄長逼迫……就算因此被天下人唾罵,阿樂心甘情願。”平樂說完轉身便走。自剛剛一直滿臉不信的平厲見此,突然提起手中長劍。直直向平樂刺來。


    “我殺了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郎……”


    劍泛著寒光,直直刺向平樂後心,平樂仿佛沒有察覺,自顧自走著。


    就在平厲的劍堪堪碰到平樂衣飾之時,突然。一柄比平厲的劍還要澄亮的劍直直將平厲的劍挑離。是何勁,是滿臉殺意的何勁。


    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二人說的什麽話?竟然說為了那個混賬平澤,阿樂該毫不猶豫的去死。


    郎君說過,人生在世,最珍貴的莫非自己這條性命了。如果可以。萬請保全。連他們護衛的命,郎君都說是萬分金貴的。何況阿樂這樣一個世上難尋的女郎……


    至於那個平澤,一肚子壞水,死了活該。


    “虧你們一個是家主,一個是親父……阿樂何其不幸,有你們這般的親人。郎君說的對,阿樂之所以活的這般辛苦,定是因為有不得不辛苦的理由。


    那理由便是你們,是你們逼得阿樂不得不離家,不得不置身險境,不得不努力開鋪賺銀。


    我何勁在此告訴你們……別說一個平澤,就是十個百個平澤,也抵不上阿樂一條性命來的金貴。你們給我滾出院子,若再讓某看到你們,一劍一個,留你們在世上亦是禍害,不如早死早超生……”何勁滿心怒意,如果不是想到此時殺了這二人會給平樂帶來麻煩,他真想將二人活活剮了。


    這樣的家主,郎主,難怪平氏氣數將盡。


    平琅平厲何曾見過這般陣仗,嚇得瑟縮著靠成一團。


    他們自是知道何勁的,這廝劍術高明,在晉國能排進前十。可是他不是殷裔的護衛嗎?不是己回到郢城了嗎?他們接到過消息的啊。


    什麽時候,這何勁又回到杏花鎮了?


    難道,他還在保護平樂?


    那平樂和殷五郎……


    平琅平厲麵麵相窺,他們覺得,他們或許錯過了什麽,永遠的錯過了……


    最終,平琅平厲被何勁一手一個扔出了院子。


    平樂算是正式與平氏決裂。自此,她再不用受那平姓的束縛……天高海闊,任她遨遊。


    前提是,要過了眼前這關。


    “女郎,某己按吩咐把杏花樓包下。”何勁滿肚子好奇,不知道平樂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三日後,阿樂要現身相見嗎?像在那郢城美人坊那般?來個文鬥?可能嗎?


    如果平樂的計劃真是這般,何勁可是很不看好。


    想那光顧美人坊的,都是些什麽貨色。雖然個個都自詡郎君,可讀過幾天私塾的他們怎麽能和這些大家出身的郎君相比,這些郎君可都是些三歲啟蒙,讀萬卷書,有真才實學的公子。


    阿樂雖然聰慧,可群鬥……


    阿樂必敗。


    就連自家郎君,也不敢如此托大。若不打算現身,又為何讓他將整個杏花樓包下?平氏阿樂,越發難測也。


    將家主親父趕出去這種事,本就是大逆不道的,哪怕她有千百個理由。


    當夜,平湘便因此事與平樂發生了口角,她雖覺得父親與二叔平厲的話有些過火,可平樂便這麽將他二人丟出院子,更加過份。


    “阿樂,你難道想自此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的在世上過活?”雖然父親要將她送人為妾,平湘雖怨,卻不恨父親,她知道父親亦是無法,如果但凡有辦法,哪個生父會舍得將女兒推入火坑。


    所以她無法理解阿樂不僅將親兄送去姬氏,甚至將親父趕出家門。


    這種事,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做出來的,可阿樂竟然做了。今天前。她還挺同情阿樂的,覺得她實在是被二兄拖累了,現在想來。二兄做的雖不對,可阿樂亦有錯。


    若不是她豔名在外。二兄又怎會兵行險招。


    “阿湘,你隻管好好在這裏住到年前。旁的事,勿操心。”世人疑她罵她,她無俱。因為誰也不會知道她都經曆了什麽。


    她不想重蹈覆轍,便一定要這般做。


    “旁的事?父親的事算是旁的事?二叔的事算是旁的事?二兄的事算是旁的事?阿樂,你變了,以前你我雖然總吵嘴。但我們知道,自己是平氏女郎,將來就算嫁人,也一定要為家族謀些好處。現在呢?你隻想到自己……為了自己。竟然將二兄送入虎口,竟然將父親與二叔趕了出去。平氏阿樂,你狠毒也……”平湘罵完,頭出不回的甩門而去。


    平樂有些失神的看著那勿自晃動的房門。


    她不怪平湘理解不了。


    她的所做所為,或許任何人也無法理解。她隻是在這七月時節。覺得遍體生寒,為何世人都覺得她該為了親人付了一切?卻不問她的親人如何待她?


    正在這時,何勁推門而入……


    “女郎,某覺得你做的沒錯。那樣的家主郎主不必理會。如果郎君在,也定會這般誇獎女郎的。”平樂笑笑。殷裔啊,殷裔若在,會如何呢?


    罵她無情無義,還是把她輕輕擁進懷裏。


    呢喃一聲‘我可憐的阿樂啊’……


    突然間,思念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


    何勁隻將平琅與平厲趕出了院子,並未多加理會他們。


    隻是平樂與何勁都沒想到,二人臉皮會那般厚。


    第二日,平琅便下帖拜見諸家郎君,有人因他是平氏家主,便應邀相見,席間,平琅大說特說平樂如何心狠手辣,如何將他們趕出家門。


    如何私吞平氏家私,又如何為了逃脫族規而隻身來了杏花鎮……言下之意,便是這濟仁堂,合該是平氏的,卻被那不孝女郎平七霸占。


    一時間,杏花鎮街頭巷尾一片熱議之聲。


    聽到這消息,平樂懷疑是自己上輩子造了太多孽障,所以這輩子才會讓她投生到平氏,才會讓她遇到這般無恥的親人。


    “女郎,某去把那平家老兒趕出杏花鎮。”何勁簡直氣得肝疼,別人不知,他可是清楚的,私吞平氏家私?平氏也得有家私讓平樂私吞啊。


    想當初,平氏拖家帶口的來到郢城,若不是阿樂,他們或許早己餓死在城門外了。


    現在他們一家老小住的院子,還是他一手置辦的,花的可都是阿樂賣糧賺來的銀箔,何曾用過平氏一分一厘。


    他們倒好,紅口白牙的一開一合,便把那些都歸為平氏了。連濟仁堂都不放過……


    這般無恥之徒,也算是世上少有了。


    平樂搖搖頭。


    趕他們出鎮有什麽用?他們若成心造勢,流言早晚會傳遍整個杏花鎮。


    流言之所以傷人,便是因為當事者在意。她若不在意,流言便傷不得她分毫。至於這些流言,誰會信?誰懷疑?因人而異。信者,她不交也,疑者,不敢交也。


    “何勁,我讓你打探的事,可有下落?”


    提到平樂讓他打探的事,何勁的眉頭緊緊蹙起。“某剛接到消息,皇帝……似乎出宮了。幾日前,是皇後的生辰,可皇帝稱病未現身,卻無禦醫進宮診脈……皇帝若在宮中,皇後生辰這般大事,自然要露麵的。女郎,皇帝若真的來了杏花鎮,如何是好?若皇帝見到女郎,豈不要出大事。”


    ps:


    第二更~~~第三更八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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