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穿越前,他們在研究《清明上河圖》時,就找到了一處掛著當鋪招牌標誌的典當行。


    當鋪,在大宋時期絕不是電影、電視裏演的那樣,是一個可恥和猥瑣的行業,它反而是被人尊重和看重的。


    到了南宋時期,政府進一步加大對經濟的促進力度,他們需要當鋪能發揮民間銀行的輔助作用。


    高宗就曾經下詔:凡開設典當者得授以朝奉郎官銜,躋身仕版,並免除捐稅徭役。


    “朝奉”從此便成為人們對典當從業者的尊稱。


    典當業的地位是如此重要。以至於連衣服也不同於普通商人。


    《東京夢華錄》記載:“其士農工商諸行百戶,衣裝各有本色……質庫掌事即著皂衫角帶、頂帽之類。”


    給予典當行業這樣高的身份自有他們的原因。


    中國古時候的典當業有窮人銀行的作用。


    相對而言,典當行的服務對象更加偏重於普通家庭。用現代話語來說,典當行的主營業務就是小額抵押貸款。


    一般農民的抵押物以農產品為主,城市居民的抵押物以金銀飾物和衣服等家用品為主。


    所以說,這個典當業對社會的發展有維穩的作用,完全可以補充政府的某些的公共職能,因此能夠得到比其它行業更多的地位。


    古人一點都不傻……他們的統治階級絕不會一心想著搞壟斷生意,幹死自己國民的民企自己來發財。


    在名稱上它們也與現在不同,南宋時期,北方人叫當鋪為解庫,南方人叫質庫。


    質庫可以說是非常普遍的生意了。


    特別是在繁華的京都臨安城裏,大型的質庫不下幾十家,每日的經營金額不下五千萬貫錢。


    臨安縣城也當然也會有類似的經營場所。


    在穿越前,他們做過相關計劃。


    一方麵,他們準備利用所帶的貨物向質庫質押大宋的現金,然後轉變成大宋的優質資源,倒賣到那麵的世界------


    想想吧,那將會變得多麽富有,實在難以想象的,怒吼吧,一切都是欠我們的!


    另一方麵,質庫裏一定會有所謂的死當了,弄不好還能淘到好東西!


    王德發穿著綢緞直裰,那大袖子在微風中走起路來很甩的樣子。


    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仆人。


    吳大鵬推著獨輪車,宋子強斜搭著褡褳,兩個人都是短衣草鞋,紮著布巾。


    他們橫眉立眼地走在人群中,怕啥?現在還沒有看到一個穿製服的-----


    王德發心裏有數,他們這個縣城裏搞一搞就是練手的,那個臨安府才是最終的決戰之地。


    所以他們沒有拿出好東西來,隻帶了些尋常之物。


    店小二給他們指過路,很容易找。


    他們穿過了菜市、布市之後,大搖大擺地來到類似銀行一條街的地方。


    這裏有四五家這樣的行當呢,關鍵這裏還有古玩店,那個才是他們最後要去的重要地方,一會兒再說。


    他們進了一個門臉看上去更好一些的質庫。


    在這家質庫裏,並不是他們事先想的那樣,有高高的長長的櫃台,夥記之類的人員坐在後麵的高凳子,他們會借此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客,給人以壓迫感,好趁機壓價。


    這裏麵大約有四十個平方大小,有櫃台,但是不高也不長,還分左右。


    迎門的對麵牆還有月亮門,那裏怕是這家質庫的裏間了,縱深很深的樣子。


    也許是上午來的太早的原因吧,這裏麵隻有兩個夥記。


    在這個時期,這些“民間銀行”的服務態度果然好多了。


    一個夥記招待了他們,王德發坐在了上座,那茶幾上還擺著一束火紅的鮮花,可惜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他的兩個仆人也給安置了座位,隻是靠近了門口。


    宋子強偏著腦袋死盯著那牆上的古畫看,可惜也不知道是誰畫的。


    吳大鵬也看不出那是誰畫的,但是他感覺比先前見過的啥裝飾畫都要好很多。


    這家質庫的裏間走出了一個身著皂衫角帶的朝奉,他衝著王德發揖手問道:“這位客官請了------”


    他說完便擺了一下直裰的下擺,在王德發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王德發其時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但是不在意,便用客家話,把自己的目的直接說了。


    我們是來自海外的客商,來這裏想要質押一些貨物,需要一筆資金,就這樣。


    那個朝奉在他說話時,認真打量了一下這個有些怪異的行商,見他雖然也是穿著尋常的衣物,但是總感覺到別扭。


    他的語音也有些怪異,好像是廣南東路的口音,勉強能聽懂一些了。


    人類的肢體行為是最好的傳遞信息的辦法。


    王德發沒有再廢話,直接從袖兜裏掏出一麵小鏡子,輕輕放到茶幾上。


    然後做了一個手勢,看看吧,這個貨物能抵押多少?


    這是一麵裸鏡,當初為了節省空間和重量,把其它的部份都去了。


    裝飾上的事情,也許宋朝人比他們還有辦法。


    那個朝奉手指甲很長,但是卻很靈活,輕輕一抹便將那麵小圓鏡子拿到手中。


    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那鏡子裏麵的自己毫發俱現!


    然後翻過來看,卻隻是粉黃色的一麵,啥也沒有。


    再翻過來看,就放不下手了!


    時空走私販們在事先研究過自己商品的要價。


    比如這個鏡子,他們參考了這個時空銅鏡的價錢,這個銅鏡隻是和重量以及做工有關,一般人家用的價值為五貫左右,甚至他們估計這個時空質庫一般的流動資金的數字,加上會子,尋常質庫差不多每日有二千貫到三千貫。


    他們定了個數字,一千貫!如果全給會子嘛,則要八千貫!


    這個價錢是南宋時期一般城市居民家庭的財產總值,他們想借用此類商品起家,當然要考慮諸多因素,不可能一棒子打死,要有後續的手段。


    那個朝奉當時就激動了,他捋著胡子的動作都有些顫抖。


    “這---這------”


    王德發心中一哂,道,你倒是淡然平靜啊?!見到好東西了吧?!知道能夠掙大錢了吧?!


    王德發此時接著說:“我等隻求死當,另外還有幾麵,不知道貴處能否全部質押------”


    那個朝奉跳了起來,說道:“客商請進裏屋談------”


    王德發瞄了一眼吳大鵬,那眼神裏說:“看吧,很容易的!”


    吳大鵬做了一個“ok”的手勢,兩人會心一笑。


    最後,他們質押了五麵小鏡。


    當然小鏡的名稱不能這樣叫,應該是東山玉池水晶鏡,此物需精心研磨,因此所產甚少。


    尤其是那東山玉池遠在萬裏海外,一路上需要數年不說,其間有海怪、巨風無數了,航行時需要以死相搏,方能運來。


    最後,他們得到了一千五百貫的銅錢,四萬多貫的會子,這家質庫怕是把所有的流動資金和積蓄都拿了出來。


    他們背著褡褳,推著獨輪車趕緊回邸店去,別出啥意外,這兩輛車上裝的都是現金啊。


    他們的車上裝著兩個大竹簍,兩大竹簍裏裝著銅錢,盡管這銅錢裏麵不少都是當三當五當十的麵值,但是,他們還是又回來運了兩趟,這還是出動了兩輛獨輪車的結果。


    王德發心想,那個《十五貫》戲裏麵,一個書生背著十五貫銅錢亂走一氣,難道全是當十的?


    如果不是的話,一貫錢可要將盡四公斤,六十公斤可背不起。


    回到邸店後,他們真是歡樂一堂了,成功原來如此簡單!


    但是他們很快都冷靜了下來,要考慮這件事的影響了。


    他們心裏高興,可以這樣容易就騙了宋朝傻逼,以後這個東山玉池水晶鏡,他們可以隨時運送多多的來!


    當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他們認為的宋朝傻逼收了死當後,連夜趕往臨安府,在那裏的珍寶一條街,隨手就把這五麵東山玉池水晶鏡賣了四麵!


    而且價錢讓這些以為別人是傻逼的人氣得吐血了……


    然後人家就把質庫開在了臨安城裏著名的銀行一條街上------後來,當他們在這銀行一條街上相遇時,大家唏噓不已。


    這當然都是後話。


    現在,大家都是有錢人了,要考慮如何運做了。帶銅錢回去肯定是傻逼,在那麵的世界,這個怕要論斤賣了。


    至於說會子,雖然那麵的世界也沒有這個東西,但是性價比不高。


    宋子強嘟嘟囔囔地說:“看吧,我就說你們不會運籌學,當時在那個珍器鋪直接定下貨,然後再去質押多好,何必運這一趟錢?!”


    吳大鵬說道:“閉嘴,誰能想那樣細,要不你來製訂計劃,我們聽你的!”


    宋子強不說話了,他隻關心後果。


    六名海外商人成了有錢人,這消息在臨安縣裏傳得飛快,不論哪個時空,八卦之風猶存。


    晚上,那個牙郎來了,他確實找到了房子,但是他暗中馬上把中介費用翻了兩番。


    這夥子人當時不知道行情,還挺高興地交了費用。


    後來很久後,他們在這裏也住久了,知道了那個牙郎暗中小小算計了他們一下。


    除了宋子強外,沒有有在乎這點小事情,但是宋子強咽不下這口子氣,他說:“錢是小事,總被人敲詐的這口氣可是真受不了!”


    他找到那個牙郞,揪著他的衣服,生生把錢要回來了一半!


    那個牙郎哪裏敢多說話,那個時候,宋大郎宋子強已經是本縣的一霸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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