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張放頂著烈日,背著韋青青青腳下生風的一路狂奔,麥粒大小的汗珠沾滿了臉龐,但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呼喊聲,張放笑了,開心的笑了。.tw?


    “唰!”


    張放腳下步子一變,身如狂風卷動,閃身間便出現在渡口之前,看著身前的陳旭元和有琴羽凝,張放隻覺與二人分離之時猶在昨日一般。


    “二弟,三弟,又相見了,此番我們兄弟卻是要好好聚聚,待得到了揚州,當開懷同飲一番!”


    張放說完這番話,止不住心中的喜悅不由暢快大笑起來,隻是有琴羽凝和陳旭元二人看著張放軟綿綿垂著的左手,兩鬢斑白的華發,再聽到張放那嘶啞如同破鑼般的聲音,卻是怎麽也笑不出聲來。


    而就在這時,張放耳畔聽到一旁傳來一個脆麗的聲音。


    “你真的是我高狩師弟?”


    張放循聲轉頭而望,就見一女扮男裝,英氣無雙卻又俏麗非凡的女子,滿眼驚色的看著自己。張放見到此女,一眼便認出此女乃是當初在南街巷中極力相助自己的黃玨,當即右手一翻,拿出一根碧色玉簫,正是黃君倚送他的落花玉簫。“高狩見過師姐,高狩身子不便,無法向師姐見禮,還請師姐見諒。”


    張放單手舉著玉簫說出這番話來,黃玨看著張放這副頗有些淒慘的樣子,原本對張放的一腔惱怒,卻是不知不覺間悄然無蹤,她不曉得張放是如何一次次死裏逃生的,但她隻看著張放的樣子就知。張放能活下來真的是極不容易。


    “來了就好。”


    最終,黃玨嘴裏隻吐出了這個四個字,而她話音剛落,大船上卻是有幾道身影淩空踏步而來,轉瞬便至張放前不遠處,當先之人正是武當派的莫老七和俞震!


    “高小子,真是你來啦。俺早就說了,你小子一臉福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莫老七說著大踏步上來,迎著張放就是想給張放一個熊抱。俞震連忙拉住莫老七。道:“七叔,別忘了禮數,韋前輩在此,我們…”


    莫老七聽到這話,一拍腦門,這才連忙對著張放背上的韋青青青拱手一禮道:“武當派莫七見過韋前輩。”


    莫老七說著身子半鞠,禮數行的極為周到不說。麵色也顯得甚為恭敬。莫老七雖然粗疏,但身為正道人,卻是把‘禮’之一字看的極重,再怎麽說武當也是天下正派之一,作為武當七俠之一。莫老七的一舉一動也莫不是正道中人的表率。韋青青青點點頭,他自然是不認識莫老七。他當年被自家徒弟暗害摔落深洞時,莫老七都還沒出生,武當也不過是初建。不過這一路來,先是張放給他講了不少如今江湖大勢,又有風陵師太給他詳解各門各派,故而他對武當也抱有相當的敬重。


    “莫大俠多禮了,說起來我與你師父張真人也份屬同輩,隻可惜當年並未有緣相見,如今武當為正道領袖,異日得閑,我卻是想親上武當拜會一下張真人的。”


    韋青青青難得的客氣,莫七聽著這話臉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連天級宗師都這般尊重武當派,敬重自家師父,能出身如此門派,有如此師父,任何人都會倍感麵上有光的。(..tw)


    緊跟著,俞震也是上前來見禮,他身後跟著的幾人中有金閣寺的含靈大師,有太玄宗的門中長老趙青歌,還有江南一帶甚為有名的‘琴棋書畫’四大散人,這些人莫不是地級中品強者,一個個修為精深實力不凡,而在這群人最後,黃君倚才走了上來。


    一見臉色鬱鬱的黃君倚走上前來,張放尬尷的低下頭,低聲換了一聲:“師父!”


    黃君倚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卻是沒再多說什麽,隨即雙手抱拳,就要對韋青青青行禮,韋青青青卻是提前道:“黃島主,不必多禮,但更中重要的是不要埋怨高狩。


    關於高狩拜我為師一事,我本想尋一恰當時機與說明,既然今天有如此多正派同道在場,那便正好,以免你與高狩種下心結,傷了師徒情誼。”


    說著,韋青青青大袖一拂,整個人便從張放身上一躍而起,緊跟著其雙袖之中滑各自落出一根臂長的精鐵棍子,隨即朝著地上一拄,兩根精鐵棍子上各有尺長的紅光冒出,韋青青青便是以此穩住身形,高矮與場中之人相若。


    眾人眼見一幕,都是眼睛一亮,雖然此前大家已經收到消息,聽聞韋青青青乃是天級宗師,甚至一擊而敗鬼影無生刺,但終究不是親眼所見,如今親眼看到韋青青青將罡氣運使到這等地步,隻憑這一手,眾人便對韋青青青的實力信服。


    “黃島主,各位武林同道,關於高狩拜我為師一事,我韋青青青卻是有些話要說的。當初,高狩遭西川巨寇李彥風追殺…”


    韋青青青緩聲慢語卻又中氣十足的將當初之事一一道來,講的是極為詳盡,眾人都是安靜的聽著。別看韋青青青脾氣古怪,但講故事卻是一流好手,他將張放被李彥風追殺之事說的是跌宕起伏,險象環生,連張放都不曉得自己竟然是數次一隻腳都踏入了鬼門關,而周圍聽故事的人,更是不時看向張放,眼中滿是憂色。


    “…我當時問過高狩有無師父,他也與我說清了,他也清楚拜我為師於‘禮’不合。但是我韋青青青還活著,高狩學了我的奧義,就是承了我衣缽,他自然就是我的弟子,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黃島主還請你莫要埋怨高狩,此事隻能說是機緣巧合,若是高狩並非天資過人,悟不得我的奧義,那他自是死在了李彥風刀下,而我也隻能在深洞中了此殘生的。”


    好半晌之後,韋青青青終於是將張放拜他為師之事的前因後果清清楚楚的道出,眾人也弄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也才知道張放是多麽的不容易。


    莫老七乃是至情至性之人,聽完這件事,便是對著黃君倚一拱手道:“黃島主,俺莫老七說句真心話,這事真的是怨不得高狩,更怨不得韋前輩。


    韋前輩雙腳不靈便,那般情況下要救高狩隻能臨陣傳藝,而高狩學了韋前輩奧義也自然成了韋前輩弟子,這是道理所在啊。


    若是有人學了我師父的‘太極歸元’和‘無極萬生’,那…”


    黃君倚聽到這擺了擺手,打斷了莫老七的話,道:“莫大俠不必多說,我黃君倚並非不通事理之人,此事原委既然明白,自不會怨誰的。”


    張放聽到這話,心中一喜,抬頭看向黃君倚道:“師父,你真不怨弟子嗎?”


    黃君倚看著張放,臉上露出些笑容,道:“昕兒,師父若是怨你就不會到此處來了!倒是你吃了如此多苦頭,這回不論你再說什麽,待連心湖之事了結,也必須和為師回返桃花島,好生閉關修煉一番的。”


    張放聽著黃君倚所言心中暖暖的,他從小到大很少被人如此關懷,如今情之所至,一邊雙膝一沉,就欲跪倒,一邊口中道:“弟子謝謝師父體諒。……


    隻是他話音未落,身子還未跪下,黃君倚卻是雙袖一擺將之托起來,道:“昕兒,師父和你說過的,桃花島不講這些繁文縟節,你若真想給師父磕幾個頭,待你名揚天下,將我桃花島發揚光大再行大禮亦是不遲。”


    高狩站直了身子點點頭,而這時黃君倚便轉頭看向韋青青青,一拱手道:“不論怎麽說,君倚還是要感謝韋前輩對高狩的救命之恩,若無…”


    黃君倚話沒說完,韋青青青卻是哈哈笑道:“黃島主,‘前輩’一言切莫再說,如今你我同為高狩師父,其他不說,隻你我二人論那便是同輩,這輩分卻是不能亂了啊!”


    黃君倚聽著這話一愣,他差了韋青青青幾十歲,韋青青青當他爺爺甚至曾祖都夠年紀,加之韋青青青又是天級宗師,卻是突然和他成了同輩,這卻讓韋青青青大為不適。


    黃君倚一臉的無所適從,雙手一攤,不住的道:“那這不是全亂套了嗎?”


    聽著這話,周圍眾人都是哈哈笑起來,‘琴棋書畫’四友更是對著黃君倚拱手一禮,齊齊高聲打趣道:“恭喜黃島主輩分飆升!”


    而俞震卻是跑到張放麵前,也是開懷大笑道:“這叫亂有亂著,我早就想和高狩這小子以兄弟相交,這番卻要謝韋老前輩成全了!”


    張放聽到俞震所言,也是打蛇隨棍上,拱手對著俞震便是拱手一禮道:“俞大哥,弟高狩這廂有禮了啊,哈哈!”


    莫老七聽著俞震和張放都‘你兄我弟’的叫上了,頓時大急起來,看著俞震道:“震兒,你實在忒不厚道了,明知我也欲和高狩兄弟相交,竟是搶先一步,這可怎生是好?”


    眾人看著莫老七對著俞震吹胡子瞪眼,都是樂不可支,哈哈大笑起來,現場氣氛被韋青青青這番一攪,全然是輕鬆了下來,再不複剛才的尷尬。


    眾人樂過之後,便即不再耽擱,由俞震領著眾人朝船上而去,不多時,大船就開動起來,欲要順江直下前往江南,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距離楠竹渡口不遠處的一堆水葫蘆中,一直有著幾雙眼睛盯著楠竹渡口這邊,待到大船開動,這些潛伏的水鬼也是重新隱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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