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苑去來了門,見師傅麵色青白,站不穩腳的樣子,便趕忙扶住了他,也發現和師傅一起回來的人,又是那個之前來家裏請人的男子,“師傅,你沒事吧?”


    “哎喲,你師傅的心肝都快嚇碎了。”老郎中擼了擼下巴的胡子,靠在自家徒兒身上不住抖動著,他這輩子再也不要享受傳說中的輕功了,那樣子就像是撒嬌的貓一樣,怎看怎別扭。


    小苑有點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家師傅的後背,“師傅,您老人家快別丟人現眼了,形象啊,形象!”


    一聽到形象二字,老郎中立馬止住了假惺惺的討安慰樣子,還望了望四周,怕有人看到他這樣,沒想到剛好就看見了小苑身後的蘇牧錦兩兄妹,這兩人也正是前幾天找他看過診的人。


    “他們來做什麽?”老郎中低聲的問著自家小徒兒。


    小苑帶著一副小鄙視的眼神看著她師傅,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來這的人不都是看病的麽。“來找師傅看病的!”


    老郎中幹咳了一聲,瞧他這反應,他堅決不承認腦子一時短路,肯定是方才回來的時候被嚇住的。


    “老先生,麻煩你先給我把藥開了成嗎?”


    老郎中身後傳來了男子的聲音,老郎中也不再傲嬌在門口了,趕緊拉著小苑先進屋裏幹正事了。


    這時蘇牧錦才看清楚和老郎中一起回來的人是誰,這不是一直跟在徐朗月身邊的人嘛,他怎麽會也在這兒呢?完全忘記了人家徐朗月當時是和她一起來的這東溪村,主子在這,隨從怎麽能缺席呢。


    “這不是蘇姑娘嗎?這麽晚了,竟在這遇到了你!”徐影有點吃驚的說道。


    “是啊,人生何處不相逢,還能在這窮鄉土上遇到你,稀事。”蘇牧錦淡淡的回道。


    徐影怎聽蘇牧錦說的話,怎都覺得怪異,他何時惹到這姑娘了嗎?納悶無比。


    而一旁的蘇牧成卻連連的驚訝,自己妹妹有是什麽時候和木工坊的徐管事認識的呢?隨即便拉了拉蘇牧錦的衣服,示意她別那樣說話,又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徐影自是沒有錯過蘇牧成的動作,他一直都有關注著他,今兒剛去木工坊幹了一天活,他還特意把他調著不去幹粗活,發現蘇牧成幹事比較踏實,能力也不錯。


    “徐管事,您別介意我妹妹說啥,她小,說話比較直。”蘇牧成趕忙朝徐影點了點頭,頂頭上司在,他更加的有點局限自己的說話方式了。


    徐影搖了搖頭便道:“無礙事。”隻是瞧見蘇牧錦那有點冷的發抖的身子,還有那發白的臉,又道:“牧錦姑娘這是生病了?”


    “要再是等不到大夫,恐怕離生病不遠了!”蘇牧錦吸了吸鼻子,感覺吸進去的空氣都在火辣辣的痛。


    徐影這才想起起來,這個東溪村就隻有這麽一個技術不高超的老大夫啊,果然這裏是夠窮困的了。


    “我家少爺生病了。”鬼使神差的徐影說了麽一句話出來。


    蘇牧錦挑挑眉,覺得很奇怪,徐朗月生病關她什麽事,用的著說出來麽?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象征性的隨口問了一句:“那麽健壯的人也能生病?莫非是有什麽隱疾?”


    這話一出,讓一腳即將踏進廳門檻的徐影差點就被絆倒,什麽叫隱疾?又不是鐵打的身子,再健壯也是會生病的好吧!這姑娘每次說話總感覺都帶著點刺呢。


    “是小病,不是隱疾!”


    “哦!富家少爺就連喝水嗆著了,也算是大病,哪怕是晚上時間也是需要請大夫的!我懂的!不用解釋。”蘇牧錦又扔給了徐影這麽一句,不管怎麽樣,在她眼裏,既然是小毛病,非得要大晚上的還請大夫,這不是富家子弟的怕死表現是啥。


    要是某人知道他在蘇牧錦的心中是如此的不值一毛錢,會不會直接想要掐死她算了。


    徐影想要反駁,卻發現無從下口,因為人家說話既沒有明確的針對誰,他要再繼續說下去,恐怕又是被說得更難聽了,號稱淡定哥的徐影,平生第一次憋了一口氣在心裏。


    “嗬嗬,我妹妹說的是另外的人,徐管事別介意啊!”蘇牧成見狀,趕緊打了個圓場,手還捏了捏口袋裏的銀錢,那是他今天的工錢,以後還要在木工坊做事呢,得罪了徐影,萬一不要他再去裏麵幹活,可就不好了。


    老郎中看了看這幾人,原來都是認識的人啊,果然是什麽樣的人就有什麽樣的圈子,都是那麽的沒有禮貌!


    趁著這幾人敘舊的時間,老郎中把藥方寫了下來,就吩咐小苑按照上麵的給抓幾副藥,因為有幾份藥草藥搗成細末,所以徐影也隻好再等她弄好了再走。


    “那老太太是醒了?還是怎麽樣了,讓你們趁黑過來。”老郎中一臉嚴肅的問著蘇牧錦,他心裏也大致猜到了情況是什麽樣了。


    “人眼睛是睜開了,卻不能說話,不能動彈。”


    老郎中沉默了半響,也隻有歎了口氣,說道:“這樣的話,老夫已經是無能為力了,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其實蘇牧錦也知道,像植物人這樣的情況,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醫治不好的,可是她也不願放棄一絲希望,總覺得在古代,中醫的醫術是如此的博大精深,一定還會有辦法給治好的。


    “不,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希望,我外婆隻是突然間那麽生了場小病,一定還會有其他的法子的。”蘇牧錦語氣堅定的說道。


    “村子裏麵隻有這條件技術,要是你覺得我看得不準,可以到城裏大的藥鋪去試試,不過要越早越好!”老郎中看出眼前這小姑娘雖然不討喜歸不討喜,但是孝心還不錯,換做是別人,誰管老人的生死啊。


    “這樣吧,你們既然都來了,老夫還是跟著你們再去看一下病情,晚上本來是要加收一點小費用的,看你們這般孝順的份上……”老郎中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蘇牧錦的接話。


    “就不收我們費用了是吧!那行,咱們趕緊的走。”


    老郎中聽了差點吐血,什麽叫無恥,這就是了。“臭丫頭,你想得到美!老夫的意思是隻收你出診費!”


    “允許賒賬嗎?”


    “當然不行!”老郎中立馬否定道。


    “哦,那不就得了!”


    老郎中被繞得還沒有轉過彎來,她到底啥意思?


    然後在蘇牧錦拿出銅板的時候,老郎中數了數,一個不少,卻也不多,這才明白過來,人家隻有那麽點,多收就隻有欠著帳了,明明就是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事,非得要搞得這般暈乎樣,老郎中想,這姑娘肯定是故意欺負他年紀大了,反應慢了。


    “那咱們就走吧!都耽誤了這大半夜了。”蘇牧錦上前架著老郎中的手臂,就要往外開拖。


    “等……等……老夫還有工具沒拿!”老郎中可不想再被這些人粗暴的對待了,第一次被徐影那樣架著出了門,現在又要被蘇牧錦這樣架著出門,怎麽感覺自己好像是個任人宰割的魚肉一樣。


    蘇牧錦一聽,立馬鬆開了手,幹脆利落,讓老郎中差點沒閃到老腰,使他趕緊跑到了後廳去找他需要的工具去。


    蘇牧錦再一回頭,看見徐影正悠閑的坐在那兒,臉上疑似帶著笑意,隨即想了想,便朝他走了過去。


    “徐公子?”蘇牧錦靠近了徐影,話語中帶著絲絲不懷好意的味道。


    “嗯,牧錦姑娘有什麽事?”感覺到眼前的人靠近,徐影不自覺的挪了一下屁股,雖然沒有位置可以挪動,他能感覺到他的頭皮有點發麻的味道。


    “咱商量個事兒,成不。”


    “好好,你先離我遠一點,有事好說,隻要我能辦到的。”徐影側著頭,雙手往外揮了揮。


    “對於你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小的事兒,而且我想你肯定也有樂於助人的心吧。”蘇牧錦站著,徐影坐著,無形中給了人一種小小的壓力感。


    “你還是趕緊說,別賣關子了。”


    “像你這樣跟著徐朗月,每個月的月錢應該不少吧!”


    徐影想了想,這麽些年,存上的錢,娶十個八個老婆的本是一點沒有問題的,隨即便點了點頭,不過他還不太懂蘇牧錦為啥會這樣問。


    “不會克扣你的銀錢?”


    徐影這次搖了搖頭,他每月把錢都存在他家主子那裏,這樣不算克扣銀錢吧。


    “你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著徐朗月跑東跑西的?”


    徐影再次點了點頭,他是負責他家少爺安全的,不跟著怎麽行呢。


    “那就好!”


    徐影剛想說,姑娘你直接說要點成嗎,卻又聽到蘇牧錦接著說下文。


    “既然這樣,咱們也算是熟人了,能不能帶我大哥也跟著你家少爺呢!”


    從未做聲的蘇牧成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他家妹妹還真敢說得出口。


    徐影差點沒摔下板凳,這不是熟人不熟人就能幫得上忙的了,好不,隨即便回絕道:“這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事兒,要看我家少爺才成。”


    蘇牧錦狀作失落的樣子,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又道:“那好吧!按照徐公子高大上的土豪來說,和你借點銀子,徐公子應該能做得了主吧!”


    “咳咳!”原來繞了這麽半天,這姑娘不就是為了借點銀子麽,雖然不太明白什麽叫高大上,土豪,徐影卻是非常明白他要是不掏出錢來,在別人眼中,絕對就是小氣到一筆的形象。


    徐朗月含淚,默默的開始掏身上的口袋,最後掏出一塊小碎銀出來,遞給了蘇牧錦,“這裏夠麽?”


    蘇牧錦很自然的接過了銀子,掂了掂,她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有多少,不過她有點帶著鄙夷的看了看徐影,穿那麽好的衣服,身上就這麽點銀子,難道是像現代那種典型的有錢開寶馬,沒錢加油的那種人?


    “你要還有,就再借給我一點吧,沒有,那就算了,依著咱們的交情,先記著賬上,以後肯定還你的。”


    她借的這點銀子,肯定還不夠給家裏看病用的,所以,好歹是看在當初她救過徐未果的份上,先借點給她了,雖然可能被人家誤認為她是以此來要挾要錢,但她先管不了那麽多了。


    不然她還真的想不了其它的辦法再借錢了,再加上要是打算和王元種植桑園,肯定還需要大筆的錢,她這才無恥的朝徐影開了口。


    其實徐影平時哪裏有用得著銀子的地方,基本出門都是用銀票居多,所以他又從懷裏掏出來幾張銀票。


    “銀子倒是沒有了,還有銀票!”


    蘇牧錦臉黑了又黑,銀子和銀票有什麽區別嗎,不都是錢!她真懷疑,這徐影腦袋是不是有問題,轉不過彎來的趕腳。


    那銀票是百兩銀子的麵額,蘇牧錦對古代的銀子沒有多大的概念,對銀票倒還挺有興趣的。


    其實方才徐銀給的那三兩銀子已經夠這裏一家人大半年的生活了,她在想是借一張還是全部都借了呢。


    本來蘇牧成在看到自家小妹在向徐影開口借錢的時候,他就大吃了一驚,他都不知道蘇牧錦何時和徐管事關係那麽好了,再到他拿出銀票的時候蘇牧成的想法又不一樣了,借那麽多錢,恐怕一輩子都還不起吧,於是趕緊上前拉住了蘇牧錦。


    “嗬嗬,真是非常謝謝徐管事的善意,我們就借這三兩銀子就夠了,我妹妹她不太懂這些銀票的價值。”


    徐影有些詫異的望著蘇牧成,這兩兄妹還真是怪異,一個要借,一個又不讓借。


    “大哥,你就不要管那麽多了,聽我的!”蘇牧錦止住了他大哥的行為,用手接過了那些銀票,點了點張數,算下來這就有三百兩了啊,想想也應該夠了吧,這可不是筆小數目了。


    隨即蘇牧錦又向小苑要了紙和筆墨,拿著那不太標準的毛筆姿勢,歪歪扭扭的寫上了借據二字,沒過一會便寫好了,然後用手按了一個手印上去,借據成了。


    於是蘇牧錦便遞給了徐影,既然人家敢借給她,作為標準,她一定會寫一個憑證給雙方都拿著。


    “那就先謝謝你了!等我發財了,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你!”蘇牧錦慷慨的說道,見老郎中早就準備好了工具,幾人就出了門去了。


    其實徐影好想說:這銀票也不是他的,是他家少爺暗中吩咐要給你的。


    可惜某人是不知道這茬,在以後的某一天,看到那張借據的時候,她才連連的後悔,就是那麽張借據,就把自己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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