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那晚夜裏把老郎中叫了去看病,連連過了三天了,許氏的病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轉,還是那樣無法說話,每天就喝點湯汁,也按照老郎中的藥方,熬草藥來試著調理身體,這都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法子。


    而蘇牧成經過那晚,卻意外的得到了徐影的特別照顧,讓他做起事來越發的上進了,有的時候給一個鼓勵,卻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自然的宋良也跟著蘇牧成沾了點光,讓木工坊的那些人都不怎麽差使他幹太重的活。


    今兒個又是蘇牧錦和春兒在家,春兒自從在村長家裏被她娘給搶了銀錢,又羞打了她之後,也不敢出門幹活,心靈上受到了打擊,索性就在家裏做做女紅,繡好的東西都是經由宋寧給交出去。


    “春兒,我要出門一趟,你就辛苦照顧一下我外婆吧!”蘇牧錦用手撫了撫褶皺的衣角,想想已經三天時間了,也該去纖娘家了,況且身上還有了一點資本,她一定能說服王元的。


    “她也是我奶奶,怎麽說辛苦呢,那牧錦姐你就早去早回吧!”


    “嗯!”


    蘇牧錦收拾好一切之後,就出了門,這兩天她也有點小感冒,天氣越來越冷,能禦寒的衣物幾乎沒有兩件,這段時間她明顯發覺之前的衣服,袖子和褲腳都短了好一截了。


    隻是蘇牧錦沒有發現,她已經開始逐漸適應了這裏的一切,什麽都在改變,包括人的性格。


    蘇牧錦現在住的這裏在東溪村的最東邊,無論去哪裏,都要走好久的時間,這一路上她都不斷的觀察著這裏的地形,她發現好多的土地,都被荒廢了,有的是雜草叢生,有的是因為幹壑開好大的裂縫,要是能把這些土地利用起來,恐怕也能種植不少的桑樹了。


    當她喘著粗氣到纖娘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了,見她的大門是敞開的,便走了進去。


    才到廳門口,蘇牧錦就聽見裏麵傳來粗粗的男聲,難道她今天來的不是時候?人家家裏有客人麽?


    她想了想,也不好意思打攪纖娘,剛要轉身就走,卻聽見裏麵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像是要吵架了一般。


    “王元,今冬天,你要是交不出蠶繭來,你就等著賠錢吧!”說話的是一個細聲細氣的男人。


    “佟管事的,你也知道,像今年這樣的收成,真的是困難啊!不是我不交,而是真的交不出來!”王元十分無奈的說道,話語中帶著懇求。


    “你交不交得出來是你的事,當初白紙黑字立了字據的,不是我不通情理,而是咱得按照合約上來辦事!”這個佟管事一點不講情麵的說道。


    “我知道要守約,但是真的很困難,你瞧瞧我現在現有的這些成色,都是往年差的那一種類型的,能收到這些都算好的了,我又怎麽……”


    “你不要說那麽多,反正你要是能如期交上貨來,那咱們還好商量,要是不能,除了賠錢,還得讓你吃上官司!”佟管事狠狠的說道,他今兒個來本就心情不爽,上頭的人給了他壓力,他當然得發泄到王元的身上了。


    “這著實有些為難了啊!”王元麵帶愁容,依舊低低的懇求著佟管事。


    “為難?你可以選擇以後不要幹這一行,前提是先把今年的貨給交了才成!”佟管事冷冷的說道,他正愁想要怎麽一腳把王元踢開,又要讓他認為是他自己能力不夠造成的。這不現在各種刁難的話就出來了。


    王元自然不是傻子,他一聽這話,瞬間就知道佟管事的意思了,原來就是不想和他合作了而已,還找這麽多借口,王元想想心裏就不好受,明明自己都和他合作了快五年了,如今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


    “佟管事,你就不能看在咱們合作這麽多年的份上,通融通融麽?”


    佟管事才不管是合作了多久,他隻知道他要把他小舅子給幫襯了起來,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因為咱們合作了這麽久,才相信你能如期而把貨交上來,不料你卻要毀約,你讓我如何通融你!”佟管事一本正經,把話說得十分好聽,反正就一個結論:就是不給你生路,你又能咋滴!


    “好了,我也不和你廢話了,你有時間在這裏哭訴,還不如想想怎麽去再多收點蠶繭好。”佟管事說完,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出了門去。


    王元跟著追出去,卻也被製止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想到這裏,王元忍不住的歎氣,一副愁容滿麵的樣子,連蘇牧錦就站在他門前,他都沒有發覺。


    “王叔!”蘇牧錦聽了個大致,事情的經過基本也能猜得出來,她也不是偷聽人家說什麽,隻是就站在哪兒而已,話語剛好自動飛到了她的耳中。


    “啊!原來是牧錦啊!嚇王叔一跳。”毫無預兆的出聲,王元確實是被蘇牧錦給嚇了一跳,隨即說話的聲音就有些重了。


    “什麽時候來的?王叔都不知道,吃過飯了嗎?”


    “我來了一會兒了,見你有客人,所以就在門外候著呢,牧錦就等著在王叔家裏蹭一頓飯吃呢!”蘇牧錦眨了眨眼睛,沒有提她到底什麽時候來的,聽到了些什麽,她要是還在這時候說,就太沒有規矩了。


    玩笑的語氣,讓王元不由的自覺放輕鬆了下去,“你這丫頭!快來,一起吃吧!”


    “嗯!”


    蘇牧錦隨即便跟著他走了進去,今兒家裏又是隻有纖娘和王元,似乎她每次來就隻看到他們,王嬌幾乎都不曾出現過。


    於是出於禮貌,蘇牧錦還是問了一句,“王嬌怎麽都不在家呢!”


    “那死丫頭,一天到晚都是瘋習慣了,整天不在家的,我也管不了她了,她到了晚上就自己知道回來的。”纖娘一聲歎氣聲,她怎麽就生了一個像男孩子一樣野的女兒呢,要是像蘇牧錦這樣,那多好啊。


    “嗬嗬,她還小嘛,也是正常的,女孩子活潑點才可愛!”蘇牧錦笑眯眯的說道,要真的不說話,不吭聲,不好動了,大人又該著急了。


    “女孩子家家的,就要學會知書達理才行,不然以後,不好找對象。”纖娘想想就愁,這麽野,以後可咋辦。


    蘇牧錦隻是笑,搖了搖頭,對於古代的這種教育風俗,她也不好過於多說,畢竟每個人不同。


    “你外婆現在怎麽樣了?”


    “能睜開眼睛了,就是不能動彈,不能說話!”蘇牧錦有點哭笑的回道。


    “那這應該算好事吧,總比一直昏迷著的好!你看,我們家現在也幫不上許大娘什麽忙了,哎!”纖娘以為蘇牧錦這次又是來借錢的,隻是經過方才那佟管事這麽一出,趕忙就先堵住了她的口,不是她不想借,是他們現在也快要自身難保了。


    蘇牧錦聽著這話,也沒有覺得心裏不舒服,人都是自私的,願意借錢給你,那是人家好意,不借,說明人家也有困難,人要常有寬懷之心。


    “嗯,會好的!”


    “其實牧錦這次來,主要還是我上次和你們說過的那件事。”蘇牧錦麵色很正式,她不想總是一拖再拖,什麽事都要果斷的下決定,也許她們看自己年紀小,這也正常,那麽她會以能力來說服他們。


    “這……”王元有些猶豫,他們是有想過這件事,可是叫他們相信一個小女孩,多少還是很荒唐,所以,想要直接拒絕蘇牧錦的提議。


    “我知道,讓你們下決定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也不可能單方麵的就相信我的說詞,所以,一切的風險,我來承擔!”蘇牧錦緩緩地說道。


    王元和纖娘都很詫異,也不太理解蘇牧錦說的這話的意思,都默不做聲,等著她接著說。


    蘇牧錦從懷裏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桌子上,又道:“因為年齡原因,要是真的把我們的桑園做了起來,所有出麵的人,都由王叔去,這是一部分的前期需要的嫁接桑苗和租村裏人土地的成本。”


    “這……”王元在看到這銀票的時候,已經吃驚得說話都不該怎麽說了,她有錢,為什麽當初還和他們借錢看病呢。


    就在王元吃驚的時候,蘇牧錦又掏出來一張百兩銀票,接著說道:“這個裏麵五十兩是作為一些日常需要的資金周轉的後備,然後還有五十兩,就給王叔把目前的困境解決吧!如果不夠錢,再想辦法!”


    拿出二百兩出來,這也是蘇牧錦在問過她大哥之後,把一切的成本和物價都考慮了進去,也不會差多少,投資可謂說多又不多,說少,也不算少,能先暫時把基礎給打起來,至於以後,得先看收效如何了,她相信,絕對能夠掙到錢的。


    王元和纖娘是從來沒有看過這麽大一筆錢,一時之間都傻眼了,隨即他們都不相信蘇牧會有這麽多的錢。


    纖娘不敢去接那錢,直接很嚴肅的盯著蘇牧錦道:“錦丫頭,你老實說,這些錢是怎麽來的。”她怎麽也不相信蘇牧錦會有這麽多錢,那可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數目啊。


    “纖姨,你就別管這錢哪兒來的,至少,咱們能夠解決現在的困境!”蘇牧錦神色坦然,不偷不搶,光明正大來的,也不怕她們懷疑個啥。


    “不,這錢我們不能接!你拿回去。”王元突然出聲道,雖然他也很心動蘇牧錦的提議,但是他不能那樣做,他自己也沒有那個能力,要是都虧了,就全完了。


    “王叔,你就放心好了,你有你這麽多年來的經驗,而我,也有可以把生意做起來的技術,不嚐試,咱們一點機會都不給自己,況且,我絕對相信我們能成功的!”蘇牧錦堅定的說到,由內而外的自信,讓她整個人都一點不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好像一切都在她麵前簡單易行。


    “那我們也不能要你的錢!”王元還是不妥協,他怎麽能貿然的接受不知明的錢財呢。


    “我們相互幫忙是應該的,況且,在最困魄的時候是你們伸出的援手,現在不也是同樣的道理麽?”蘇牧錦頓了頓又說道:“王叔要是覺得實在沒有理由收下,那麽就當做是咱們合夥生意裏麵先預支的一部分錢,等咱們掙錢了,再從你那裏麵扣,你覺得怎麽樣呢。”


    “可是……”王元還想要說什麽,卻被纖娘拉住了衣袖。


    纖娘是看出來眼前的這姑娘特固執的心,不管他們說什麽,總是有話語給他們堵回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明顯的毀約不是他們,還那麽找茬,還不如就這樣散了,隨即就阻止了自己相公的拒絕。


    “好!既然錦丫頭都這樣說了,我們再推脫就該說我們做作了,不過,這錢就算我們先借你的,至於你說的弄桑園,第一,我們都不太懂那東西,你要能說服我們,才成。”


    蘇牧錦定定的看著纖娘,第一個條件簡單,難不到她,等下她就給他們說說她的計劃,也沒有出聲,她等著纖娘的下一個問題。


    “第二,我家相公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說是做生意,其實就是糊口而已,就算能種植了大片桑園養蠶,也不見得就有好的客戶源,所以,這栽桑養蠶的法子,可能隻有十分之一的幾率可能成功!”


    纖娘頓了頓,又道:“最關鍵的,我們大家都沒有能經受得住失敗的能力,這些錢並不是一筆小的數目,如果失敗了,我們也賠不起。”


    蘇牧錦聽著纖娘說的這些顧慮,其實這也是在間接的拒絕她,像這樣的問題,任誰都會想到,所以,蘇牧錦自是早就想到了如何說服他們。


    “第一,這種植桑樹和養蠶,本就是一件大家都知道的路子,所以我們就把它集中化,擴大化,大麵積的種植和養殖,那麽我們的成品數量就會更多,隻要我們找到一個大的買家,相信銷量不是問題。”


    “第二,踏實的做事,才是一切成功的最大要素,失敗並不可怕,最怕連失敗都不去嚐試,那才是真正的失敗,我也說了,我們絕對不會失敗的,所以,不存在賠不賠得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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