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儒霖作為一家之子,長男身份,在這個時候是時候挺身而出了,對父母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走到了屋門口拉開門後麵的鐵栓。


    門鎖卡的一聲一開,門口站了四個民警同誌,其中有個女同誌隨行,看起來陣勢還挺大的。


    “是杜玉心的家嗎?”


    領頭的民警展開了警官證。明晃晃的門口的光,照在對方手裏拿的警官證上,擠在門口的杜家人愣是看不出有假冒偽劣的地方。


    “同誌,你們找我妹妹什麽事?”杜儒霖問。


    杜宇這時候也是站在了兒子身後與兒子一個陣營。初夏擰著眉毛則站在客廳裏,見到女兒的房門要打開的時候,立馬走過去,把要走出房門的女兒推回房間裏,說:“你爸在問人,別急,先別出來。”


    “媽,沒什麽事的——”


    “什麽沒什麽事,不管怎麽說,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初夏對養女瞪著眼,“你不知道臭名遠揚的躲貓貓嗎?”


    普通老百姓不管怎麽說,對著那些身穿警服的人,心裏都是有莫名的敬畏和恐懼的。再有那些社會上的傳言。


    “媽,現在是依法辦事的時候了,不像以前——”杜玉心知道肯定逃不掉,逃了反而是犯法的事兒不對,還不如自己主動走出來澄清一切。


    初夏反正不信,對著她說:“你單純著呢,出社會才幾年,你忘了,你爸當年被抓的時候——”


    說到這裏,杜玉心記起來了。當年,父親出事的時候,好在有蔓蔓幫忙。蔓蔓第一時間找了律師幫他們處理法律上的程序。如今這個時代依法辦事,更是需要律師的時候。


    可他們杜家並不認識什麽大律師。杜宇當年請的律師是蔓蔓找來的,和杜家根本沒有什麽交情。


    杜玉心隻好給劉明明打電話。在這個節骨眼上,初夏卻不攔著養女去找這個千金大小姐了,但是嘴上依然沒有什麽好話,說道:“你看找劉明明行不行,不行的話,我再打電話給你蔓蔓阿姨。”


    聽見這話,杜玉心明白,母親現在都不喜歡找蔓蔓幫忙,都是因為每次找上蔓蔓,保準君爺不到兩天就會知道這事兒,杜家不是再被君爺看不起。


    杜玉心轉過身,聽著手機裏嘟嘟嘟的聲音。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劉明明究竟晚上睡覺有沒有關機或是把鈴聲變成震動的習慣。


    門口,杜儒霖和杜宇試圖拖延民警進門的時間,因為都看見杜玉心在打電話找律師了。


    那些民警為此不太高興了,嚴正警告這對父子:“我們是按照程序辦事的,你們如果再攔在這裏,涉嫌妨礙公務,一樣是要遭到起訴的。”


    攔也攔不了,杜宇采取了另一種手段,拉著那些民警進屋,叫老婆初夏去廚房衝茶,熱忱地招呼道:“你們先坐坐,同誌,我女兒剛睡醒,她要是跟你們去派出所的話,需要換身衣服才過去,對不對?總不好穿的不三不四去派出所吧,給同誌們造成壞的影響也不好。喝杯茶,等她換完衣服。你們放心,我們住的是樓上,窗戶安了防盜窗,賊進不來,人也出不去。她不可能逃的。”


    民警們知道杜玉心肯定逃不了,但是,對方這種拖延時間的做法實在讓人生疑。作為帶隊的胡警官對著唯一同行的女民警說:“你到她房間裏看看,看看她都做了什麽,是不是有毀滅證據的嫌疑?”


    聽見這話,杜儒霖是耐不住氣了,再聽明白了他們是為什麽來抓自己的妹妹時,為自己妹妹拍著胸脯激動地說:“我妹妹不是這種人。陳警官,我妹妹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學校裏的優等生。出來工作以後一直都飽受好評。我不清楚,究竟是誰誣陷她!”


    “哎——”陳警官打斷他,“同誌,我們隻是按照程序辦事,該做調查的做調查,該把人帶走去問話就該帶走,調查取證而已,關不關誣陷的事,還得看證據以及證人的證詞。”


    “怎麽,你們現在有證據證明我妹妹犯法了嗎?”


    “有沒有證據我們現在也不好說。不然,你們請法律援助吧?”


    真氣人!還真以為他們沒有人了嗎?!


    女民警走到了房門口敲門。初夏緊張到手心發汗,又打破了兩個茶杯。


    陳警官環顧了他們一家那幅緊張的樣子:很讓人懷疑。


    杜玉心從房門裏麵走出來,是換上了一身比較得體的衣服,對女民警說:“請你們等等,我的律師正在路上。”


    請到了?


    杜家人摸胸口。


    “不如讓你的律師直接到派出所吧。”陳警官說。


    “不,我的律師說,要陪我一起去派出所。”杜玉心說著,把手機遞給他們,“這是我們律師的電話,她說如果你們不讓的話,由她親自開口和你們說。”


    陳警官將信將疑地把她的手機接過來以後,放在耳朵邊上一聽,沒過會兒臉色即有些變化了。


    “原來是秦大律師。”


    “是的,是我,陳警官。上次那個案子,真是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陳警官麵色有些不悅:“怎麽,又有什麽事?”


    “我的委托人,不是現在要跟你去派出所嗎?”


    “我隻是在按照規程辦事。”


    “陳警官我也一樣,隻是在履行作為一個律師的職務。”


    “不是,我是說你,你秦大律師——”


    “哦,我忘了告訴你。你現在要帶走的這個人,是我一個大客戶集團的千金的閨蜜。”


    “多大的客戶集團?”


    “陳警官,咱們互相露個信兒吧。反正,咱倆,都是幫人辦事的。互相交個底也好。算是互相不得罪人。你先說,你這是半夜三更查案子,是受到誰的委托?”


    “關於報案人的身份,我身為警察,有責任為報案人保密。”


    “那行,關於我那個客戶集團,我也就不好意思告訴陳警官了。不過,這回我受了我委托人的命令,無論如何,這個案子一定是要水落石出,還杜小姐清白的。”


    “你怎麽知道她是清白的?你知不知道她把人害到現在被害人在重症監護室裏昏迷不醒!”


    “別氣,別氣。陳警官,什麽事都好,凡事要講究證據嘛。——莫非,陳警官有案子的關鍵性證據了?”


    咳咳。陳警官咳嗽兩聲。


    樓下傳來了停車的聲音。杜家人急匆匆走到窗戶邊往下探望,見到是一輛奔馳。走出車門的女司機,更是一身精煉幹淨的黑色西裝打扮,踩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背著一個紅色的手提袋,很是矚目。


    “這是——”杜宇代替杜家人吃疑著。


    初夏想:這個劉大小姐給杜玉心找來的律師究竟可靠不可靠。


    女律師爬到了樓上杜家,按了門鈴。杜儒霖衝過去開門。


    “你好,鄙人姓秦,是劉小姐讓我過來的,從現在開始,我是杜小姐的代理律師了,你們盡可以放心把杜小姐交給我。”秦黎箏走進屋裏之後,把這番話當著警察的麵,對杜家人說。


    杜宇自然是感激得幾乎要掉眼淚了,握住秦大律師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


    “不用謝,這都是我作為律師的本分。請伯父與伯母,以及這位兄弟在家裏等候消息。我陪杜小姐去到派出所之後,如果沒有意外,會申請保釋,所以到天亮之前,杜小姐會平安回到家。”


    幾個民警聽著她這話在旁邊麵無表情。


    女民警貼到陳警官的耳邊說:“什麽來頭,居然能請到秦大律師出馬?!”


    陳警官一聲不吭,隻道:“我們是按照法律規程辦事,盡心盡力辦案而已,不用管她是誰,更不用顧忌到被告人的身份。我們是按照事實說話。法律是鐵麵無私的。”


    “是,隊長。”


    接下來,杜玉心離開了家。杜宇和初夏留在了屋裏。杜儒霖無論如何要陪到妹妹下樓。


    屋子裏一空,杜宇兩隻手捂住了臉,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


    “關你什麽事了?”初夏這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老公又沒有摻和到這事裏麵,幹嘛發出這樣的哀歎。


    杜宇說:“我打了她。”


    意思即,如果他不打杜玉心,今晚杜玉心就不會倒黴了。


    初夏瞬間無語了:“你說她倒黴的話,她從小沒有爸媽不是更倒黴嗎?說倒黴有什麽用。還不快想想辦法。”


    “什麽辦法?不是找了律師嗎?對了,不如找蔓蔓——”杜宇想來想去,身邊他們最靠得住的人,隻有蔓蔓了。


    “哎,你別找她,找她給她添麻煩的,再說有人正等著看我們家笑話。”


    “那你說怎麽辦?”


    “沒有怎麽辦。先看看劉家千金給玉心找的這個律師回來後和我們怎麽說吧。”


    杜宇愁得快哭了。初夏背過身,打了一個噴嚏,抽了抽鼻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杜儒霖送完妹妹走回到家門口,聽見父母說話,總算是記起這事兒了。雖然他媽說不想讓君爺知道,但是,他媽不知道,君爺將是他妹妹的未來公公,君爺有權知道這事兒。


    沒有走回家,杜儒霖重新下樓,找起了手機裏的號碼。關於陸家人的電話,他一個都沒有。這是致命傷。打電話給劉明明也不切實,因為劉明明都把最好的律師給他們請來了。劉明明不可能也不合適告訴他君爺的電話。


    他手機裏卻是有個號碼,一直都沒有用,存著的,而且爸媽和杜玉心一直都不知道他有這個電話號碼。


    說起這個電話號碼,要追溯到多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小胖子,跑到了人家女孩子就讀的小學,向人家討的。對,他化作小乞丐,變著法子,從人家女孩子口裏欺騙來的。


    為什麽這麽做?因為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有權利知道自己未婚妻的電話號碼。


    手指頭用力撓起了頭發,其實他有想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人家的號碼說不定早變了。他這個號碼要麽是換了個主人,要麽變成是個廢號。但是不管怎樣,或許,今晚正是一個破解這個號碼真相的時機。


    為了妹妹,他得拚了。要知道當年為了自己老爸,他都沒有這麽拚。


    杜儒霖手指頭一絲顫抖,但是堅毅地按下了這個號碼。


    嘟長歎聲過後,居然,對麵有人接了。


    “喂,是誰?”


    不對。聲音他不太記得是不是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三更半夜的,而且,她不是不在城市裏嗎?是在什麽管轄區裏,嚴格控製電話。


    “喂,怎麽不說話?打錯電話了是不是?”


    對麵聲音裏,確實含了一絲好像是在睡夢中被攪醒,有些糊裏糊塗的惱火的情緒。再仔細聽,還能聽見好像火車輪子的聲音。


    杜儒霖如夢初醒,正色道:“我姓杜,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這個人,但是,你是姓陸,沒錯吧?”


    對麵突然沉默了一陣。接著,對方好像意識清醒了一些,可能在研究他的來電號碼,研究了半天不得其所:“你說你姓杜,知道我姓陸?可是我身邊沒有姓杜的朋友。”


    “你媽媽有一個。”


    “哦——你是杜叔叔的什麽人?”


    難得這位陸家千金記得他老爸。


    “我是他兒子。”


    “你好。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可是,你怎麽有我的電話?我媽媽告訴你爸爸,你爸爸告訴你的?可是你怎麽知道我要回來給我打電話,我連我爸媽都沒有說——”


    杜儒霖額頭垂下了三道黑線,什麽意思,他這是誤打誤撞,把人家陸千金突然回家的計劃全打亂了。


    “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不管怎樣,她這個坦率的幹淨的作風,和他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的她,一模一樣。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你知道你大舅的電話嗎?君爺是你大舅吧?或是你表弟的電話,陸征的電話號碼也行,我找他們有點事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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