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平在山穀之中噩夢般的生活仍在繼續著。


    他仍在等待,等待著下一次刺殺太子的機會。


    盡管他相當厭惡再去做這件事情,更相當厭惡在茫然之中等待這件事情,但是他卻又必須要這樣地等待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才能殺掉方天佑,他不知道自己的噩夢要哪一天才能夠結束。


    他對此感到相當的焦慮、苦悶、憤怒,卻又是無可奈何。


    他已經變得虛弱不堪,他已經變得筋疲力盡,他每天都躺在地上,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盡管白夢桐時常都會守在他的身旁,盡管白夢桐時常都會用溫馨的話語來撫慰他,盡管在他的心裏麵,已經將白夢桐當成了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最愛的人,但這一切也並不能使他的心情、他的狀況變得好一些。


    而在白夢桐的心中,她也一樣將曹延平當成了是自己最親的親人,當她所有的撫慰對曹延平都失去了作用的時候,她也就隻有陪著曹延平傷心痛苦了。


    一天,曹延平想到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他更加感到心急如焚。


    於是,他讓白夢桐轉告周遊龍,他要求見周遊龍。


    第一次,周遊龍拒絕了他。


    在他的一再要求之下,周遊龍才終於同意見他。


    在一個離山穀不遠的地方,曹延平見到了周遊龍。


    周遊龍顯得很不耐煩,他冷冷道:“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非見我不可?”


    曹延平道:“如果太子一直躲在宮中不出來,我豈不是一直要在這個鬼地方等下去?”


    周遊龍道:“你除了能呆在這裏,你還能去哪裏呢?”


    曹延平道:“你能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嗎?”


    周遊龍沉聲道:“是的。你必須在這裏等下去,等待下一次刺殺太子的機會,不過我也可能讓你去做一些別的什麽事情。”


    曹延平的目光中充滿了茫然和痛苦,他大聲道:“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哪一天呢?”


    周遊龍淡淡道:“你隨時可以走,我絕不強留。”


    曹延平又用乞求的目光望著周遊龍,放低聲音道:“我求求你了,你讓我殺了方天佑吧!你如果現在讓我殺了方天佑,我同樣也會去替你刺殺太子,同樣也會為你做別的事情,我甚至可以死心塌地地為你效力一輩子。”


    周遊龍冷笑道:“你在撒謊!”


    曹延平極力否認:“不!我沒有撒謊。報仇血恨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心願,而這個心願是在周莊主你的幫助之下才得以完成的,所以我這條命就應該屬於你。”


    周遊龍卻繼續在冷笑:“看來你也並不是一個老實人,因為老實人從來就不會口是心非。你更不是一個好人,因為好人絕不會像你這樣虛情假意,為達到目的,許一些自己根本就不會去兌現的諾言。”


    曹延平無奈地道:“我到底要怎樣你才會相信我呢?”


    周遊龍緩緩道:“你怎樣我也不會相信你,我相信的隻是我自己的眼睛。在我的眼中,你根本還算不上是一個江湖人,更算不上是一個武林中人,因為第一,你不會武功;第二,你沒有經曆過學武時期的磨難,更不知道從一個武林中的小角sè成為一個武林中的大人物是何等的艱難;第三,你也十分地厭惡血腥與殺戮;所以,我敢斷定,一旦你大仇得報,你整個人都將會徹底地解脫,你一定會遠離江湖,遠離是非,甚至會跑到一個邊陲之地,隻要朝廷找不到你,哪怕你生活得再慘,你也會心滿意足。”


    曹延平沉默不語。事實上,在他的心裏,他已經承認了周遊龍的話。


    周遊龍語氣一頓,又一字一字地道:“所以,在四皇子還未登上皇位,或者說,在他還未確保能登上皇位以前,我絕不會殺方天佑,我甚至會把他養得白白胖胖。”


    曹延平狂吼了一聲。


    這是憤怒的狂吼,但這也是無奈的狂吼。


    周遊龍又用一個平和的聲音道:“小夥子!你便安心地跟著我們走吧,將來如果四皇子能登上皇位,他一定是不會虧待你的,給你平反不說,他還可以賜於你一筆巨大的財富以及極大的名望與權利。”


    曹延平大聲道:“我視這些東西為糞土,你休要跟我提及。”


    周遊龍怒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我好言相勸你不想聽是不是?那好,我再給你來一段歹的。”


    曹延平不以為意。


    周遊龍又沉聲道:“陸家大小姐,就是將魔笛送給你的那個女人想必你還記得吧?你現在即使已經對她沒有了兒女感情,想必也一定還對她感恩戴德吧?”


    曹延平沒有理會。


    周遊龍繼續道:“如果我說這個女人現在已經落到了四皇子的手上,並可以隨時讓她死,你信不信?”


    曹延平當然不信:“這怎麽可能?你又在嚇唬我?”


    周遊龍道:“這怎麽不可能?他陸天放隻有將他的女兒交出來,才保得住他自己的腦袋。”


    當周遊龍將陸思芳入宮之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時,曹延平如同五雷轟頂,他的心裏已經亂成了一團麻,他既對陸家尤其是陸家大小姐感到莫大的歉疚,又對陸家大小姐在宮中的處境感到莫大的擔憂,更對四皇子和周遊龍卑鄙下流的手段感到莫大的憤恨,他再次發出了一聲吼叫,狠狠地道:“你們這些禽獸!你們要是敢傷害陸小姐,我曹延平是絕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會像對付方天佑與梅花堂那樣對付你和遊龍山莊,對付太子那樣對付四皇子。”


    周遊龍則是得意地道:“我這個徒兒真是太能幹了,他居然能在皇殿之上,在皇上、太子以及眾大臣的麵前演上這麽一台戲,而且演得毫無破綻,而且在演完了以後收到了十分良好的效果,既沉重地打擊了太子,又將陸天放牢牢地抓在了手裏。”語氣一頓,又看著曹延平,臉上露出詭異的笑,他繼續道:“你也應該感謝我們,以前陸天放不是一直在與歐陽懷遠聯手追殺你嗎?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了。”他的手在他的身前搖了搖。


    曹延平大聲道:“我再次jing告你……”


    周遊龍冷笑道:“你不用再jing告我了,你根本就嚇不倒我們。因為遊龍山莊絕不是梅花堂,我親手**出來的四皇子更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你要想讓陸天放的女兒在宮中平平安安的話,你就必須要遵從我們的旨意,沒有任務的時候便老老實實地給我在山穀中呆著,有任務的時候就盡心盡力地給我出穀去完成任務。”說完此語,他便一個縱身,向遠處一個空曠的山頭上躍去。


    曹延平長久地站在原地,心中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良久以後,他才能夠思考,思考自己下一步到底該怎麽做?


    他回到山穀時,白夢桐還在山穀之中等待著他。


    曹延平的眼神之中還是充滿了愧疚與不安,他對白夢桐哀傷地道:“我覺得我對陸家大小姐有愧,是我害了她。”


    當他將陸府的災難告訴白夢桐時,白夢桐也是滿臉黯然,她看著曹延平,柔聲問:“那你現在想怎麽做呢?”


    曹延平歎息一聲,緩緩道:“我想去陸府一趟,既是去賠罪,也是一次我與陸大俠冰釋前嫌的機會。”


    白夢桐急道:“不要去呀!陸天放會對你不利的呀……”


    曹延平道:“夢桐!我若還不去陸府一趟,我就不算是一個人了。況且,我相信陸大俠的為人,他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白夢桐道:“但是他會奪你的魔笛……”


    曹延平道:“我不會將魔笛帶入陸府的,我會兩手空空地走入陸府,而你則帶著魔笛藏在陸府的附近。”


    白夢桐為難地道:“我也去?”


    曹延平道:“你不情願?”


    白夢桐道:“我當然情願跟你去,隻是……隻是我們給幹爹找什麽借口呢?”


    曹延平淡淡道:“我們需要找借口嗎?我們難道所做的一切都要經過他的同意嗎?”


    在歐陽懷遠來到陸府與陸天放見麵以後,兩人很快便將各自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歐陽懷遠對陸府的變故感到極為震驚,也對陸大小姐的遭遇感到極為愧疚與不安,他黯然道:“是我們馮府連累了你們。”


    陸天放也對馮達失去了三根手指感到痛惜不已,他憤怒地道:“他們是一群魔鬼!”


    歐陽懷遠道:“接下來的形勢對我們來說將會更加的被動,我已經徹底地迷失了方向。”


    總管丁一偉走了進來,他手持一封書信走至陸天放的麵前,將書信遞給陸天放,道:“老爺!你的信。”


    陸天放接過信來,打開一看,臉上略現詫異的神sè,他將書信放下後說道:“曹延平現在正在陸府對麵的那家小客棧中,他想進府見我,要我派個人去接他?”


    歐陽懷遠大驚道:“他怎麽會來貴府?他怎麽還敢來貴府?”


    陸天放道:“他多半是知道了小女入宮之事,心裏感到有愧,才會前來敝府的。”他長長地歎息一聲,又緩緩道:“我知道他現在的處境也相當的艱難。我覺得我們三個人已經陷入了一個連環套之中,而我更是處於這個連環套的正zhong yāng,兩個對立的雙方,一方手中掌握著我的摯友的xing命,一方手中又控製著我的愛女,你讓我怎麽辦呢?”他又對身旁的丁一偉道:“你去把曹延平帶進來,注意要非常的小心,絕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這事。”


    丁一偉道:“老爺請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得很好的。”說完,他便向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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