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的五月初八正,宋天祖跟納蘭夢終於大婚,整個揚州城都沉溺在一片喜慶之中,不愧是揚州首富嫁娶的排場氣派逼人。似乎大家對過去那一年安晉言的婚禮記憶猶新,像安家和納蘭家這樣顯赫的家族在揚州屈指可數。隻是沒想到納蘭德嫁女也搞得如此隆重。


    當天安甯語和卓瑪如約出席了婚宴,她身穿一襲明黃色金絲繡金絲牡丹圖樣的外衣,腰係羊脂白玉伏虎帶,左側掛有晶瑩剔透翠玉牌,右側則掛有梨花香囊,頭戴一頂遊龍戲珠金冠帽英氣逼人,所到之處都會引起一陣騷動。


    陪在身邊的卓瑪挑選了吐蕃傳統貴族華服,並肩在護衛的擁護下邁進了花堂,正好趕上新人準備行跪拜之禮,納蘭老爺和納蘭夫人坐在堂上看到安甯語和卓瑪走進來都示意儀式暫停,走過去行禮。


    當初納蘭夢為救墨倪也曾闖入安府假扮新娘子,也像現在這樣頭戴金釵鳳冠,內穿紅娟衫外披繡金絲牡丹花的大紅袍,□真絲百褶紅裙、紅緞繡花鞋,衣服用的是最好的布料和金絲,宛若昨夜海棠初著雨,數朵輕盈嬌欲雨,過往點滴如昨日發生一樣,伊人如舊卻物是人非。


    自從走進來卻一言不發的安甯語始終將目光落在新娘身上,視旁人若無物突然走過去拉起納蘭夢的手說,“我錯了,千不該萬不該將你推開,一次又一次的給你帶來傷害。你曾跟我說嫁給不愛的人會痛苦,如果你願意請讓我帶你走。”


    此番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納蘭老爺急忙將無關人等都給轟走,氣急敗壞的來到安甯語麵前,“我敬重你才尊稱你一聲王爺,若你膽敢亂來別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似乎安甯語並沒有理會周圍異樣的眼光和納蘭德的要挾,一意孤行的問,“你當真願意嫁他?”


    “我願意,請王爺自重。”被緊握著的納蘭夢試圖把手抽走,卻沒想到平日裏手無縛雞之力的安甯語卻始終不肯鬆開。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安甯語身上,卻沒有人看到納蘭夢頭蓋下方墜落的淚。


    “你愛他?那你我之間算什麽?”安甯語緊繃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血紅的雙眼未見滑落淚珠,但心早已千瘡百孔,以為不會痛了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王爺,她已經說得很清楚,這不歡迎你。”站在旁邊的宋天祖伸手想去拉開安甯語,卻安甯語身後的侍衛製住。


    □迭起大家都以為安甯語會上演一場搶親的戲碼,卻沒想到最後的結局讓人大跌眼鏡,安甯語依依不舍的鬆開了納蘭夢的手,“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她知道再無資格留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刺眼的紅燭還有喜慶的樂譜都卻更像毒藥讓她萬劫不複,多留一刻都會讓她體無完膚。


    似乎發生的小插曲並未耽誤了吉時婚禮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在一片歡聲笑語祥和氣氛中一對新人拜完了天地送入了洞房。新郎宋天祖坐在桌前斟了兩杯酒,芙蓉帳暖,龍鳳紅燭高照,坐在床上的納蘭夢獨自掀起了大紅頭蓋,走動桌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別喝太急,容易傷身。”宋天祖又給納蘭夢的酒杯滿上,“若你改變主意,我大可以寫休書還你自由。”


    “對我來說,沒有她的地方哪裏都一樣。”納蘭夢又舉起了酒杯,搖曳的燭光下能看到她眼睛裏的淚在盈動。


    “那你為何還要答應嫁給我?”


    “這條路實在太苦了,這樣對她還有我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說到這裏納蘭夢又喝了一杯。


    依舊是一襲紅衣卻早已物是人非,安甯語不讓人跟著獨自走在街頭,似乎所有人都去了納蘭家慶祝連街道都變得比往日清冷,一直跟在後麵的姬舞不敢靠近遠遠的跟在她的身後,感受她每邁出一步的沉重,落寞的背影裏誰又懂得有多痛。


    大婚之後的第二天,昨夜喝高的納蘭夢睡到了中午。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宋天祖和納蘭夢攜手離開了揚州,一路西行遠足於深山密林之間,借天地之靈氣萬物之升平洗滌心靈。可惜在壯闊的風景也無法博得紅顏一笑,在幽美的環境也打動不了納蘭夢為其止步,似乎世上再無沒有任何東西值得她眷戀珍惜。


    說來也奇怪他們越是走到偏遠的地方,越是彌漫哀傷和惶恐的氣息,仔細打聽才得悉近幾個月以來陸續發現壯丁離奇失蹤,特別在一些窮鄉僻壤之地尤為嚴重,縱然家人告到官府衙門最後也是不了了之,著實讓人費解不明。


    在他們兩人離開沒多久,安甯語和卓瑪也一同啟程前往北方的避暑山莊。這次安排中墨倪並沒有同去,且因初雪年紀尚幼不宜長途跋涉。


    臨行前安甯抱著初雪萬分不舍說,“初雪,本來我也想把你也帶去。可惜路途遙遠你還太小不方便,等你在長大一點我保證在帶你遠足遊曆可好?”


    “她還小,怎會聽懂你的話?”一旁的墨倪取笑安甯語。


    “你看她笑的多開心,一定是聽明白了。初雪,你說是不是?”安甯語用食指輕輕點初雪的臉蛋。


    “王爺,你又忘了孩子已經更名為安冉,不再是初雪了。”


    “你不會怪我給孩子取名為冉吧。”


    “我知道更名是夫人的意思,孩子不可能待在安府卻無名無姓,你也是顧及我怕夫人刁難才答應命名,我又豈會怪你。何況你取名安冉是借以‘安然無恙’的諧音,意在初雪將來可以一路平安順利,我也甚是喜歡。”


    “你沒有不高興就好,隻是孩子冠以安姓怕日後命途多縛。但你放心有我的一天發誓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委屈。”安甯語看著初雪的嘴巴長出了小牙,樂的好像牙齒長她身上似得,“墨倪,你看她長牙了,小初雪她長牙了,看來沒過多久可以走路還可以叫你娘親。”抱著她原地轉了兩圈。


    “以前也不知道你如此這般喜歡孩子,日後等你跟公主成親大可以生一堆承歡於膝下,這樣你也不至於太孤單。”安甯語苦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至於宋天祖和納蘭夢毫無目的的前行,路徑一處隱秘的村莊,裏麵的人過著自耕自足的生活,雖說不富足卻能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幸福。周圍的環境好像世外桃源的仙境,走在田間小路有一種向往這裏的生活。


    一時興起也沒多想的納蘭夢脫口而出,“你說我們搬到這裏住好不好?”


    “當然,隻要你喜歡,我們就不回去了。”這段日子無論納蘭夢說什麽,宋天祖都一味的迎合。


    “你就喜歡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你曾說解鈴還須係鈴人,為何我卻覺得始終沒有得到解脫?”走著走著,沒想到在陌生的地方遇到故人,納蘭夢驚喜的跑了過去,“葉姑娘,是你嗎?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原來自從安甯語特赦葉霏之後,她離開了揚州途中遇到了現在的相公,後來我們搬到這裏來定居。


    在葉霏看到納蘭夢的第一眼,她就留意到站在納蘭夢身邊溫文爾雅的男子,長相倒也清秀俊朗讓人印象深刻,“這位是?”


    “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相公宋天祖。”


    “沒想到你也成了親?宋公子一表人才跟你簡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葉霏客套一輪之後問,“那安公子她還好嗎?”


    “過去她那樣待你,險些要了你和家人的性命,難得你現在不計前嫌還記掛她。”納蘭名說。


    “當初若非得安公子舍命相救,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可惜我恩將仇報再三陷害安公子於陷阱,連你們在狩獵場遇刺也是我向董明生通風報信,就算她決意要殺我也無怨無悔。”


    “那你也是被迫無奈,要不是董明生挾持了你的爹娘,也不會把你逼上絕路。”


    “總管如此我還是有負於安公子,承蒙她寬容大量最後還是放我條生路,才能讓我苟活於世。”


    “你也不要自責,沒有人願意發生這樣的事。”


    “過去雖然好像更像一場噩夢,我卻有點不願意醒來,因為在裏麵能遇到你們,曆經磨難之後讓我更懂得珍惜。現在看到你找到了托付終身的人,我替你感到高興。如果安公子也能找到屬於她的幸福,想必是完滿的結局。”葉霏感慨一番後接著問,“你還沒有告訴我,她怎樣了?”


    “她被皇上冊封為郡王,年底將要和吐蕃公主成親。”當納蘭夢用最短的話訴說安甯語近況,站在旁邊的宋天祖忍不住望了她一眼。


    “沒想到她如今當了王爺還要迎娶公主,隻怕旁人看來固然享受普通人沒有的尊榮,但隻怕禍福相依將來都要被卷進權勢鬥爭之中,不比之前富甲一方來的逍遙自在。”葉霏對安甯語也有不少的憐惜。


    “若她知道你如此關心她,一定會很高興。”


    “千萬不要在她麵前提起我,或許在她的記憶裏我是痛苦的過去。”


    “怎麽會?”現在的安甯語變得既熟悉又陌生,或許換作一年前的她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但現在的她卻讓人捉摸不透。納蘭夢突然想起近幾日的奇異見聞,於是問,“葉姑娘,最近我們一路都發現有些村莊的壯丁無辜失蹤,你是否也得悉此事?”


    “實不相瞞我們也是擔心此事才會遷居於此,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好像他們都是被人虜走。”


    “那官府為何不督辦此事?”


    “別說這裏山高皇帝遠衙門的人懶得管,加上這裏窮鄉僻壤就算告到朝廷隻怕也不會有人在意,這也是窮人的命。我們逃到這裏也是躲風頭,有任何風吹草動可能會選擇繼續搬走。”


    “那為何你不會鎮上?至少人多會比較安全。”


    “貪官汙吏層層剝削堪比茹毛飲血,我隻想和相公相守一生即使清茶淡飯也足已。”


    “既然你執意那我也不勸,他日有機會你若是來揚州一定要來找我,也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一定。”葉霏沒想到他鄉遇故人是這樣暖人。


    作者有話要說:拜托拜托,小夜最近不得空,不要生氣。我愛你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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