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蘇家最後的傳人,那又如何呢?”天子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專注的看著蘇璿,好似完全忽略了太子的存在。


    “那意味著,我就是蘇家幾十萬藏書,我知道這世上最禁忌的知識。得到我的知識,就等於得到了天下。”蘇璿道。


    “你好大的口氣!竟然敢在朕麵前造次!!”天子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抽出身旁架子上的寶劍,然後一步步走下台階,用劍指著蘇璿,殺意盎然。


    “智多而近於魔,你不能留在這個世上,你將是朕的江山最大的禍患!”天子用劍指著蘇璿道。


    “父皇!”太子出聲,似乎想要勸阻天子。


    而蘇璿卻隻是淡淡的說:“殺我,意味著你也斷絕了得到這世上最寶貴財富的機會,舍得麽?”


    “你!是禍害!別人得到你,也會成為我最大的禍患!”天子道,但是他的手,並沒有將劍刺入蘇璿的咽喉。


    “九五之尊的陛下,您亦是經曆過無數考驗的真命天子,你是否對自己,還依舊如同當初奪得天下霸權時那樣有自信呢?是歲月磨滅了你的銳氣麽?你,連駕馭我的信心都失掉了麽?”蘇璿道,“我的知識,確實是世上最大的禍患,但是,若你真是百年罕遇的明君,我將是你江山永固的美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是成為禍水,或者甘霖,端看陛下的能為了。”


    “你很會說話,但是,我又怎麽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什麽真本事呢?巧舌如簧的投機者,朕也見得多了。”天子突然將劍拄在地上,露出蒼老的疲態。


    蘇璿道:“所謂智者,無非是幫助人們對抗心中的恐懼。”


    “朕是天子,朕無所畏懼!”天子默默轉身,走向自己的龍座。


    “衰老,時間的無情,人心的叵測,無法掌控的變局消磨著權力的絕對性。”蘇璿道。


    老皇帝的腳步突然停下,他轉過頭,目光閃爍的盯著蘇璿。


    “若你真是世上無人匹敵的智者,你要如何對抗這些恐懼?”老皇帝問。


    “那麽,我說中了麽?陛下可願意與我詳談?”蘇璿問道。


    “哈哈哈哈……簡單幾句廢話而已,誰都會說,那麽,若是你能讓朕恢複青春,我便拜你為相,做不到,就去死吧。”老皇帝再次走向自己的龍座,然後穩然坐在上麵道。


    “我隻是個雙足不能行的殘障者,自然無法幫陛下恢複青春,但是我知道有一種東西,能使得陛下逆反時間的法則——這樣東西,也是我獻給陛下的禮物。”蘇璿從衣袖中緩緩取出一個長長的木匣子打開,隻見匣子裏,是一朵晶瑩璀璨的水晶花,那“水晶”竟然是自然長出的花瓣,而這種奇花,就是傳說中百年,甚至千年一遇的武林至寶!心蘭!


    “心蘭是天下至寶,但是,隻是簡單吃掉它,隻能增加修為而已,它真的妙處,在於配合數百年年前仙醫聖獨創的一套運氣行脈之法,將心蘭的效用配合這套心法,不僅能夠增加數甲子修為,甚至可以返老還童,起死回生。”蘇璿道,“而我腦中記下的知識裏,亦包含這套早已絕跡世間的功法。”


    “那好,擇日不如撞日,那就讓朕今晚親眼所見心蘭的妙用吧。皇兒,你可以退下了。”老皇帝對太子道。


    太子看了看蘇璿,於是行禮離開。


    待太子離開後,老皇帝支著頭道:“蘇璿,你話裏有話,你以為朕是老糊塗麽?返老還童,真要如你說的那麽簡單,朕早已是千年不壞之身了。”


    “陛下收藏的奇珍異寶甚多,但是隻怕沒有一樣奇珍的效果,能比得上心蘭某一方麵的特性——我所說的方法,還需要一種危險的技術,才能幫助陛下徹底恢複青春。陛下,我隻問,你有膽子做麽?”蘇璿道。


    “若朕沒膽子,那朕早在四十年前就死了!”皇帝眯起眼睛,他的皇位,來自於血腥的篡位。


    “那請陛下詳細聽來,我話先說在前頭,信蘇璿,江山永固,不信蘇璿,君請隨意。”蘇璿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容。


    ——————————————


    月映蓮湖,清風徐來,送來蓮花的清香。


    尹證的講述終於完了。


    大祭司聽完之後,許久無聲,似是思索,又似在回味尹證所說的內容。


    在尹證漫長的故事中,蘇璿是一個充滿神秘的智者,他策劃了萬人殺局,他能夠解讀地宮秘密,幫助尹證從絕無可能逃生的沉獄中逃生,他甚至知曉蘇家所有藏書的內容,是個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天才。


    但是一切,都隻是尹證的講述,若是沒有那隻繡花鞋,大祭司會把尹證的話,當成一個精彩的故事,但這些事情,絕對不可能在現實中發生。


    “所以,你打算救蘇璿麽?”尹證問他。


    “救不救他,我自有定論。”大祭司深沉道,“你現在是我的奴隸,所以,你要懇求我,必須要為我完成一件事。”


    “什麽事?”尹證問。


    “我試探過你的武功,你的招式雖然粗鄙,但是內力驚人,所以,我要你在三日內,學會這本劍譜上的招式。”大祭司拿起案幾上的一本書,扔給尹證。


    ‘但是!蘇璿一個人在深宮中,也許活不過三日!他的身體非常虛弱!”尹證道。


    “你倒是惦記他,可惜,不達成我的要求,你也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那我寧願死也不練!”尹證將書扔在地上。


    大祭司蹙眉,道:“蘇璿離開的現場,並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蘇璿一定是被人用穩妥的手段帶走,要知道他不能走路,若是強行拖走他,地上也應該有拖行的痕跡。但是沒有,你進屋時,我觀察過地上的灰塵,甚至都沒有很深的腳印。這說明,對付肯定是小心翼翼將他帶走。


    而且,他們也知道蘇璿身體的狀況,並沒有用強。這些人應該事先就知道蘇璿的身份,而且以禮相待,所以你不用擔心他。


    反倒是你自己,若是不完成我的要求,你可是會遭到毒發時十倍的懲罰!”


    尹證思索一下,終於撿起那本書,隻見封麵上寫著“碧落劍法”四個字,他不由得一驚。


    “碧落劍法?!這是九天派的劍法!這劍法不是絕對不傳外人的麽?難道你是九天派的人?”


    大祭司不悅道:“作為一個奴仆,你問得太多了,我會忍不住割下你的舌頭!”


    “好好好,我不問了,最後我再說一句——”尹證依舊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我剛才聽你的琴聲中,好似有某種思念之情,就像一個想家的人,你這樣大好年華,又才華出眾,為何非要做一個大神棍,欺騙世人,不如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和家人團聚,也省的被腥風血雨吞沒!”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又打在尹證的臉上。


    大祭司從樓上欄杆處注視著尹證離開蓮池,這麽多年來,尹證是第一個敢對他這麽說話的人,不過是一個粗人,一個下三濫的捕快,竟然敢對自己這樣說話!


    大祭司忍不住緊緊握住欄杆,竟然在欄杆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他怎麽會因為一個粗人的話,亂了心神呢?大祭司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朱玄。”


    他好似在對著空氣說話,可是在他話音落後,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然跪在了他的身後。


    這名叫做朱玄的男子,麵目英朗,一身黑色勁裝,一身煞氣,明顯是一名大祭司豢養的影子侍衛。


    “大祭司,朱玄在。”男子應聲道。


    “你是聖廟身手最好的影衛,我要你找到那個叫蘇璿的人,暗中保護他,不能讓別人動他一根手指,這個人對我很重要。”大祭司道。


    “是。”朱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祭司終於走回自己的臥室,他沐浴用的水已經燒好,被仆人倒在了他的浴盆中,隻見他緩緩走到屏風後,褪下了自己的長袍,雖然是春寒料峭,他卻穿得單薄,因為這種寒冷,在他的家鄉根本不算什麽。


    褪下的衣袍,滑落在他的腳下,而他瘦削的後背上,則隨著衣袍的褪落,露出了豔麗的蓮花紋身,隻是那精致的筆觸,被一道猙獰的傷疤撕裂,自右肩膀劃到後腰,光是傷痕,都讓人聯想到這一刀砍下時的痛苦和凶險,怵目驚心。


    按著自己的肩膀,大祭司低頭喃喃道:


    “家……我還有家麽……我隻有恨……隻有仇!”


    “但是你,還有我。”屏風後有一男子笑道,“空蓮,你想我麽?”


    “我什麽時候允許你能隨意來我的房間!”大祭司轉身揚手,卻在要扇人耳光的時候,被那個笑語闌珊的男子握住的手腕。


    那個男子明眸皓齒,俊美瀟灑,端是生得好看,而行動間,亦有常人難以匹及的貴氣。他那繡著皇族專用紋飾的華服,亦昭示他不凡的身份。


    “我不能來麽?空蓮,你還怕我看麽?我們早已……”貴族青年摟住他的腰身,放肆的上下其手。


    “你不要說了!六皇子……我……”大祭司雙頰泛紅。


    “我不是說過嗎?不要叫我六皇子,叫我元鴻哥哥。”男子突然擁著他躍入木盆之中,然後用高超的手法,撩撥得大祭司喘息不已。


    “元……鴻……我今天累了……不要……”


    “嗯~要嘛~這才是解乏的最好方法~~你那麽美,讓我按耐不住啊!”


    “你說過,有一天你不會當皇子,帶著我離開,去沒人知道的地方,我們一起……每一天……呼……呼……哈……”


    “是啊!隻要解決了那些想殺我們的人,我一定會履行咱們的約定,我們遠走高飛!做神仙眷侶。”六皇子舔舐著他的耳垂道。


    也許,*一刻,真的值千金。


    然而,看著床上沉沉睡去的大祭司,六皇子還不滿足。


    天下的美人太多,品種太多,怎能隻貪戀一枝花,未免太過無趣。


    所以他留下了送給大祭司的珍貴玉佩,放在枕下,然後微笑著離開。


    大祭司默默睜開眼睛,注視著他離開。


    他這一生,總是這樣,注視著別人離開,卻沒有一個人,會為他駐足。


    一行清淚,無聲的落在枕間。


    他知道,所謂的約定,隻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幻象,那個人不會為自己放棄權位,放棄他所謂的“博愛”,然而,隻是因為那個人那也許是處於私心目的的所謂關懷,自己就淪陷至深。


    這,未免太可笑了,不是麽?


    自己,所謂的大祭司,大天師,世人眼中的真神轉世,皇帝倚重的國師,可以將天下操縱股掌的人,竟然因為那麽可笑的理由,甘心承歡別的男人身下。


    也許,在擁有一切之後,真心,才是最遙不可及,最灼燒人心,讓人沉淪的東西。


    哪怕,那真心也是


    假的。


    而他付出了一片真心的那個男子,皇家出身的風流郎君,卻墜入溫柔鄉中,漫漫長夜,燈紅酒綠,又有無數美人陪伴。不然,他哪裏來的那麽高明的*技巧?又如何讓自己淪陷?


    大祭司握住那枚玉佩,心思流轉,竟然將之捏得粉碎。


    “我是早已該死的人……我不配得到幸福……所以……我……不能愛上……任何人……”


    他鬆開手,任由玉佩碎片,將自己的手心割的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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