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白小典和長魚在客廳一角閑聊,茅杉坐在對麵一言不發地盯著電視出神,她還在想著剛才長魚說的話。落地燈淡淡的黃色光暈打在三人安靜祥和的輪廓上,是一張張各懷心事的臉。


    由於白小典第二天還要上班,她們兩個並沒有在長魚家留到太晚。出門時,茅杉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折成方形的黃紙,遞給長魚:“長魚,這是九鳳破穢符,你把它貼在室內,可以清淨環境、驅逐汙穢之物。”


    “謝謝。”長魚接過符篆微笑著說道。


    白小典摸著下巴看向那張符篆,怎麽看怎麽覺得眼熟。


    白小典推著磨磨蹭蹭的茅衫走進電梯,茅杉拿出手機,乍一看又是十幾個未接來電,不用想都知道是溫雯。還好她出門的時候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白小典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來了,那不是我們局裏樓梯入口貼的符篆嗎!”


    “恩。”茅杉心不在焉的點頭默認。


    以前師父每次隻要一教她和師姐畫符篆,她就會打瞌睡。她畫出來的符篆,頂多算個殘次品。要是把這種不合格的符篆送給長魚,她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你就不怕被老頭子發現,剝了你的皮?”白小典看著茅杉那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真心替她著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茅杉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小聲說道。


    茅杉和白小典走後,長魚將桌上的碗筷收進廚房,放在水池中清洗著。那隻青花瓷酒杯從盤子底下露出來,剛才與茅杉在廚房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長魚把杯子拿起來握在手中,望著窗外,任由自來水從水龍頭中嘩啦嘩啦地流出。一縷微風拂過麵頰,她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茅杉吻上自己的時候,她深知自己心跳突然加快,長而密的睫毛快速地眨巴了兩下,偷偷看了眼半闔著眼的茅衫,自己甚至有了一絲期待,雖然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期待什麽。回想起上次看見茅杉與其他女人親密時心中生出的煩躁感,長魚皺起眉頭。難道自己對茅杉生出了那種情感?


    對於茅杉和白小典的性取向,長魚一直是知道的,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是她們的自由。可是自己......雖然活了二十三年,從沒有喜歡過任何人,更沒有談過戀愛,可這也不能說明自己是個同性戀吧......


    不過,就算自己是同性戀、就算自己對茅杉生出了那種情感又怎樣?茅杉喜歡的是另一個人,自己隻是跟那個人很像......長魚想到這裏,自嘲的笑笑,將剩下的盤子洗幹淨,然後然後關掉水龍頭走出了廚房。


    第二天,為了躲避溫雯,茅杉繼續窩在白小典家裝病。


    華燈初上,春風夾帶著飯菜香味翻滾在街道上,巷子裏。人生如戲的萬家燈火中,時不時會聽到一陣陣笑語,亦或砸鍋摔鐵的清脆。


    這邊,白小典提著兩份盒飯回來了。


    “表姐,楊隊那邊接到一個案子,要我明天去趟鄰縣。你明天自己解決溫飽,不用等我吃飯。”扒完盒飯,白小典對茅杉說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茅杉想,這樣正好可以避開溫雯。


    “沒問題,但是你要自己出夥食費。”其實白小典內心巴不得茅杉跟她一起去,這個表姐論身手論頭腦都不是一般的好,而且,需要的時候還能打僵屍!


    就這樣,第二天早上,茅杉跟著白小典去了鄰縣。


    上了縣城外環路,白小典沒有直接進城,而是沿著公路一直往下。車窗外的樓房一閃而過又一閃而過,逐漸變得稀少,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空氣,一望無際的農田、連綿不盡的大山和歪歪扭扭的破瓦房。


    白小典左搖右擺的在一條小路旁停好,伸手招呼茅杉下車。小路隻有兩米多寬,汽車開不上去。這是條名副其實的爛泥巴路,坑坑窪窪的,還有幾條深淺不一的車輪印子相互交錯,順著小路一直延伸進山裏,應該是三輪或者摩托車經過留下的痕跡。


    茅杉和白小典一起沿著小路上山。沿路茂密的樹林滲透著清新的氧氣,讓人欲罷不能的貪婪吮吸,腳下時不時偷跑過的田鼠。微風吹過,遠處的蟲鳴鳥叫被輕易地帶了過來,讓人聽了心生愉悅。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不久,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白小典並沒有選擇其中一條路前行,而是側身跳入了旁邊的樹林中。茅杉毫不猶豫的也跟著跳了進去。


    現在仍然算是早上,山中有些淡淡的薄霧尚未散去。樹林的地麵堆積了厚厚的落葉,看不出路麵的真實情況。兩個人前進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踩實了才敢邁出下一步,生怕一不小心踩進一個坑裏跌倒扭傷或踩到一節尖樹枝劃破皮肉。


    走了有半個小時,茅杉隱約聽見有人的說話聲,往前方望去,依稀可以看見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和幾個當地人在交談著。


    “楊隊,情況如何?”走近後,白小典開口喊向那名穿警服的男人。


    “小典,怎麽才來?”楊隊正在和當地的居民說話,聽到白小典的聲音後轉身,看見白小典身後的茅杉,又說道:“小衫也來啦?”


    茅杉與楊隊打了招呼,然後偏頭觀察周圍的情況。這塊地應該屬於樹林的中心部位了,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樹,與剛才她們走過的地方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目光掃過一顆粗壯的大樹,視線落在樹下一塊暗紅色的小石頭上,不,石頭本身不是暗紅色的,是被什麽東西染紅的。血?茅杉好奇地往那顆小石頭走去。


    白小典也注意到了石頭上的血跡,緊隨茅杉走過去。


    “死者被發現的時候,腳被卡在這顆樹的枝幹上,頭朝下倒掛著,脖子上有傷口,血已經流幹。”楊隊在他們身後說道。


    白小典蹲下去,看了看石頭周圍的落葉,有兩片葉子上也沾有幾滴不大的血跡。她用手將石頭旁厚厚的落葉刨開,露出泥土地麵,泥土上並沒有染上血,她自言自語道:“血怎麽這麽少?”


    “你也發現血跡少得不正常了吧?屍體被倒掛在樹上,身上的血液流盡,而屍體下方的地麵上卻幾乎見不著血跡,這隻能說明兩點......”


    “這裏不是案發現場,或者,”白小典頓了頓,“屍體的血是被吸幹的。”


    楊隊點點頭,繼續說:“從兩具屍體的情況以及附近居民的描述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兩具屍體?”白小典站起身,看向楊隊。


    “還有一具屍體被撒在這附近地上。”楊隊回答道,“確切的說,是他剩下的很多塊殘肢被撒落在地上。”


    “被肢解了?”白小典皺眉。


    “我覺得更像是被什麽東西吃剩下的。屍體殘缺不全,我們把這附近的樹林都搜查了一遍,隻找到四肢和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楊隊想到那幾截殘肢和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忍不住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


    “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白小典追問道。


    “這兩個人,生前是趕屍匠。這裏是我做的一些調查,後麵是昨天給屍體拍的照片,你自己看。”楊隊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藍色文件夾交給白小典,自己走到旁邊扶著一棵樹做深呼吸,他有點後悔今天早餐吃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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