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離開後我便被大夫人下了禁足令,可想而知,這件事情與慕容瀾脫不了關係。


    公孫儀出獄當日仍在禁足中,便是解了令,依代婉的身份也不能隨意去見一個男人,尤其這人還是剛剛擺脫“大事”的一介江湖草莽。


    想起那廝不鹹不淡的眼神,脊背生寒,依那人別扭的個性,即便嘴上不說,難保不記恨在心,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還了回來。


    要不,喬裝打扮?這個念頭才出,剛交完差從宮中回來的代言昭便給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由頭。


    那兩個人一見如故,上京路上形成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於情於理都要去表示一下慰問,問我可願同去?


    並沒有急著點頭,眉心輕皺似是有所為難,最終還是點點頭:“也好,夫人那邊就勞兄長幫忙解釋。”


    代言昭看著她故作老成的模樣,心下好笑,卻也沒有揭穿。


    來的有些早,隻得等在天牢外。


    外麵太陽太大便沒有下車,風掃過車簾,一道筆挺的身影若隱若現,偏著頭認真打量這位兄長,與代世明文人的儒雅不同,他身上自帶著一種剛毅。


    這種男兒該是馳騁沙場的雄鷹,而不該被困在那方金絲籠中,可他又是代家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貴。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姓氏,肩上的負荷也是常人所不能及,是以,對於好友成林的抉擇,他隻有豔羨的份兒。


    。


    察覺到她的視線,代言昭回身,準確無誤的鎖定一張明豔秀麗的麵容,微微一笑。


    捂著發燙的臉頰,舒了口氣。無怪西王母對宮裏的仙女管教甚嚴厲,實在是凡間的誘惑太多,一不留意便泥足深陷。


    麵白無須的太監趾高氣昂的從天牢中走出,腆著笑臉同代言昭寒暄了一番,語氣頗為恭敬小心,對於馬車中的女眷更是連眼都不敢抬。


    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緩緩現於眼前,除了臉色因為多日不見日光顯得有些蒼白外,其他倒無甚異常。尤其身後跟著的兩口箱子格外顯眼,不用看也知道該是皇帝的補償。


    代言昭拍拍他的肩膀:“可怪我當日殿上,沒有替你辯白?”


    “證據確鑿,便是我自己也百口莫辯。若不是代兄照料,在下也不可能平安無恙從裏麵出來。這份恩情公孫儀銘記在心。”


    我從馬車上下來,看到二人惺惺相惜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公孫掌門接下來有何打算?”


    “離開落霞山已一月有餘,武聯眾人怕還在憂慮之中,在下並不打算在上京停留,稍事休息便會連夜離開。”


    “正巧舍妹也要回西峰,公孫可願多待一日,有你相伴我也能放心許多。”


    詫異的看了眼代言昭,一直以來,從這位兄長口中聽到的大體都是離男人遠一些,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熱衷於牽橋搭線,甚至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想來是怕夜長夢多,唯恐父母逼迫與我。


    公孫儀點頭應允,一派正直模樣,這恐怕也是代言昭放心將我托付於他的理由。


    代言昭在酒樓為公孫儀擺了宴,他們二人都沒有邀請我參加的意思,隻得悻悻上了馬車原路返回。


    集市的喧囂傳入耳中,我在車夫惶恐不安的神色下下了馬車,準備與這熱鬧繁華的上京道別。


    今日恰逢一月一次的大集,放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影影綽綽中忽現一抹眼熟的身影,即便身處鬧市,那人周身依舊冷寒。


    左冷從上京最大的織錦鋪子出來,並沒有找到他所需要的料子,眸子不由得沉了幾分。邁入一處較為冷清的小巷,抽劍向後劈去,卻被人靈巧避開。


    “你會武功?”


    迎上他質疑中帶著戾氣的冷眸,我笑著攤攤手。


    “難道你沒有聽過,代家大小姐自小便被遁世高人收做入室弟子?我不禁會武功,而且比你高很多。”


    他沉默不語,眼睛死死盯著我,顯然心情不是很好。


    “可是想問,我明明會功夫,當日湖畔旁為何會任由你的劍抵上我的喉嚨,而不反抗?”


    “若是我說小女子為將軍美色所吸引,一時忘了反應,將軍可會相信?”


    他的臉色預料之中又冷了幾分,握劍的手緊了緊,然後,轉身便走,再不看我一眼。


    “昕,可是文昕公主那個昕?”


    他腳步一頓,猛的回過身,大踏步走到我麵前,攥住我的手腕:


    “還我。”


    我掙了掙,竟半分動彈不得,迎上他盛怒的雙目,露出無奈的表情: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若是被他人看到,將軍可做好上門提親的準備。”


    手腕立即被甩開,便若一塊燙手的山芋,自尊心小小刺痛,卻也知道情人眼中出西施的道理,我便是長的再美,在他眼裏怕是還比不上心上人的一根頭發絲兒。


    公主與將軍的故事,果真是天上地下,更古流傳的。


    “還給我。”


    心情莫名有些壓抑,涼涼瞥了他一眼。


    “你說那條帕子?不好意思,本小姐今日情緒不好,記憶力也跟著下降,將軍還是等哪天我心情舒坦了再來討吧。”


    “什麽時候?你什麽時候心情會好?”


    “???那可不一定,女人的心便若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也許是一刻鍾也許是一天。”


    “我等。”


    我笑笑,不可置否,既然願意,那就跟著吧。


    左冷看著她嘴角的弧度,直覺有哪裏不對勁,見她邁步朝街區走去,悶頭跟上,不遠不近始終保持五米之距。


    很快,他就知道剛剛那股異樣來源於何處。


    胭脂水粉,外衫內衫,甚至襲衣肚兜,但凡是買女性用品的商店,無論平常的還是私密的,代婉都要進去逛逛。


    收到來自四麵八方或嫌棄或嘲弄的眼神,左冷攥緊劍柄,第一次有動手打女人的衝動。


    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這種羞辱在她又一次從內衣鋪子中出來時,爆發出來,壓低著嗓子,若一頭壓抑的野獸:


    “你夠了。”


    而這一切均被不遠處二樓雅座上的二人收入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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