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的車停在一間並不大的服裝店前,潔淨的玻璃無一絲塵埃,陽光折射下淺藍色的鏡麵幻彩迷離。


    倪慕蝶下了車,有點疑惑,她還以為司徒瑞宏會讓司機載她到大型商場去挑選名牌,沒想到竟是一家如此不起眼的門麵。


    疑惑歸疑惑,既來之,則安之。


    她並不是非名牌不穿的女孩,相較於錦衣華服,她更喜歡簡單休閑的裝束。


    旋轉玻璃門內走出一名嫋嫋婷婷的女子,一頭美麗的長卷發,隨著她的身形搖晃生姿。


    修身的玫紅色裙裝將她完美的身材展露無疑,V領的設計傲人溝壑若隱若現。金色細腰鏈束出不盈一把的纖纖細腰,腳上金色鍍鑽高跟鞋使她走起路來更加婀娜多姿。


    她看起來三十左右,五官並不十分美豔卻很精致,配上特有的風韻和姿態,舉手投足間盡展風情萬種。


    倪慕蝶看呆了,直到女人朝她笑著自我介紹:“你好,倪小姐。我叫曹安娜,是這家小店的創辦者。”簡單明了的自我介紹,無意識到流露出的精明與自信,是倪慕蝶萬萬比不上的。


    “你好,曹小姐。”禮貌地伸手與曹安娜相握。


    曹安娜一手輕撩秀發,笑著說:“司徒先生已經打過電話來了,我準備了幾套衣服,不知道倪小姐喜不喜歡。裏麵請。”


    “謝謝。”嘴上說著客氣話,心卻一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司徒瑞宏會連這種小事都親力親為。


    傳聞,他冷血無情,換女人如換衣服。他殘暴不仁,為了謀奪財產連親生父親都殺害。


    雖沒認真和他相處過,短短幾次的見麵,除了第一次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行要了她。之後他所展現所的氣度,一點都不像傳聞的樣子。


    思緒紛飛間,倪慕蝶已經跟著曹安娜走入店內。


    “倪小姐請先休息一下,我這就去把衣服拿來讓你試試。如果不滿意再改。”曹安娜迷人的丹鳳眼裏始終洋溢著笑容。


    “好的,麻煩你了。”從小的優越生活,倪慕蝶對這樣的待遇並不陌生。於是,從容淡然。


    曹安娜離開後,剩下倪慕蝶和小靜。這時她才發現這家表現看不上平淡無奇的店,裏麵卻十分精雅。


    人體模特兒身上穿的衣服每一件都款式別致,新穎。不同於時下流行的誇張,看似平凡,卻在細節處下足了功夫。


    看著看著倪慕蝶站了起來,不由自主走到廚窗前。裏麵掛著一件純白色小洋裝,簡約大方的設計,嫩綠色的荷葉袖,像春天的葉子握在手上,看起來清新自然,又別致優雅。


    “倪小姐,喜歡這件衣服?”不知何時曹安娜推著活動衣架,站在她身後。


    “嗯,很漂亮的衣服。是今年的新款嗎?”轉身對曹安娜笑著說,眼角餘光仍再度眷戀地流連一番。


    曹安娜目光裏多了一抹自信:“不算是了,這是我去年的參賽作品。”


    倪慕蝶愣了一下,眸光流過一抹驚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趕忙道歉:“對不起,曹小姐,我失禮了。你真厲害設計出這麽漂亮的衣服。”最後一句是真心的讚美。


    父親隻有她一個女兒,從小她就很努力,就算不喜歡她仍報考了金融管理科,隻為學成歸來,能幫爹地分憂解勞。


    她也知道自己的心太軟,不適合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於是,她特別佩服那些有才華又可以獨立創業的女性。


    麵對倪慕蝶的讚美,曹安娜淡淡一笑:“謝謝。倪小姐這邊請吧,這裏的衣服都是我自己設計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順著曹安娜的纖手望去,倪慕蝶眼睛裏點燃無數星星。這些衣服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年近三十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不知凡幾,曹安娜自然知道倪慕蝶眼底的那抹神采代表了什麽。


    “倪小姐先要更衣室裏試試吧。”說著殷勤帶路。


    倪慕蝶試完衣服出來,竟意外看到司徒瑞宏。


    他一手拿著報紙,一手執著咖啡,看起來慵懶自在。藏青色的襯衫配上銀色領帶,低調而奢華。


    考究的深灰色手工西裝將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襯托得更加偉岸,幾許頭發歪斜在眉心,柔和了臉部剛毅線條,隻是,大海般的黑眸沉靜得可怕,平添了幾分神秘,幾分危險。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一隻休息中的獵豹,那麽優雅,渾身散發著王者的貴氣。可是,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張開利爪,正如倪慕蝶不知道他何以會出現在這裏?!


    “小姐,你身材真好,剛剛那些衣服每件都像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小靜提著大包大小不忘繼續喋喋不休。


    “小姐?”見倪慕蝶怔忡在那像被人點了穴似的,小靜眯眼望去,在看到司徒瑞宏的那一刹那,手上的提袋差點掉了下來。


    “先生。”低頭恭敬地喚著。


    相較於倪慕蝶與小靜的驚訝,司徒瑞宏從容不迫,絲毫沒有等待的不耐:“都選好了嗎?”


    “……”自那一晚,算算時間她已經兩三天沒見到司徒瑞宏了。明明該找他問清楚父親的近況,可是,她卻害怕見到他。


    這種感覺很是奇怪,不是怕,也沒有怨,反而擔心自己惹他生氣,惹他傷心。


    司徒瑞宏的出現太怪異,甚至是詭譎。他就像一團黑霧籠罩著自己,她看不清他的真麵目,也逃不開他狂霸的侵入。


    倪慕蝶沒有回應,司徒瑞宏似乎一點不在意。上前,自然執起她纖細冰冷的柔荑,低下頭:“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飯。”


    抬頭,驚訝的眸落入一泓清澈的湖,她可以清楚從他瞳孔裏看到自己微張著嘴,吃驚不小的樣子。


    無數的謎團再度浮現,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不止吩咐人幫她設計了衣服,還親自等她吃飯?


    她現在已經是他的俘虜了,就算囚禁,就算虐待,她也無力反抗。他為何偏偏對她溫柔體貼?


    霸道而自然地摟住倪慕蝶的纖腰,不顧眾目將她帶入自己懷中。邊走邊對門口的信迪說:“你不用跟著我了,送小靜回去。”


    “是,先生。”信迪琥珀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思考。


    華都酒店頂樓。


    全玻璃的設計坐在其內淋浴著和煦的陽光,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將G城的美麗風光盡收眼底。


    清脆的風鈴聲叮當當,若有若無,似春天花開的吟唱,又似雪化的聲音。安靜清雅的空間,精致華麗卻不流於俗的擺設,使人心曠神怡。


    如此美好的氣氛,如此悠然的時刻,倪慕蝶卻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和司徒瑞宏相處。


    他們的關係太複雜了,複雜到她常常以為自己在拍電影。他們是仇人,亦是情人。


    相較於倪慕蝶的多愁多思,司徒瑞宏泰然自若。


    將一盤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麵前:“你病了幾天,人都憔悴了,多吃點。”舉動那麽自然,如同空氣一般。


    倪慕蝶愣愣地望著眼前切好的牛排,心中百感交集。雖然留學美國,她仍是用不慣刀叉。


    所以,一般和朋友或同學聚餐,她總是選一些料理店。隻是,這個小毛病很少有人知道。


    他們都以為她吃不慣西餐,可是,司徒瑞宏他怎麽會知道?是有意關注,還是無意之舉?


    不管怎樣,他的體貼是一劑毒藥,慢慢沁入她心裏,迷了心神,令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們到底是何關係。


    低頭默默吃著牛排,昂貴的菲力牛排吃在嘴裏索然無味,形同嚼蠟。


    高雅的餐廳,精致的美食,氣氛絕佳的用餐地點,倪慕蝶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不知道眼前時而冷漠,時而溫柔的男人究竟是誰?


    她雖沒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也明白一句話: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無緣無故的惡。


    像司徒瑞宏這樣尊貴不凡的男人何以會看上她?更令她無法釋懷的是,他先是強行要了她,再對她好。這算什麽?


    一頓飯吃得異常難受,好幾次倪慕蝶都想起身離開。每每她有動作前,司徒瑞宏總是先一步為她添菜,或叫甜點,使她進退不得。


    “蝶兒,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倏地而起的聲音竟含著一絲無奈與挫敗。


    倪慕蝶心一緊,抬起頭,隨即跌入一汪靜湖。陽光側影,上麵金碎瀲灩,深邃的靜波有種特殊惑人的能力,吸引著她的靈魂一寸寸沉溺。


    修長厚實的大手突然包裹著纖細的柔荑:“蝶兒,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事情,用心去感覺。”


    這是他第二次對她說這句話,紊亂的心糾結成團。


    “我爹地的身體好點了嗎?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沒有抽回被他握著的手,眸中漾起哀求。


    詭異光芒一閃而逝,快如閃電,倪慕蝶自然捕捉不到。


    “不是我不讓你見,倪先生現在的情況……”遲疑的話如驚天巨雷霹向倪慕蝶忐忑的心扉。


    指甲掐入司徒瑞宏掌心而不自知:“我爹地怎麽了?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快告訴我呀。”淚露沾上羽睫,驚恐萬狀,泣然欲泣。


    “你別擔心,事情不是你想像的樣子。”司徒瑞宏的聲音有一種特殊安撫人的魔力,如柳拂過緊繃欲斷的神經。


    “倪氏經營不善,早就負債累累。最近兩年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已經資不抵債了。倪先生原就對生意不感興趣,可是,倪氏畢竟是你祖父一生的心血,他不能讓倪氏毀在他手上。壓力過大,走上吸食毒品的道路。”司徒瑞宏淡淡解釋著,倪慕蝶瞠大雙眸。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倪氏不是被你收購的嗎?是你害得倪氏破產……”在那雙幽邃深沉的目光倪慕蝶的聲音越說越小。


    她從美國回來時倪氏已經對外宣布破產,其中的很多細節她並不清楚,更怕父親傷心不敢在他麵前掉起倪氏的一切。


    這次回國改變的不單單是家境,還有爹地的態度。她一直告訴自己是爹地太傷心,才比較沒有精力注意她。


    現在聽司徒瑞宏這麽說,好像……


    大掌執起倪慕蝶纖細的柔荑:“蝶兒,這幾天醫生正幫倪先生戒毒,他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等幾天他好點了,我再帶你去看他,好嗎?”挺傲的眉宇噙著一抹擔憂,不甚明顯,卻足以令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感動萬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日父親發瘋要掐死她的情景如影隨形,她好害怕。一直以來父親對她十分寵愛,連大點聲都舍不得。


    他突然發狂帶給她的不單單是身體上的傷害,更是精神上的摧殘,心靈上難以抹滅的陰影。曾有一度,她排斥地認為那個人不是她爹地。


    “嗯,你什麽都沒吃喝點玉米濃湯吧。”司徒瑞宏適時結束話題。


    理智上她是不應該相信司徒瑞宏的話,可是,麵對他的體貼入微,關心嗬護,她築起的心扉不甚一擊。


    身邊突然的究竟是魔鬼還是天使,她分辨不清。


    “我先去趟洗手間。”匆匆起身,她發現在司徒瑞宏灼灼的目光下,她心跳得異常快。


    “對不起。”經神恍惚的倪慕蝶撞到了人,本能先道歉。


    “小蝶?”驚喜的聲音帶著幾分不信,更多的是久尋突遇的激動。


    抬起頭,倪慕蝶臉上的笑容如向日葵般燦爛,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的淚。


    撲向他懷裏:“晉陽哥哥,你去哪裏了?我怎麽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倪氏和爹地……”見到熟悉的親人,壓抑的驚恐和委屈再也隱忍不住。


    鬥大的淚一顆又一顆浸濕了沐晉陽的襯衫,沐家和倪家原是世交,她和沐晉陽一起長大。自小沐晉陽便對她十分好,比哥哥對妹妹還好。


    沐晉陽的激動絲毫不亞於倪慕蝶,知道倪氏出事後他顧不得許多拋下迪拜那邊未完成的工程趕了回來。


    他找了倪慕蝶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找不到,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小蝶乖,不哭不哭,有我在,你什麽都不要怕。”將她摟得緊緊的,他真想狠狠甩自己兩巴掌。


    倪慕蝶是溫室裏的花朵,可想而知這次的事件帶給她是多麽大的打擊與驚恐。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熟悉寵溺的話語,倪慕蝶卸下所有防備哭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沉浸於各自複雜情緒中的倆人沒有注意到,一雙眼睛始終盯著他們,裏麵流淌的光芒,耐人尋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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