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惱怒非常,巨大的怒氣衝向腦袋,將手中的文件砸在桌麵上,伸手揪著李浩然的衣領將對方舉起,右手揮拳就要揍下去。


    而李浩然的眼瞬也在一瞬間銳利起來,整個身子瞬間繃緊,他不是個說讓人打就讓人打的人,自己理虧或許會忍耐,但如果道理在自己,李浩然從來不懂得忍耐。尤其是在可以召喚惡魔之後,李浩然總覺得自己的性格產生了某種變化,更加暴力,更加直接。


    李浩然其實並不喜歡這種變化,因為他習慣了逆來順受,習慣了平平淡淡,十年來的來自他人的憐憫讓李浩然的性子有著別樣的柔順,最近李浩然就發現自己做事越來越靠拳頭,靠惡魔之力,這樣的變化來得太快,他不喜歡。


    但此刻,他並不拒絕這樣變化,被人出賣的怨氣讓這些汙蔑自己的警察給再次點燃,李浩然此時想的,就是你敢打我一拳,我就踹你一腳――用綠巨人的力道。


    可就在這時,門被人驟然推開,一名二級警員在門口看著方旭,嘴裏喊了聲“旭哥”。


    “幹什麽,沒見我在忙?”方旭惱怒的回過頭,那舉起的一拳卻因此而暫時沒有揮下。


    “那個


    ”來者有些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開口道,“嫌犯的律師來了,要求保釋他的當事人。”


    方旭一臉不耐,開口訓斥道:“那個姓成的律師?你已經擋了他三個小時,難道現在擋不住?”對方口中的那個姓成的家夥,雖然是大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但終究隻是個沒有什麽資曆的律師,在這種級別的事情裏沒什麽能耐,來這裏三個小時,喋喋不休但是卻總是被自己人搪塞過去,雖然賴在那裏不走,也不過是讓自己這邊的人做事有些顧忌而已,但總歸隻是個新手律師,就算為市內最大的律師行工作,卻也不是什麽不可以解決的麻煩。畢竟警局和律師行,分屬兩個完全不相關的領域,他們那邊管不到這裏。


    門口的警察一臉危難,開口道:“恐怕不行,這次來的可不是一般律師。”


    “我不管,先擋著,就說案情有新發現,暫時不能讓他們見麵。”方警員一臉不耐命令道。


    “真的不行,”那警察開口說道,“那新來的律師直接進了局長的辦公室,然後就在剛才,局長下令按規矩辦,按法定的規矩。”


    “還有,局長很生氣。”


    法定的規矩,就是無論警方有沒有確切的證據,律師都有權力見自己的當事人,甚至保釋自己的當事人。而局長這麽說,很明顯是那位見了他的律師背後的什麽人讓局長出麵,意思幾乎等同於“放了他”。因為誰都知道,如果不是副局開了口,這件案子裏的誰是誰非,根本不用審問。


    聽到來者的轉述,李婷皺起了眉頭,而方旭有些不可置信地將捉著李浩然衣領的手放開,兩人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年輕男孩的背景似乎並不像他們調查的那樣簡單,一個能夠直接和局長見麵並且讓局長開口下令放人的律師,代表著其背後存在某個十分有實力的勢力。


    而方旭心中更是有些惶恐,局子裏誰都知道正局和副局關係有些詭異,基本處於競爭狀態。副局背後有一個相當龐大的家族,而正局背後則是有著許多官場上的背景,兩人相互針對,導致整個警局除了中立派,就隻有兩個派係。


    而方旭選擇了副局這邊,並非是多麽複雜的理由,僅僅是副局這邊錢給得多,很多事情上都能賺些外快。


    可這次的確有些麻煩,姓李的這件事是副局直接開口吩咐的,自然沒有通知正局那邊,這時候事情被直接捅到局長那邊,副局那邊自然不用交代什麽。但自己在之中做了些事情就難免會被追究責任。


    有些忌憚地看了坐在座位上麵無表情的李浩然,方旭心中的氣擁堵在胸腔喉間難以舒緩,但心中更擔心的還是這人背後到底有怎樣的背景。正如同之前李浩然表現出來的毫無身份,一個普通老百姓,他方旭憑著警局裏的關係可以整慘他。但如果對方背後有一個大家族,自己不過是個小片警,靠著沒啥關係的副局欣賞,被對方弄死也不過是同樣簡單的事。


    李婷倒是並沒有這樣的擔憂,她在警局內本就屬於中立派,能在這種官場上保持中立的,其本身身後就有各種各樣讓人不願招惹的勢力。所以當她聽到竟然有人能通過局長直接下達命令的時候,對身前這人也隻是從新認識,隨即便越發憤怒,在她眼中,此時的李浩然已然是仗著身後勢力,仗勢欺人甚至殘忍地將人重傷,被捕後依然態度囂張跋扈,蔑視警察的極端紈絝。


    冷笑一聲,李婷嘲諷道:“我知道你為什麽如此肆無忌憚了,原來你背後還有這種保護傘,難怪你不將法律放在眼中,不把警察放在眼中。”


    李浩然並沒有回嘴,心說自己從一開始就遵循法律做事說話,不遵守法律的是你們才對,至於說尊重警察?別開玩笑了,自己是絕對尊重警察的,但這些警察裏邊絕對不包括你們,


    但李浩然沒有反駁,而是選擇沉默,因為就連他都很好奇,是什麽人能通過走警察局長的路子將自己保釋出去,並且是在對方某位領導已經開口要拿自己開刀之後。不會是老成,自己進來三個小時,除了沒有被虐待,卻也沒有絲毫讓自己見律師的意思,這和老成說的那些話符合――即使老成在市內最大的律師行工作,能起到的作用也不過是保護他自己在這件事情裏不被秋後算賬。而對於地頭蛇一般的地方警局,恐怕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而對方方才說的話也證實了李浩然自己的猜測。


    那麽會是誰?李浩然自問並不認識任何一個人,一個可以派個律師就能影響警察局長的權貴。一開始李浩然腦子裏浮現了那個成熟美麗的身影,但隨即自嘲的否認了,既然對方已經將自己賣出來了,就不會再前功盡棄再找關係將自己摘出去。


    那麽到底是誰呢?


    李浩然的沉默自然被李婷視為理虧,心中暢快些許,但這並不代表李婷能拿李浩然怎樣,既然局長都已經發話,李婷也隻能接受對方即將離開的事實。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得異常順利,不知道方警員帶著怎樣的心情,很快重新替李浩然做了一份口供,按照李浩然的述說寫的,之後李浩然檢查無誤後簽字,便被人帶出審訊室,在兩名民警的帶領下,向外邊走去。李婷方旭臉色難看的跟在其後,沉默不語,但均都非常默契的沒有給李浩然解開手銬。


    走過拐角,走到警局的辦公大廳,那裏正坐著好幾名警察和一些涉及各種案件正在做筆錄的一般平民,此時見到李浩然一行人,其中一處的三人中的兩人頓時衝了過來,一名極為年輕的女孩還有一位中年婦女伸手就向李浩然臉上撓過來,嘴上哭喊著什麽,讓人聽不真切。而那名沒有衝上來的中年男子,隻是在人群外憤怒地盯著李浩然,並且小心地看護著自己的同伴。


    不知為何,這樣明顯的攻擊行為並沒有引起李浩然身邊兩名民警的阻攔,而李浩然身後的李婷和方旭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冷笑。


    麵對兩個女人的撕扯,李浩然不得不舉起雙手護住麵部,在感覺到身上被摔打撕扯了好幾處後,身邊的兩名民警像是才發現有人動手一般,將女孩和中年婦女推開,擋在外邊。兩名女性被警察隔開,卻依然想要繼續攻擊李浩然,臉上洋溢著憤怒的神色,嘴上叫罵著,女孩還好些,隻是哭,而中年女子則是直接謾罵出聲,詛咒李浩然不得好死。


    兩人的情緒在民警的安撫下鎮定下來,年輕的女孩紅著雙眼死死盯著李浩然的臉,仿佛想要將對方的臉深深的刻印在腦海裏,半天才開口問道,聲音清脆動聽:“為什麽你能這麽狠,將一個人直接打成殘廢?”


    “我哥哥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這個禽獸。”


    隻是簡單的三句話就讓李浩然明白了大概,並且沉默不語。心中猜測眼前一家人可能就是那七十幾個混混中某一位的家人,看對方的神情,估計那人傷勢不輕,同時李浩然也知道,對方的哥哥恐怕是接受了要殺自己命令的一夥人中的一個。


    因為李浩然隻對那些下狠手的人下了真正的狠手。


    李浩然一言不發,打量了女孩一眼,發現對方長相極其清秀,膚色白皙,年齡或許隻在初中生左右,身上還穿著校服,看樣子似乎是市一中附屬初中的樣式。麵對對方憤怒的直視,李浩然移開目光,並非是心虛,隻是自己畢竟將對方的家人打成重傷,盡管是對方的哥哥先下死手,但這並不代表李浩然可以對著一個如此幹淨透徹的女孩闡述這社會的黑暗。


    看得出來,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哥哥”和他的家人,把眼前的小女孩保護得很好。


    憤怒哭喊的兩人被民警勸走,李浩然繼續被人帶著往外走,這時候走在兩旁的人換成了李婷以及方旭,此時兩人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和蔑視。瞥了李浩然一眼,李婷像是在解釋什麽似的開口道:“方才小女孩的哥哥是被你打得較重的那些人中的一個,或許是傷得最重的了,左腿膝蓋完全脫臼,右腳骨折,經檢查,即使醫好了左腳也會跛,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激動。


    李浩然停下步子,卻並沒有轉頭,開口突兀地問道:“這是你們安排的吧?”


    李浩然忽然開口讓兩人一愣,隨即李婷冷哼一聲,說道:“我隻是讓苦主的家人見一見讓他們遭受災難的罪魁禍首而已。我知道那個女孩的哥哥肯定也不是好人,但你出如此重的手,卻是更加過分一些。”


    方旭在一旁並沒有開口,隻是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李浩然卻又小心的不讓對方見到自己的輕蔑和嘲笑的神情。


    李浩然頓了頓,才開口道:“那完全沒有意義,我並不會因此而愧疚。”


    李婷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果然冷血殘忍。”


    李浩然搖了搖頭,抬腿向前走去,說道:“不,我隻是問心無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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