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辭別中年男子,看著黑色的賓利車揚長而去,臉上神情淡漠,隨即轉身登上身後的萬級台階,這裏是郊區,周圍都是一片群山,群山環境優美,鳥語花香,山與山之間坐落著一座又一座寺廟。在常人眼中,這裏是禮佛旅遊的好去處,但在知情者眼中,這裏數十座廟宇之中隱藏著的,是佛家在hz市的大本營。


    了凡登台階沒幾步,山上就有收到訊息的山門僧迎麵而來,四名山門武僧護在了凡四周,神態恭敬,即使佛門的天下外門行走足足有十八位,但隻有了凡能得到所有人的敬重。二十年行走之功勞,為佛門弘揚佛法廣播恩澤,為佛門行事征集錢財,以了凡之功,早就在數年前就有資格位列長老一職,但當年了凡一句“願永生為外門行走,窮吾一生散播佛恩”婉拒之言拒絕了長老院的獎賞,也成為如今佛門行走第一人。


    了凡作雙手合十狀,在眾人的護衛下一路疾馳,守山門和各處要道的武僧早就收到通傳,躬身放行,了凡一人毫不停留,在換了四批護衛後,終於來到一處隱秘寺廟前。揮手喝退了護衛在身邊的武僧,了凡在大門外躬身行禮,才踏步進入寺廟房間之內。


    房內光線並不好,煙霧彌漫,到處都是燃香的氣味,沒有光照,隻有幾縷太陽光從頭頂的通風口照射下來。了凡走進房間,在中央處站好,良好的視力讓他可以清晰地瞧清楚坐在房間深處,盤腿而坐的三位老者。


    “弟子見過主持,兩位長老。”


    房間內的三人紛紛點頭,三人均是臉有白色長須,光頭,臉上皺紋頗深,坐在中央處的顯然就是主持,此時見了凡行完禮,才開口道:“回來了,事情可處理得順利?”


    了凡單手合十,低聲道:“些許跳梁小醜,蠻夷之術,在我輩浩然佛法麵前自然無所遁形,苦主已然無事,有勞主持掛心了。”


    主持道:“無妨,本不過是老友的拜托,不然也不會讓你親自走一趟,至於對方的謝禮,按照老規矩,你交予香油僧即可。”


    “是。”


    此時一旁一名同樣白須長老開口道:“那宋家子的事不過小事,你以秘術通傳我們三人,顯然有更加重大的事情要說,快快道來吧,免得誤了大事。”


    了凡行禮,隨即開口道:“此次弟子外出行走,替宋家公子去了身上的詛咒,卻發現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故不敢專行,特地通傳三位,繼而轉告天下佛門。”


    主持道:“何事如此興師動眾,莫非道門那邊又有花樣?”


    “非也,實乃是了凡一人推測,二十年前的麵具男子,恐怕重新出來活動了。”


    “麵具男子”這個詞一在房間內出現,了凡身前的三人身上本是波瀾不驚的氣息瞬間狂暴起來,身上的袈裟無風自動,氣息瞬間外放,直撲周圍一切,了凡站在三人前方,也被吹得袈裟沙沙作響。


    “怎麽會,那人不是銷聲匿跡了麽?”


    “為何又出現了?”


    “了凡你何出此言?”


    三位老者紛紛說出三句不同的話,前兩句不過是驚訝,後一句主持問的話,則更加有目的。


    了凡道:“二十年前,了凡有幸與那位麵具男子一戰,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是了凡成為佛門代表,天下行走後的第一戰,卻輸得毫無懸念。當時那人戴著麵具,身份不詳,但那股奇特的魔力,卻是讓了凡終身難忘。”


    “你與對方交手了?”


    “不,隻是那宋家公子身上的詛咒之力,和二十年前麵具男子身上的魔力一般,都有一個特性――一旦被我的佛力驅逐出了受害者的本體,佛力觸之即消逝。”


    了凡此言一出,三名老人頓時低下頭去,房間內忽然陷入沉默,好一陣時間過後,中央的主持才開口道:“怎麽會,本以為佛法無邊,將那潑猴一般的男子消滅於無聲無息之中,卻怎麽在二十年後又重現蹤跡。難道我佛門二十年來的中興之勢,就要接受到最大的考驗了麽?”


    左手邊的長老聞言開口道:“還不知是否就是那惡人,如果隻是相似,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右邊長老聞言怒氣勃發,“師弟你這說法豈不是說我佛門怕了那惡人,就算是他又如何,二十年前他所向無敵,不代表二十年後還有那能耐。他無聲無息消失二十年,想必遇了什麽大事分不開身。我等二十年來精修佛法,未必不能和對方一戰。孰強孰弱,尚未可知。”


    主持沉默片刻,看向前方:“了凡,這件事你如何看?”


    了凡沉默不語,臉色平靜,聞言答道:“弟子二十年前與那位麵具人一戰,毫無還手之力,不過一手下敗將。了凡的話恐怕不足為參考,但真要說的話,那人到底有多少殺傷力弟子不清楚,但在魔力操控的精度上,似乎比二十年前要粗糙了很多。”


    “那人有沒有可能受傷了?”左邊位置上的長老開口猜測到。


    了凡想了想,點頭道:“不無這個可能,也有可能是擁有著同樣能力的新人。”


    右手邊的長老道:“若真是受傷,必是佛祖的安排,讓我等佛家子弟降妖除魔。”


    了凡猶豫片刻,開口道:“以弟子拙見,那人雖然控製力有了波動,但依然能正麵對抗數十杆手槍的齊射,就是這份能力,我佛門之中也不過二十位。若真要動手,恐怕會損傷不少。何況,如今那人身份尚未可知,今日我解除了對方的詛咒,想來已經驚動了對方,這時候就更加難以找到對方蹤跡了。”


    主持道:“道家那邊,可有異動?”


    了凡搖頭,“弟子不知,但想來不會知道得這麽清楚。最近那件黑?幫團夥的案子傳得沸沸揚揚,道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想來還不知道‘麵具男子’這個信息。”了凡說到這,頓了頓,“但第七區的特工已經知道了,想來也瞞不了多久。”


    如同佛門在世間安插眼線,道家的人不可能不如此做,既然第七區這樣大的國家機構知曉了這件事,那麽道門那邊知道事情的詳細也不過幾天時間的事。


    “第七區?他們打算如何做?”


    “本市的負責人已經上報情況請求支援了,據說會派第七區十三隊中的一支過來,但不知道是上七組,還是下六組。”


    “圍殺還是說服?”


    了凡想了想,搖頭表示不知。


    中間位上的主持沉默了會兒,顯然是在思考,隨即吩咐道:“通知佛門弟子,最近緊縮山門,不要在外單獨遊蕩。第七區的人過來我們能配合就配合,但是不要主動參與。道門那邊我們也不要多管,一切都等第七區的態度明確了再說。”


    主持左右兩位長老低頭稱是,唯有了凡沉默不語,主持微微皺眉,最後化作一聲歎息,“了凡。”


    “弟子在。”


    “執念誤人,你要切記。”


    “弟子


    還是忘不了。”


    主持歎了聲氣,“當年你以二十五歲之年紀擔任我佛門外門行走,可算是數十年來佛門最年輕的外門行走。可惜一出山門就遇到麵具男子這等神秘異能者,一場大敗成了你心中最大的陰影。二十年來耿耿於懷,以至於你強迫自己呆在行走之位上二十年,心中那絲遺憾,已然成了執念。這些年你雖然佛力精進,但心中執念不除,早晚會害了你的。”


    了凡雙手合十,“弟子執迷不悟,也不想悟。”


    當年那神秘男子與自己交手,期間雖說交戰數十回合,但隻有了凡自己知道,那男子不過是在戲耍,那份眼神,那份戲虐,那份屈辱,就算如今早已修成大好脾氣,也難以忘懷。


    “你又何必如此,”主持歎氣道,“當年輸的可不隻是你,道門七星客,佛門十八行走,和當年數名頗有大能耐的異士圍攻那男子,依然被打得大敗而歸,當年丟了麵子的,可不隻是你啊。”


    主持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話語之中頗多感慨,“當年那人神通無敵,大敗佛道兩門年輕一輩強者,嚇得能力更強的佛門幾位尊者和道門三清閉門不出,第七區十三隊隊長級人物都裝聾作啞,那等人物,怎又是還是年輕人的你可以對抗的?”


    了凡依然沉默,微微鞠躬,表示謝罪,卻代表了自己堅定的信念。


    主持再歎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當年我們這些上一輩的佛門行走尚且不能完全放下執念,又何況是紅塵中的你。也罷,師弟,離這hz市最近的佛門行走有幾人?”


    “最近的佛門行走有騎象和開心兩人。”一旁的長老答道。


    佛門外門十八位天下行走,是依據各自的能力和資曆,按照佛家十八羅漢分類的佛門武力象征。騎象即是騎象羅漢,開心則是開心羅漢,而實力最強,資曆最老,年紀也最大的自然是了凡,他佛門行走的稱號便是降龍,意指降龍羅漢。隻是一些佛門長輩與了凡年紀相差不大,倒也隻是用法號稱呼他。


    “把他們叫過來吧,了凡,我允你在不傷害佛門利益的前提下擁有兩位行走的指揮權,若是你發現對方魔性難除,你便按自己的意思降妖除魔吧。”


    了凡深深鞠躬,慚愧道:“弟子自知執念難除,倒讓主持操心了,此乃弟子之罪。但那心魔一日不除,弟子便一生難成正果。等到弟子解了心魔,自會回來受罰。三位師叔請放心,弟子身為佛家人,自然也會懂得為佛門考慮。弟子會小心行事,在第七區意圖明確之前,弟子不會做任何事。隻是那神秘男子二十年前的羞辱太過惱人,便是佛也會有火。”


    主持點了點頭,“你這麽說,本座也就放心了些。若是無事,你便退下吧。”


    了凡躬身後退,直到退出房門才轉身離去,麵色依然平淡,卻不知內心之下已經燃燒成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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