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含嫣隨武鬆走出門外,雙雙跪下起誓:“我武鬆與吳含嫣(我吳含嫣與武鬆)今日自願結拜為異性兄妹,上蒼可鑒真情。”


    這一下,吳含嫣可高興了,已暫時忘卻心中的悲傷,抱住武鬆的膀子,甜甜地叫了一聲大哥。


    武鬆笑了一下,心中也有一分高興,一路上有個女孩伴著,倒也不顯得寂寞。可心裏也有點犯愁,我把她帶到二龍山以後該怎麽辦,那是一夥男人的天下,一個女孩多有不便,難道最終非得我娶了她不可。


    看吳含嫣有點喜而忘憂的神情,武鬆一字一板地說:“從現在起,凡有人處盡量少說話或不說話,官府正在緝拿我,去二龍山路途遙遙,不知會有多少凶險,這不是鬧著玩的,玩了大哥的命倒也無妨,可不要搭上你的小命。因此,在人前非得要說話時,就以兄弟相稱,妹子,你可記下了?”


    “大哥,小妹記下了,不對,小弟記下了。”


    武鬆讓吳含嫣蹲下,抽出一把戒刀,對她說:“妹子,忍著點,大哥為你把這頭長發整理一下,弄得不齊整你可別怪大哥手藝不精。”


    月光的照耀下,吳含嫣的笑容煞是好看。


    武鬆長一撮短一把地割去吳含嫣頭上的長發,一眼看去,坑坑窪窪,使那灑落在吳含嫣頭上的月影深一重淺一重,武鬆不禁笑了起來,他叫吳含嫣進屋去重新拾掇一下身上的衣服。


    “大哥,我害怕那個死人。”


    武鬆立即進屋扔出“飛天蜈蚣”的屍體,又找出一個包袱,很重,裏麵有搶奪拿要來的百十兩銀子。武鬆把裏麵的衣服扔給了吳含嫣,拿起包袱走向門外,他邊走邊說:“別怕,大哥在門外為你守著,多穿一件,現在天氣寒冷。”


    吳含嫣脫掉了身上的衣服,用那被撕破的舊裙衫,把自己圓鼓鼓的胸纏了又纏,直到認為它們一定會安分守己時才罷手,上下又多套了一件衣服。


    此時的吳含嫣不再是二八妙齡,她的裝扮完全象似一個遊手好閑的小混混。


    武鬆在正殿又尋得酒肉,二人飽餐了一頓,隨後放火燒著了廟宇,在他想來這廟宇已沾了汙穢之氣,以後燒香拜佛也不會靈驗了。


    下山的路上,吳含嫣對武鬆說:“大哥,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


    “我父母、弟弟的屍骨還未入土,請大哥幫小妹一起葬了我父母他們,否則我心難安。”


    孝是天下第一禮數,武鬆確實不能拒絕。可這深更半夜到哪去找棺木,即使待到白天更不成,別說在此地耽擱太久有容易被人看破行藏的危險性,一個過路頭陀為不相識的人發喪又算是哪門子事,人們會怎麽想?


    武鬆想到了酒店的掌櫃,對吳含嫣說:“妹子,等到了山下,哥為你把此事安排好。你如果不想讓人知道你還活著,就不要說話。”


    武鬆領著吳含嫣回到了那家酒店門前,村裏的狗聽到了動靜,汪汪叫了起來,可是沒有哪家敢開門,他們以為又是蜈蚣嶺的惡人下來了,不知誰家又要遭殃。


    武鬆上前拍了幾下門,喊店家開門,拍了好一會,掌櫃的終於沉不住氣了,心中雖然十分害怕,也隻好吭聲問是誰人?


    “我是昨晚來過的僧人。”


    “這大半夜的又來幹什麽?你快走吧。”


    “店家你開個門,我有事求你,我不是壞人,不會害你的,那蜈蚣嶺上的惡人已被我殺了,廟也被我燒了,你如不信,爬起來看看就知道真假了。”


    掌櫃的聽蜈蚣嶺上的惡人已經被殺死了,悄悄爬起來湊到窗戶邊一看,隔著窗戶紙看見蜈蚣嶺上有紅紅的火光。


    也許這個頭陀說的是真的,他提心吊膽地開了門。


    武鬆進門把包袱放在桌上,對掌櫃的作了一揖,嚇得他連忙還禮。


    武鬆說:“我受吳家女子所托,深夜打擾求你一件事。”


    “請講。”


    “吳家女子烈性,為了免受惡人欺辱,撞牆自盡,待我殺了‘飛天蜈蚣’後,她還有一口遊氣撐著,托我想法為她安葬好父母、弟弟,我雖然答應了,可人生地不熟,又有要事在身,無法在此地耽擱,故意特來求你,這是“飛天蜈蚣”的百十兩銀子,足夠安葬所花費,不知店家可肯幫忙?”


    掌櫃的一聽這個頭陀已殺了蜈蚣嶺上的頭陀,現嶺上大火熊熊,又見武鬆身上帶血,還有這麽多銀子,以為武鬆說得不錯,心中大是高興,連忙點頭。


    “大俠為吳家村除掉了禍害,大俠吩咐怎敢不遵,天明後喊大夥兒齊幫忙,去山外挑兩個上好的棺木,在村外選一塊朝陽的好地。唉,隻是可惜了吳家的閨女。”店家歎了一口氣。


    “還想跟店家討要一件舊衣服。”武鬆指著身上的血跡。


    “行,行,我馬上去拿。”掌櫃走著,又喊小二起來生火準備酒菜,他要款待這位為民除害的大俠,他要為昨晚拒人之門外的行為而道歉。


    百姓的心是熱的,你真的為他們做了好事,他們就要真誠地回報你,感謝你。


    武鬆接過掌櫃遞來的衣服,又作了一揖:“有勞店家費心,酒菜就不用了。”說完向外就走。


    掌櫃這才想起還不知道這大俠的名號,連忙追了出來:“敢問大俠如何稱呼?”


    武鬆沒有回頭邊走邊說:“那就不必了,我隻是一個雲遊僧人。”


    掌櫃的由於高興,扯開嗓子大喊:“大夥兒快起來看啊,蜈蚣嶺上的壞人被一位大俠殺死了。”


    聽到酒店掌櫃的喊叫,有膽大的開門出來,雖看嶺上還有火光,但心中仍是將信將疑,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殺得了“飛天蜈蚣”。不過他們的心裏非常希望這是真的,他們吃了很多的苦頭,卻無處去喊冤。


    武鬆對緊跟著的吳含嫣說:“妹子,去給你父母磕完頭就走,馬上人多了,防止再生出什麽牽絆來。”


    吳含嫣的家已被大火燒塌,掩蓋了她父母、弟弟的屍體,吳含嫣含淚跪下,磕了幾個頭,低聲哭泣著說:“爹,娘,你們的女兒今遇恩人搭救,已平安無事,請恕女兒不孝,私下已拜恩人為哥,今生永遠跟隨。”


    武鬆一聽,真的被吳含嫣訛上了,今生無路可逃。


    吳含嫣繼續說著:“天明就會有人為你們擇地安葬,爹、娘、弟弟你們一路走好,我也要隨大哥遠行了,以後會給你們燒紙的。”


    吳含嫣又磕了幾個頭,爬起來跟著武鬆走出了吳家村。


    東方的天際,升起了啟明星,照亮著他們艱難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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