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於夢中為此叫好,這個地方山水如此嬌美,一定有仙家所住,我得去拜訪一下。


    武鬆走上一條小徑,下了一個緩坡,又踏上沙灘,灘上綠草如茵,蟲鳴如曲;再向前便見一條河水,清波滾滾,有魚兒不時打著水花,武鬆涉水過去,好不愜意。然後,他悠悠登上一座小山,山上青翠欲滴,野花盛開,芳香撲鼻。


    武鬆流連了一陣,跨過山頭,卻見大片平原,河網密布,楊柳成蔭,桃果累累;麥菽連著稻花,連毗成陣;蝶翅連翩,鳥語啾啾;武鬆隨著路徑轉到柳林後麵,又見一蕩湖泊,碧波茫茫,水天相映,好似梁山水泊,遍地是野鴨和菱藕;又聽笑語聲聲,卻是“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武鬆想,這是一處什麽世外桃源,四季如春,季季花開,完全是反季節了。


    不遠處有一個男孩在垂釣,兩眼專注地盯著胡波裏的漁浮,武鬆走上前去問訊:“小哥,這是什麽地方”?


    小男孩頭也不抬地說:“看來你是個外鄉人,連宋江國都不知道”。


    “宋江國”?武鬆大吃一驚,宋公明哥哥什麽時候立國做了皇帝,難道是李逵去東京砍了宋徽宗不成?


    “這位小哥,請你告訴我,宋江國的君王姓甚名誰”?


    小男孩有點不耐煩:“你這人好沒道理,明知故問,宋江國的皇帝當然就是宋江了”。


    “哪個宋江”?


    “當然就是梁山泊那個強盜宋江了,因他征遼有功,老皇帝一死,他就坐上龍位了”。聽小男孩一說,武鬆更是吃驚:“有這等事”?


    小男孩朝武鬆一擺手:“請你不要再打岔了,如釣不上一條鯉魚又要挨打了”。


    武鬆從腰間掏出一錠大銀送到小男孩手中說:“這又是為何,是你的父母打你嗎”?


    小男孩見了銀子,有點動心,就又告訴武鬆:“宋江君王愛吃鯉魚,令我們漁民每日交上一條,交不上的就要挨差役的責打”。


    “你說的全是真實之事”?


    小男孩提高了聲音:“這是天下大事,怎敢信口雌黃”?


    武鬆頓然失口:“哎呀呀,宋公明哥哥,你領著我們造反,而又護著朝中的奸臣,卻原來是為了自己要做皇帝。李逵說要幫你奪下皇位,你還裝得一本正經,虛情假意地責罵李逵。如今你做了皇帝也就罷了,竟為了好那一口鯉魚,就如此坑害百姓。我一定要去問問你,還講不講忠義二字”?


    小男孩一聽忙說:“你可不能去,你去分明是送死,童貫親率十六萬大軍駐紮於此,專一捉拿要反宋江的人,象魯智深他們原就反對招安的,都已被殺死,就剛才,遼國的皇帝也已投到童貫的軍中,向宋江君王俯首稱臣”。


    武鬆大怒:“真有十六萬大軍我也不怕”。說完,提著戒刀就走,繞過湖泊,便見平川之上,駐紮著無數的兵馬,正觀望間,就有一彪軍衝來,為首將領卻是張都監,後麵跟著蔣門神等人,他們如雷般呼喊:“奉宋公明之命,前來捉拿反賊武鬆”。


    武鬆聽了,按捺不住心中的萬丈怒火,也虎嘯一聲,揮動兩把戒刀,迎了上去,左一刀,右一刀,三下五除二,砍了張都監、蔣門神幾人,又揮刀殺入十六萬大軍中。(就愛讀書)武鬆在十六萬大軍中左衝右突,望見了童貫抱著令旗,乘馬立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下,武鬆一看,心想真的是反了,不但是反了季節,真個是乾坤也顛倒了,這哪是什麽仙境,分明是一處魔窟。武鬆想罷,舞刀直向童貫衝去,攔道的那些軍將被武鬆如切西瓜一樣砍下馬來。忽然,童貫開弓一箭,正中武鬆的小腿,武鬆拔箭扔地,未覺疼痛,也顧不了自己的生死,仍是衝向前去,童貫嚇得拍馬飛逃。


    又有數員大將圍著武鬆,但被武鬆一刀一個,滿地頭顱亂滾,千軍萬馬也未能擋住武鬆的腳步。武鬆追著童貫跑過平川,來到一座山下。童貫打馬跑上了山,對武鬆喊著:“打不死的武鬆,你敢上這座刀山嗎”?


    武鬆舉目一看,橫擔在麵前的確是一座刀山,山坡上布滿了尖刀,山頭上有刀輪呼呼滾動,好似若幹個仙人球。但刀山也擋不住武鬆,他提氣踏上刀尖,身輕如燕,一溜煙直向山頂縱去,雙刀撥開滾動的刀輪,如履平地。


    童貫見刀山無效,調整馬頭向山後逃跑。武鬆上了山頂又人不歇腳地追下山坡,突見平川大火燃起,滿天通紅,童貫打馬竄入火海,又回頭向武鬆叫到:“武鬆,你敢下火海嗎”?


    武鬆想也未想,拉起直裰向火中跳去,奇了,香皂直裰張開如傘,托著武鬆在火上飛行。武鬆哈哈大笑:“想不到這香皂直裰,原是珍寶”。


    武鬆笑著,卻見童貫連人帶馬被大火燒成焦炭,猶如飛蛾撲火。武鬆乘著香皂直裰飛過火海,降落於清涼之地,回轉一看,烈火全無,展現眼前的是一片綠草茵茵,草中蛙聲陣陣。此時,天際正是夕陽西下,山色如黛,傍山人家炊煙四起。


    武鬆漫無目標地走著,走過了一座圓拱小橋,橋下流水悠悠,遊魚可見,他沿著石徑走進了一座竹林,竹枝竹葉隨風擺動,沙沙作響,如小曲縈耳。武鬆繼續向前,聽到琴聲悠揚,竹林深處矗立一幢竹樓,燕子繞著竹樓穿來穿去。


    武鬆在竹樓前站了一刻,聽琴聲仍未停止,就上前伸手叩門。


    琴聲戛然而止,過了一會,隻聽“吱呀”兩聲,兩扇竹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位文士,身穿刺青繡袍,頭戴折角頭巾,手拿一把湘扇,麵色黃白,蓄有短須,武鬆於暗光裏仔細一瞧,原來認得,這個文士不是別人,他是東京殿前太尉宿元景。


    宿元景向武鬆施禮一笑:“不知武都頭雲遊到此,迎接來遲”。


    武鬆非常驚訝,他問:“宿太尉怎麽辭官隱居在這裏”?


    宿元景歎了口氣說:“東京早已陷入遼人之手,我隻好逃難於此,用所有積蓄買下此樓,以撫琴、繪畫為樂,聊度殘生”。


    東京已落遼人之手,卻是武鬆萬萬不能想到的。


    “武都頭,請到裏麵小坐”。


    武鬆隨宿元景走進竹樓,舉目細看,全都擺滿了書架,架上有木函竹簡,也有線裝書本,桌案上,紙張層疊,硯台裏餘墨未幹,筆筒中插滿了大、中、小狼毫,桌案旁有一小小茶幾,放著一具古琴。


    宿元景叫小童備上酒菜,並親自為武鬆斟滿一杯酒,端起酒杯對武鬆說:“武都頭打仗辛苦,請飲此杯,一洗風、塵”。


    武鬆已記不得多少天未喝酒了,心中高興,連飲數杯,直呼痛快。小童不停地上酒上菜,宿元景與武鬆又對飲了幾巡。武鬆酒至中酣,便問宿元景:“此處叫什麽州什麽府”?


    宿元景對武鬆說:“此處是宋江國萬霄神壽玉虛州”。


    武鬆睜圓雙眼問:‘宋江果真在此做了皇帝“?


    宿元景點了點頭。


    “憑你們的關係,宋江未聘你為官”?


    “聘了,已被聘為史官”。


    “史官”?武鬆不懂官階,不知道史官是管什麽的。


    “史官就是翰林院中管書寫曆史的官,記下當朝的人和事”。


    武鬆更是不解:“宋江有什麽光榮、偉大的曆史可以一寫”?


    “有啊,江州抒懷,梁山聚義、東京招安、北國征遼........”說到這兒,宿元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說:“不就是貼金嗎,隻可惜我才疏學淺,難以勝任,什麽宋江大鬧呀、宋江智取呀、宋江忠義呀、宋江兩全呀等等,我編得驢唇不對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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