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會兒,默默地從領口裏取出用紅線串起來的扳指放到他手中,又默默地拿過剛剛出爐的玉雕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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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一愣。


    我說:“這個老虎明顯比較貴一點,我還是要這個。”


    其實才不是,我隻是覺得,那扳指是死物,但這個老虎是慕言親手雕的,雖不是特地雕給我,但全大晁也隻此一件,我就當成是他親手雕來送給我,以後想起,心中就會溫暖許多。可是還是有點不甘心,怯怯地湊過去:“你,你能把這個小老虎重新修改一下麽?”


    他端詳我遞過去的小老虎:“哦,要修改哪兒?眼睛還是耳朵?”


    我端端正正地在他麵前坐好:“你看,你能不能把它修改得像我?”


    慕言:“……”


    終歸他有一雙巧手,不僅琴彈得好,雕這些小玩意兒也不在話下,周圍開滿了半支蓮,五顏六色的,被火光映得發紅,他的目光掃過來,望著我時,讓人覺得天涯靜寂,漫山遍野白梅盛放,但我卻再不能聞到那樣的味道


    。


    他笑了笑:“要雕得像你,那就得勞煩你把麵具摘下來了,否則怎麽知道我雕出的這個就是你?”


    我心中一顫,喉頭哽咽,搖了搖頭。


    他輕輕道:“為什麽?”


    我摸著臉上的麵具,往後縮了縮:“因為,因為我是個醜姑娘。”


    我初遇他,隻有十四歲,那時娃娃臉尚未脫稚氣,等到最好看的十七歲,卻連最後一麵也未讓他見到,直至今日,額頭上長出這一條長長的疤痕,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知曉。我看著自己的手指,第一次因毀容而這樣沮喪。我想給他看最好看的我,可最好看的我卻已經死了。麵具底下流出一滴淚來,我低頭吸了吸鼻子,幸好他看不到。


    這一夜我抱著慕言雕給我的小玉雕,睡得很好。直到半夜,卻被不知道誰弄醒。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隔著麵具揉一揉,再揉一揉。


    花對殘月,送給我玉雕的人在月下淡淡笑道:“別揉了。”


    他伸手要拉起我,寬大的衣袖就垂落在我身旁:“來,我們抓緊時間離開。”


    我眯著眼睛看他,就像看乍然出現的天神,仔仔細細地,連他一眨眼隱約的笑意都不放過,我說:“去哪兒?”


    他垂眼瞟了瞟躺在我身旁的慕儀,不疾不徐地:“你不是說至今仍疑惑鄭國月夫人那樁事麽?我們去鄭國解開這樁事,說不定半路上還能碰到君兄弟和小黃。”頓了頓又道:“別擔心,我這些護衛們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他們跟著也是累贅,我們連夜趕路,甩掉他們,往後一路都輕鬆。”


    我將手遞給他,想了想道:“終歸還是要留個書信的,免得他們擔心呀。”


    他輕飄飄拉起我:“不是多大的事兒,從十二歲開始我就常獨自離家,他們應該習慣了。”


    我理理身上的裙子,又有點擔憂:“但是,但是我就這麽跟著你走了,算不算私奔啊?”


    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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