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該去燒火了。”一個身高體壯的魁梧野人走上前來打擾了溪潭邊的寧靜。


    以各種天時、地利的玄異理由拒絕了野人王的燒火,而三日後的今日,既符合慕容九信誓旦旦胡謅亂扯的“天時吉星高照”,又符合“地利灶王爺開灶”,推脫的時間已過,他終究是要麵臨教授野人用火。


    一個麵目五官醜陋到極點的野人,對著自己嘰裏呱啦的一通怪叫,慕容九是徹底沒了與紅果兒玩笑的心情,他站起身來,不爽的翻動白眼,瞥視著眼前丈八身高的野人。


    “兄……”一旁的紅果兒見到來人,立刻驚慌失措,如同受氣小媳婦似的低眉垂首。


    “找食吃去吧。”野人蒙歌瞪視了一眼紅果兒,雖然他與她有著野人王指定的結合命運,不過他著實看不上她小巧玲瓏的身軀,厭煩的甕聲道。


    兄,紅果兒的結合兄長?慕容九同樣瞪視野人的大眼睛中,驀然流轉起了色彩之光,他突然高聲大叫道:“蒙歌,你丫幹嘛這麽對紅果兒,她將來是要做你媳婦的;你丫懂不懂禮節謙讓;你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丫蠻人一個……”


    慕容九折身站到了紅果兒的身前,一蹦三尺高,竭力維護紅果兒。他好似找到了罵人的感覺,一張利口一開一合,滔滔不絕的言辭一串一串的從嘴裏蹦出來,唾沫星子亂飛。


    紅果兒躲藏在慕容九的身後,耳中聽著那毫不停頓的激昂之語,不覺再次癡了,她的眼神迷蒙,在心裏浮現出了慕容九的不斷開合的嘴巴。但是,她卻絲毫不知其意。


    其實,慕容九大罵蒙歌,就是在不危及自身生命的前提下製造出事端。他著實不願教導野人用火,野人如果懂得了燒烤之術,他確實不敢相信野人王會放任自己離去。


    也許是慕容九的嘴巴一張一合吐出的言語讓蒙歌感到了厭煩,也許是慕容九臉上現出的激憤神色刺激了他的野性,他的凶眼一瞪,怒吼一聲,一巴掌狠狠抽向了慕容九的嘴巴。


    時刻注視著蒙歌的慕容九,在蒙歌的抬手之際,他便迅捷的躲身到了一旁。不過,他的迅速躲閃,卻讓他背後的紅果兒承受了蒙歌的抽打。


    啪的一聲,紅果兒的臉上結實的挨了一巴掌,她白淨的臉頰上登時通紅,浮現出了清晰的巴掌印,嘴角邊溢出了鮮血,她的身軀更是被拍打而飛,摔倒在幾米遠。


    “紅果兒……”慕容九猛然一驚,快速奔到了紅果兒的身邊,拉起這個略顯較弱的身軀,他輕揉著她的浮腫的臉頰。


    如果不是自己刺激蒙歌,紅果兒就不會挨打,慕容九憐惜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女,深深自責。


    聞聽到這邊的響動,許多的野人呼呼啦啦的奔跑了過來,圍攏住慕容九三人,嗷嗷亂叫著。


    紅果兒意外被打,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感受到眾多野人圍觀,她最終沒有流下眼淚,僅是逆來順受般的搖搖頭。


    “該去燒火了。”


    野人穀中**裸的力量為尊,蒙歌意外毆打了紅果兒,在其他野人的嚎叫聲中,他卻更加昂首,頗具英雄奇能的自豪。


    “燒你媽的頭!”


    慕容九胸中的怒火騰的一下子燃燒起來,他的麵色鐵青。野人的蒙昧無知,野人的畸形結合,野人對於紅果兒的漠視,都讓他感到怒不可遏。他快速衝向了蒙歌,揮動右拳狠狠重砸向他的野人頭顱。


    蒙歌混跡叢林,捕獵虎豹,他的身軀極為敏捷,一步跨退便避開了慕容九的捶擊。在他看來,慕容九實則連一隻蒼狼也不如,不過野人好戰,對於戰鬥不會退縮,他猛烈的出腳,重重踹擊在了慕容九的腹部。


    驟然感到一股大力襲來,慕容九如弓腰大龍蝦般被踹飛了回去,毫不湊巧的撞擊在了紅果兒的身上。立時,兩個身軀骨碌的摔倒在了地上。


    紅果兒,你真是黴運橫生啊……有紅果兒的身軀墊在身下,慕容九並無大礙,他一個翻滾站起身來,伸手拉起紅果兒,看著她流出了眼淚,他不免尷尬臉紅。


    哇……哇……嗷……嗷……圍觀的其他野人興奮的嘰裏呱啦的高叫著。而蒙歌更是仰頭怪叫,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野人牙齒,很是駭人。


    怎樣,沒摔壞吧,我再去揍他……慕容九不好意思麵對紅果兒,他轉身吼叫著再次衝向了蒙歌。


    被蒙歌一腳踹飛,他惱羞成怒,施展出了逍遙步身法,他極力躲閃過蒙歌的攻擊,雙拳、雙腳瘋狂般重砸向蒙歌的軀體,砰砰的拳拳到肉聲不絕於耳。


    紅果兒在遠處看著慕容九齜牙咧嘴的攻擊蒙歌,她緊捏著手指,緊張不已。雖然她與蒙歌同生在野人穀,是血親兄妹,不過她與他並沒有深厚的感情,相反,對於剛剛相識的慕容九,她卻更樂於相待。


    身軀經脈裏快速奔流著真元力,可是慕容九依舊不能擺脫自身的劣勢。身高,體壯,速度,他全部不占優勢,一個躲避不及,他又遭蒙歌的凶猛長腿的踹擊。


    重重承受了蒙歌的踹擊,他登時感到五髒六腑劇烈翻騰,鮮血騰騰上湧,溢出了嘴角。他的身軀不可遏製的倒飛,撲通一聲墜落到了溪潭裏。


    真丫透心涼啊……


    雙目一閉,他的意識瞬間陷入模糊之境,他昏死了過去。


    如同兵荒馬亂的戰鬥場景,野人穀中的野人咕嚕亂叫著出穀了兩次,時間已經過去了兩日。


    悠悠飄忽的思維意識自浩淼的虛幻境界回歸精神空間,慕容九醒了過來。


    “咳,咳……”昏昏沉沉的睡了兩日,慕容九的精神格外飽滿,思維清晰。他輕揉著酸痛的胸腹,心中不斷咒罵著蒙歌出腳太重。


    “慕容,你醒了。”在紅果兒的茅草屋裏,紅果兒跪坐在慕容九的身旁,擔憂而癡迷的望著他的臉頰,見他睜開了眼睛,立刻露出了笑顏,喜上眉梢。


    “哦,紅果兒,這是你的地方啊,我沒事了。”


    慕容九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小窩,四麵透氣,極為簡單。或許在空氣中流轉著某些女兒家的清香,但是缺少了大家閨秀的秀美之氣。


    然而眼前跪坐的少女紅果兒,純淨、清澈,卻給慕容九極度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視覺震撼。


    慕容九起身從背包裏掏出了芒果、可樂,歡聲笑談之間,與紅果兒分食了別樣的一餐。


    野人穀中的多數野人已經出穀捕獵了,慕容九拉著紅果兒漫步在山穀裏,他的眼瞳八方掃視,搜尋著可以逃離野人穀的生路途徑。


    野人穀是一個巨大的山穀,兩側皆是高山岩壁,山穀的出口處群居著野人,此時雖是捕獵時分,可是仍有十幾個野人並未離穀。


    不顧一切的闖出野人穀,此計在慕容九的腦海裏盤旋了片刻,便被他甩頭否決。不說自己能否從十幾個野人的環視下安然逃脫,即便自己真的逃離出去,現身到茫茫叢林中,也定然會遭到野人的瘋狂追逐。


    逃不能逃,慕容九唯有將視線投向山穀的另一個方向。在野人穀的深處,霧氣濃烈了很多,遮蔽了人的眼線,好似風氣霧湧的深處之地,掩藏了不為人知的隱秘。


    慕容九拉著紅果兒邁步走向山穀的深處,野人穀的三麵絕路,讓他隻有孤注一擲的探尋最後的逃生之機。


    漸行漸遠,兩人的身影逐漸被霧氣環繞。在這種近乎隱藏在世界中的封閉環境裏,紅果兒完全摒棄了驚懼與畏縮的心理,她環繞在慕容九的身旁歡快的嬉笑著,悅耳的笑聲裏充滿了純淨的喜意。


    的確,正是有了慕容九的出現,封閉在野人穀的紅果兒才有了精神幻想,一種被情誼包容的充實感以及想要走出野人穀、窺探天地世界的隱秘思想在她的心間滋生。


    慕容九也能夠感到紅果兒的變化,起碼她在自己的身旁不再顯得拘謹與害怕。看著眼前歡笑的少女,他也感欣慰,如果自己沒有出現,恐怕她終生或許都不會有這種無拘無束的歡快。


    似憐憫,又似真心祝願的心情流淌過心間,他隱隱決定,隻要自己有能力,一定要帶領紅果兒走出野人穀。


    在野人穀的中央地帶,霧氣漸濃,一座雕像矗立在岩石旁,石像高達三米,所雕琢的正是野人穀的始祖――類人猿。


    類人猿四肢粗壯,肌肉盤結,他目視著前方,一股狂霸氣息撲麵而來。在他的身側坐臥著一隻兩米高的蒼狼,蒼狼利齒鋒銳,一對狼目中投射瘋狂嗜殺之色,觸目驚心。


    類人猿與蒼狼是被雕琢在同一塊漆黑的岩石上,沒有任何野人知道這塊重達萬斤的黑石從何而來,更沒有野人知道是誰雕琢了野人始祖的石像,好似對於石像的訊息沒有傳承下來。


    野人穀的野人隻知道,野人要世代維護,世代尊敬。


    “野人始祖類人猿?”身在十幾丈外,慕容九看著栩栩如生的石像,那震撼人心的霸絕姿容,讓他突感心神微顫。


    “不是野人,是人的始祖,他力大無窮,帶著族人捕狼逐虎,在所有的獸禽之中建立了人穀家園。”紅果兒仰視著石像,糾正了慕容九的措詞。


    “哦,他死了很久了吧,為何我感覺這座石像……”


    慕容九仔細觀察著石像,心中越發生出不可思議的感覺,並且感覺若隱若現,亦真亦幻。他的手心中冒出了汗水,他不敢胡亂猜測,這當然是他恐懼自己的思維定論。


    “沒有誰知道我們人祖去了哪裏,也沒有誰知道是誰雕的石像。”紅果兒懷著朝聖的心情,滿臉的敬畏神色。


    昔日,在茫茫原始叢林裏,處處是野獸、凶獸的廝殺,一些弱小的種族更是幾近絕滅。類人猿動作敏捷,戰鬥力強大,帶領著自己的族人斬殺三眼綠蟒,抗戰紫虎一族,曆經磨難,終於走近了野人穀,棲身於此。


    “哦,這樣啊,我們走吧,快別看著了,這裏讓我覺得怪怪的……”


    慕容九最後向著巨大而逼真的類人猿石像投去了疑慮的眼光,之後拉著敬畏神采的紅果兒匆匆離去。


    走過了濃霧覆蓋的中央地帶,在野人穀的最深處,這裏的光線明亮了許多。泉水淙淙,野草叢生,甚至還生長了不少不見天日的奇異果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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