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簡天明有疑問秦妖月為何非選玄天門不可,但見秦妖月鐵了心思,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盼著廣平子能答應自己送秦妖月去泓州,這樣還能在路上和大白多親近親近。畢竟修煉無歲月,這一去再見麵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簡天明說不出自己不舍的是大白還是秦妖月,隻是覺得她們兩個若是沒有自己的照顧,隻怕連口熱飯熱菜都吃不上,想著他就放心不下。


    將近一個月的相處,雖說秦妖月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愛笑也不怎麽主動找他說話,但簡天明看得出,秦妖月不似剛見麵時防備著自己。大白也是一樣,在他伸手想摸一把的時候會一如既往的回頭咬上一口,但已不似最開始那般凶狠的咬掉一塊肉,現在隻是輕咬一下表示不願意被碰觸,連他手上的皮都不會咬破。


    對於秦妖月的決定,廣平子和魏青竹都沒有意見,秦妖月是要進玄天門還是仙道門,亦或是進入魔門他們都不能反對,這是翟青定的規矩,他們是翟青的弟子,要做的就是遵守。


    廣平子隻是說由他來送秦妖月去泓州,未免路上耽擱,明日就啟程。


    簡天明聽到這話的時候愣了一下,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最後也沒把自己想一起去的念頭說出口。


    有大師兄在,他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大師兄是結丹期修士,也是他們中除了師父以外修為最高的人,不管是靈力還是法術都不是他們能相比的,如果真遇到什麽連大師兄都解決不了的事,那他跟去也隻是拖累罷了。


    簡天明找了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不跟去是對的,邊想邊走回自己的院子。


    滿地的落花讓他看得皺眉,往日別有情致的景色,今天卻覺得有些礙眼。心思再多,卻不能忽略背後的腳步聲。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隨手撚起一片飄落肩頭的花瓣,淡香飄盈,明明已經從樹梢落下,卻還似從前那般美麗。就如同身後的那人,明明早就知道她會離開,怎的還讓自己有些不舍了呢。


    “師妹,你有沒有想過來萬獸門?”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簡天明差點沒咬了自己的舌頭,可心底又覺得有點小小的期待,眼睛也一瞬不移的凝視著秦妖月。


    簡天明有些喪氣的朝著身旁的大樹狠踢了一腳。


    秦妖月說她根本就沒想過去萬獸門,玄天門之行的決定不會改變。簡天明知道秦妖月修煉的刻苦與決心,他甚至猜想到,如果秦妖月進入玄天門修習,不修煉到讓她滿意的境界是不會離開山門的。


    更何況,萬獸門與玄天門路途遙遠,簡天明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再回這白華殿,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們是很難再見上一麵的。


    廣平子和秦妖月離開的時候,鳳瓊綾依然在閉關修煉,出來送他們的隻有魏青竹和簡天明。


    一襲白衣的魏青竹朝秦妖月笑著擺擺手:“七師妹,好好修煉,後會有期。”


    秦妖月點點頭,又轉向一旁的簡天明,道:“魏師兄、簡師兄,我走了,你們珍重。”


    廣平子取下插在發髻上的木簪,對著天空遙遙一拋,木簪就漲大一圈,穩穩地停在半空中。秦妖月現在知道,這種能帶著人飛上天的物件,叫做飛行法器,隻有修煉到築基期的修士才能用。


    穩穩立於木簪之上的廣平子提了秦妖月衣領一把,讓她站在自己身後,隨後朝魏青竹簡天明兩頭點點道:“我送完她之後便回門派,師父近日不在,你們也早些回去。元霖那邊不用去管,有事用傳音玉簡聯係我或者師父,保重。”


    “知道了,保重。”


    眼見兩人隨著木簪越升越高,就要飛走,簡天明上前一步對空喊道:“師,師妹……七年後,仙門大比,我等你。你一定要來啊……”


    秦妖月回頭,就看見簡天明瞪圓了眼睛,漲紅了臉頰,秦妖月一不小心就笑了出來,朝著平地上越來越小的人揮了揮手臂。


    平台上的魏青竹看了眼振臂高呼的簡天明,又望了眼越來越遠的秦妖月,意味深長的扯開嘴角,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人的微笑。簡天明回過身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尷尬的摸摸腦袋,問道:“三……三師兄,你笑什麽呢?”


    “仙門大比?”魏青竹倪了簡天明一眼,轉身就往回走,“築基期修士才能參加的正道大比……”側過頭又回望了簡天明一眼,“七年築基,你未免也太看好她了吧?”


    “師妹……師妹她修煉十分刻苦,而且靈根也不差……”不等簡天明把話說完,就被打斷。


    “我承認,她是還不錯,但是隻是不錯而已,離好和上佳還差的遠了,況且她是凡人軀體,這你是知道的。別說她不可能七年築基,就是十年,能否達到練氣後期都是個問題。”魏青竹也不顧簡天明麵色難看,繼續說道:“天明,你身為煉氣中期修士,別說不知道突破三到四層的瓶頸有多難,你都尚且如此,何況……”


    “不會的……七年,七年並不短,師妹心性堅毅,連師父也誇獎她,她一定能……而且師父還留有丹藥給她改善體質……”


    “心性再好也抵不住算計,修仙門派裏那些黑暗東西你還見少了?她這麽單純的一個孩子過去,能否活著出來都不一定……那丹藥,連瓊綾都看得出不過是強身健體的普通丹丸,怎麽你還相信?別說她現在還不到築基期師父不會太在意她,就是真有那改善體質的靈丹,你覺得師父會給她吃嗎?”魏青竹正色道:“天明,若你用這樣的心境修煉,也不要說追上大師兄這樣的傻話了,我看你連築基期都達不到!”


    背後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反駁,魏青竹疑惑的回頭,眼前低頭不語的簡天明讓他愣了愣,隨即抬手揉了揉他毛乎乎的腦袋,笑道:“傻瓜。我不說就是了,你哭什麽……這要叫七師妹看見,可要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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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能再回小木屋,秦妖月的心情有點複雜,有想念有憂傷有期待又有說不清的興奮,就好像一個離家多年的孩子終於能回去了一樣。如果不是涇州和泓州相離太遠,廣平子又隻是結丹期修士,她都恨不得馬上飛身回去。


    不管怎麽說,虹麟鎮山腳下的小木屋對她來說,都是和秦母一同居住過的家。


    秦妖月輕抿薄唇,手臂交疊環在胸前,大白在她懷裏睡的正香。這一路,他們已經走了五天,可連一半的路程都沒有走完。


    廣平子的法力沒有翟青深厚,更不可能無窮無盡的使用,往往飛行上大半天就要落下歇息。


    雖說秦妖月已經進入了煉氣期,但除了可以修煉一些初級功法外,與凡人其實沒有太大區別,她依舊要吃飯、睡覺。所以夜晚他們是不能趕路的。


    除了必要的詢問,廣平子並不愛開口說話,秦妖月也少有言語,一路上,兩人都十分安靜。秦妖月夜裏歇息的時候,廣平子就盤坐在一旁打坐入定。


    清晨,天色漸白,盤膝而坐的廣平子忽然睜開眼眸,刀劍般冷冽的眸子朝安靜睡著的秦妖月望了一眼,又轉到別處,凝神盯了一會兒,廣平子立身站起,隨手拍了拍青灰色的道袍,麵色平靜的望向密林深處。


    枝繁葉茂的樹枝彼此糾纏,形成巨大的天然屏障,漫卷的枝條蜿蜒的纏繞在粗壯的樹幹上,直飛入天。翠綠色的樹葉在微風的吹動下沙沙作響,有幾片卷翹的半黃葉片輕盈落下。


    廣平子側身站著,一動不動,細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摩挲著掛在腰間的青色口袋。


    密林裏,一片沉靜,除了偶爾有風吹過時樹葉的響動聲,再無其他。


    又過了小半響,睡醒的秦妖月睜開朦朧的眼眸就看見廣平子立在自己身前,微側著身子,神情說不上嚴肅,但右手卻半附在儲物袋上。


    跟簡天明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修士的日常用具秦妖月也見識過幾次,其中最常用的就屬這儲物袋了。


    儲物袋,顧名思義就是存儲物品時用的,簡天明說,隻要不是活物,這儲物袋都能裝。因為儲物空間裏沒有空氣,所以把活物裝進去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亡,當然,如果有活物可以裝進靈獸袋裏,這樣就能隨身攜帶了。儲物袋與靈獸袋在外形上,除了顏色和圖案,其他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沒有修士會把法器、法寶等物拿在手上,不雅觀不說也太不方便了,而且修士要用到的東西實在太多,所以都會隨身攜帶足夠的儲物袋。


    甚至可以說,儲物袋就是一名修士的身家財產,甚至是全部積蓄,畢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能力開辟洞府。


    秦妖月見廣平子把手放在儲物袋上就知道情況不對了,廣平子這人雖說平日裏不愛說話,看人的眼神也有點怕人,但能讓他如此認真對待的事情不多。經過幾天的相處,秦妖月知道能讓他警惕的摸上儲物袋的情況,隻有兩種,要麽是他們遇上了棘手的妖獸,要麽是遇上了其他的修士。


    對於前一點,秦妖月是親身經曆過的。就在他們離開白華殿半日後,就遇上了一頭正在覓食的妖獸。


    那時秦妖月去河邊取水,正捧了一掬清水喝著,流動的河水突然嘩啦啦的冒起了泡,起先秦妖月也沒注意,等有什麽東西大力地卷住了她的手臂,她再想尖叫的時候,已經落入了河裏。


    冰涼的河水瞬間就淹沒了她的頭頂,秦妖月感覺有什麽正拽著她快速的向河底墜落,呼吸困難間,撇見的是一隻像烏龜一樣的動物。青灰色的厚殼上微微發出淡金色的亮光,粗壯的四肢露在殼外,一條細長的黑色尾巴正卷在自己的手臂上。


    秦妖月用力掙紮,卻無事無補,那條細長的尾巴抓著她絲毫不放,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越拽越深。但她腦中沒有一點害怕,反而還在想這河水在外麵看來平常無奇,沒想到底下卻這麽深。


    再醒來的時候,秦妖月仰躺在樹下,身上的衣服已經半幹,立在一旁的廣平子手中把玩著一顆淡藍色的珠子。


    “醒了?”


    “咳咳咳……多,多謝,師兄相救。”秦妖月抹了一把臉,咳出嗆在喉嚨裏的河水。


    “你先歇歇吧,一會兒我們再走。”


    “……嗯。”秦妖月的腦海裏回想起昏迷前最後看到的烏龜一樣的動物,抬臉問道:“那是什麽?”


    廣平子看了她一樣,把手中的藍色珠子收入儲物袋,才說道:“金鼇,水生的妖獸,體內會形成寒珠,如果是成年體可以凝固萬物成冰。”


    秦妖月想到剛剛廣平子手中的藍色珠子,猜到那可能就是所謂的寒珠,不過剛剛那隻金鼇的體型並不巨大,也沒有讓河水或者是她結冰,所以應該不是成年體。


    廣平子指了指趴在秦妖月頭邊的大白,說道:“你剛剛掉下去的時候,它激烈的叫了起來。”


    秦妖月抬手摸了摸睡著的大白,發現它的皮毛微濕,笑著說道:“謝謝你,大白。”


    廣平子救她根本沒費什麽力氣,他說,這種低級妖獸,他還不放在眼裏。


    所以現在,當睡醒的秦妖月看見廣平子摸上儲物袋的時候,就知道,有危險來臨了。


    秦妖月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把身旁的東西都收拾好,抱起大白才向廣平子走了過去。


    “師兄,是不是有什麽?”秦妖月輕聲問道。


    廣平子並沒有回答她,反而開口說:“你到樹後藏著,別出來。”


    “可是……”


    廣平子回頭倪了秦妖月一眼,隻一眼就讓她識趣的閉上了嘴,“師兄自己小心。”說完秦妖月快步走到後方的一株大樹旁,想了想,隱匿了大半個身子在樹後,隻露出頭來偷偷的觀望著廣平子這邊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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