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花晚喜歡蘇珩,蘇珩可能也喜歡她,我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花晚當日在陽曲城門口的那傾世一舞,連我一個女子都不由得仰慕她,更何況是男子,而且看花晚的樣子,她似乎和蘇珩早就相識。


    我將頭擱在桌子上,不理會眼前這個總想逗我吃飯的家夥。


    “臭章魚,你再晃來晃去我就叫執簫把你丟出去。”我冷聲威脅道。


    “哈,周姑娘出去了,我特意打聽好的。”他得意的看著我,炫耀道:“你今天休想趕我出去。”


    “章鈺,你有病吧。”我無力於和他鬥嘴,歎息著。


    每次看見他這幅嘴臉,我都想把他的頭按在地上踩扁。真不明白,明明是這麽好看的臉孔,怎麽就這麽令我手癢的想揍他。


    他看我臉色不好,湊過來問我:“你到底怎麽啦,又是因為子瑜在鬧心?”


    我沒有否認,悶聲道:“你能跟我說說蘇珩以前的生活麽?”莫名的很想知道蘇珩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我對蘇珩的全部印象都來自軍營,他是足智多謀,運籌於帷幄之中的將軍。我不知道那個活在京都水墨畫般的繁華城池裏的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優雅樣子。


    出乎意料的,章鈺沒有回答我的話,隻道:“過去的已經過去,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鬧什麽別扭,但是你要明白,即便是蘇珩以前的未婚妻來這找他,他都不會再回到以前的日子裏。”他嘲諷一笑:“旁人不會允許,就連他自己也都不會同意。”


    過去的真的能過去麽?我不知道……我覺得親情友情愛情都不能用時間來衡量,所以我不確定蘇珩和花晚再見麵會是怎麽樣的一種狀況。


    花晚再次來時,是與我告別。


    我吃驚的剛要詢問,蘇珩和章鈺便掀了帳簾進來,巧得緊了。


    四目相對,蘇珩有禮開口:“花小姐這是要離開了?”


    花晚矮身見禮,口裏微顫:“是,奴家已經雇好馬車,五日後便離開。”話畢,腳步如清風向門口去。


    意料之中,有人拽住她。意料之外是,拽她的不是蘇珩,而是章鈺。


    彼時章鈺詫異地看著她,吐出一句話:“你怎麽在這裏?”


    天知道此時我臉上的表情古怪到什麽程度,與花晚相識的是章鈺不是蘇珩,那麽那日花晚的反應全是因為這隻臭章魚?


    我對自己搞了這麽大一個烏龍感到汗顏。


    倒是蘇珩驚訝之餘還想著問一句:“你們認識?”


    章鈺聞言忽然鬆開手,像被火燒到一般,他抿了抿嘴,道:“有過一麵之緣。”


    花晚身形一頓,忽然唇角一勾,溫軟的笑意漫上眼角,如枯木逢春般。但是莫名的,我不喜歡她這麽笑。


    “是了,公子方才不拽住奴家,奴家怕是不識恩客。”花晚笑得嫵媚,仔細地看著章鈺,半晌才道:“呀,公子是長安鄭家的人罷,倒怪花晚眼拙一時竟瞧不出來呢。”


    “鄭公子怎麽也來了涼州…”


    話未盡,章鈺沉著臉冷聲打斷她的話:“我姓章。”


    “章?”花晚仔細地皺眉思索一番,抿緊唇角,搖搖頭道:“奴家…不記得恩客中有姓章的公子,是不是公子來時留的不是真名呢?”


    章鈺打量她,眼底的神色複雜難辨,我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可即便是這麽懾人的眸光,花晚仍舊注視著他,笑得叫人瞧不出真假。


    “大概吧。”僵持半晌,章鈺笑笑,恢複以往的神色:“或許是我記錯了,我與姑娘並不相識呢。”


    “既如此,那奴家便告退了。”花晚斂眉行禮,臉上半點不適也無。


    花晚走後,章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頻頻愣神,最後借口昨晚沒睡好溜走了。


    他離開後,我特八卦的湊到蘇珩身邊,賊兮兮地問:“你知道章鈺和花晚是怎麽回事麽?”


    蘇珩老實搖頭,表示不知道。他看我找不到八卦的失望臉色,勉強為我提供個消息:“至少從我在並州與子珍相識開始,我沒見過那個姑娘,想來該是他此前在江南生活時遇見的罷。”


    我抿緊唇角,暗想,花晚是秦淮花舫裏的姑娘,而章鈺曾是江南章家的名門公子,他們之間不會是……


    可不論如何,我擔心這個骨子裏倔強之極的姑娘,當下便決定哪天還是找她談談為好。


    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地上,執簫終於回來了。


    “如何?”我遞給她一杯清茶。高麗消息斷了三日,此前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我和執簫真的坐不住了,遂冒險派她出城查探。


    執簫緩了口氣,道:“好歹是聯絡上了,沒有壞消息,主子且先寬心。”


    我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嚇死我了,還以為高麗出事了呢,二哥是怎麽回事,怎的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呢。”


    執簫聞言,眼角一彎,笑道:“剛來的消息稱,西唯王退位,立太子為王…”


    唔,濟揚為王,腦海裏忽地浮現出他總掛著溫和笑容的臉,那麽溫和的人也要走上王者之路了麽。


    “…西唯五公主將於三月後嫁到高麗來。”


    我倏然回頭,有點不可置信:“嫁給誰?”


    “二殿下。”


    韶敏要嫁給冷景黎了,韶敏要和冷景黎大婚了……我心裏一緊,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怎麽好端端的就…”我歎口氣,勉強笑道:“看來我趕不上二哥的婚事了。”


    執簫看著我,蹙眉:“二殿下傳來口信,說這場婚事若不是他的便是主子的。”


    “此話何意?”我不懂。


    執簫搖頭,什麽也沒說,不知是不懂還是不想多言。


    一晃幾日時間過去,再不找花晚談談就沒機會了,於是擇日不如撞日,便決定在今晚好好和她聊聊。這個貌如天仙偏又固執之極的姑娘,我是打心眼裏希望她能過得好。


    這個離開的決定怕是她匆匆定下的,戰亂年代,去哪裏不是一樣,更何況中原亂成這個樣子,一不小心就喪命,還不如好好耽在涼州來的安全。


    昨日消息於中原寧皇來說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秦餘之軍被輔軍將軍秦舉在淮水所圍,秦餘殺身成仁,沒有投降,顯出了自己最後一絲氣節。至此鬧騰了半年之久的戰爭終於算是畫上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而憂的是,平南王向寧皇舉起了反旗,打的旗號卻是為蘇家複仇,勢要討回公道。


    彼時,我默默闔上竹簡,看著執簫皺眉道:“你說這究竟是真是假?”平南王姓秦,胳膊肘往外拐?怎麽看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執簫冷冷一笑:“消息一定是真的,隻是…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個平南王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


    “關於他的消息並不多,但是有一件事主子還是知道方好。”執簫緩緩道:“當年寧皇罷免四王兵權時,隻有平南王一人手裏留下重兵,雖然不曉得當年到底如何一回事,但是這個老家夥絕對不是個無能角色,即便偏安一隅隱於雲南駐守,如今時刻怕是也不會甘心居於人下。”


    我點點頭,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我非常明白。閱曆使然,有些我們看不清的局勢,那些人怕是早已看穿並且步步為營的算計好了。


    冷景黎給我的情報裏,對於這位平南王隻有一句評價,老謀深算,說不清是誇讚還是嘲諷的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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